第9节
祈雨 作者:共苍苍
正文 第9节
祈雨 作者:共苍苍
第9节
知道他不困了,但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简直同撒娇时的谢沅一模一样。裴瑍再次庆幸彼时将他托付给了碧霞元君,消去在人界的记忆未必是一件坏事。谢溦以前总想着要为父亲分忧,要照顾母亲和妹妹,裴瑍从未想过他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看裴瑍走神,谢溦的手从他衣襟前滑了进去。他的手有些冰,裴瑍立刻回了神,整个身体都随之紧绷起来。裴瑍无奈地捉住他的手,却撞见他眼角眉梢充斥着的深深情意。
裴瑍一愣,然后谢溦便支起身子吻住了他,另一只手还在他身上作乱。他的手走到哪里,便仿佛引起烈烈大火,烧光了裴瑍的理智。他艰难地推开了谢溦,微微喘息了一阵,便起身往柜子前走。
他在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瓶,然后又走了回来,而谢溦在看清他手中的瓶子之后,忍不住哑然失笑。
裴瑍无奈地望着谢溦,他永远无法忘记当年谢溦求着他,他应了之后,谢溦有多疼。他腰身一沉,进入谢溦时,听到谢溦轻轻喘了一声,于是克制住自己,在他身上吻了又吻。看到谢溦完全放松下来,他才开始动。
谢溦渐入佳境,勾住他的肩回吻他,通红的眼底甚至现出泪意。
“裴瑍……”谢溦低声地叫他,却不知道在求什么。
不知唤了多少声,也不知过了多久,裴瑍才撤出去。他带着一脸魇足的神情,下床去打水。而谢溦却感觉腰酸背痛,仿佛整个人都散了架,觉得虽然比第一次好,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裴瑍温柔地替他清理干净,然后抱住他:“睡吧。”
睡了一天也禁不住这样折腾,他很快又睡着了。而裴瑍看着他的宁静睡颜和浓密的眼睫,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第二日谢溦醒时,裴瑍不在身边,只留了张字条,说是去找益算星君了。谢溦托着依旧酸痛的腰,看到窗外阳光大盛,便推开门,闭上双眼静静地坐在廊间晒太阳。本来谢溦觉得很惬意,连腰也不酸了,只可惜来了不速之客。
庚泽看着他颈间的红痕,冷声问道:“帝君呢?”
看他和裴瑍是如此形状,庚泽便疑心自己失败了,并未唤回他的记忆。谢溦许久都未回答,甚至连双眼都不曾睁开。庚泽心中更气,便拂袖而去。
他转过身时,谢溦才睁开双眼望着他的背影,目中没有丝毫温度。
裴瑍来到天同宫,往日里敲门都不会有人应,于是他直接推开门,看到满地的落叶,叹了一声,然后便去主殿找益算星君。
他正欲敲一敲主殿的门意思意思,门却自己开了。
面前的少年眉眼同淳于意至少有七分相似,剩下三分则尽是与他父亲一般的冰冷,还有些不耐烦。
裴瑍迟疑了一瞬,道:“裴意?”
而裴意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裴瑍,最后从他头上的冠冕和衣袖间暗藏的龙纹确认了他的身份:“苍霖帝君?”
见裴瑍点了点头,裴意退了一步,“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殿内被惊醒的益算星君懒声问道:“大清早的,你这又是同谁生气?”
见裴意一声不吭地坐在桌旁,连他也不理,益算星君便无奈地穿好衣衫,前去打开了门。
门口的裴瑍正因裴意这毫无缘故的敌意而不解,益算星君见是他,便请他进来:“稀客呀,什么时候回来的?”
裴瑍看到裴意背对着他们,道:“回来许久了,一直没来探望你。”
不知为何,裴意听到这句话之后更生气了,直接起身走出了门外。益算星君看他这样,蹙起了眉:“阿意!”
他头也不回,益算星君头痛地道:“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裴瑍道:“还是得多谢你照顾他到这么大,毕竟是钟山的人,却只能托付给你。”
益算星君托着自己的下巴,疲惫地道:“当年天君将这孩子交给我,更何况当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又去人界了,我岂有不管的道理?”
裴瑍满面春意,益算星君便看着他笑道:“看你这样,是又同你家谢哥哥再续前缘了?”
见裴瑍点了点头,益算星君又道:“真是没想到,那种要求,天君竟然真的应了你。”
那是当时天君被他逼的,若是天君不让谢溦飞升,他怕是真的要跑去同旱神拼命。他打不过旱神,只会死在旱神手里,天君才答应了他。后来天君才将旱神的打算告诉了他,他听了之后,才放弃了同旱神拼出个你死我活的念头。
“天君一向心软,我终究是他的晚辈,多求几次,他便答应了我。”
裴瑍看着益算星君的面色,道:“倒是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如今看他困成这样,他能感受到益算星君当年一身强盛的灵力已经散了一大半,也不知是为了什么缘由。
却只听益算星君打了个哈欠,道:“说来话长,长话不想说。你人也见了,好梦也扰了,总不能还挡着我哄小孩睡回笼觉吧?”
裴瑍看他着实很困,便道:“那我告辞了。”
说要哄裴意,他却一点去找裴意的意思都没有,而是向着床榻的方向走去:“慢走不送。”
裴瑍回到钟山时,看到谢溦坐在廊下睡觉,穿堂风吹过,夹着冰雪的冷意。于是裴瑍便上前抱起他:“怎么睡在这里?”
谢溦睁开双眼,道:“又不是凡人,还怕我会着凉?”
话是这样没错,裴瑍想了一瞬,便抱着他同他一起坐在廊下。谢溦把头靠在他颈间,呼吸平和。
裴瑍轻声问道:“你在人界碰到谁了?”
只见谢溦表情茫然,低声对着裴瑍道:“我忘了,我追到一间宅子之后,便被人打晕了,再醒来便看到你了。”
裴瑍眼中露出些冷意,不知是什么人,先是伤了稻荷,又打晕了谢溦。
但是谢溦为什么没有受伤,只是睡了一天?
裴瑍道:“不若我知会翊圣真君一声,让他派人去那个地方查查?”
却见谢溦摇了摇头,道:“我醒来时,那座宅子都不见了,想必那人已经不知逃往何处去了,何必混淆真君查明真相。”又怕裴瑍多心,“当下还是尽快治好师姐比较重要,你有什么办法吗?”
裴瑍便道:“改日我将钟山的好药都拿出来,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给碧霞宫送过去。”
谢溦握住他的手,道:“元君待我其实很严格,只可惜我自己不争气,连元君一分功力都没学到。师姐总是不耐其烦地给我开小灶,偶尔出公务的时候还带着我偷偷溜下去玩。”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微微一笑。若不是稻荷和碧霞元君待他好,他又轻轻松松地做了十几年神仙,见惯了生死,不然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平和。若是之前的他,早就在找回记忆的那一刻,去同庚泽闹个天翻地覆了。
裴瑍静静地听,不自觉地收紧了在他腰间的手。
“师姐们都惯着我,元君嘴上严厉,心里也拿我没办法,所以我修为才那么差,被文昌宫派去做了个土地。彼时舍不得离开碧霞宫,没想到最后又舍不得离开土地庙,不想回天界。”
听他这么说,裴瑍有些不满,道:“不回天界,就不能来钟山了。”
谢溦笑道:“是的。”
谢溦轻轻地啄了一下裴瑍的下巴,然后闭上双眼,等着他回吻自己。裴瑍没叫他失望,吮吻着谢溦的唇,令谢溦有些意乱情迷。
吻着吻着,又回到了榻上。
谢溦承受着他的爱意,断断续续地道:“裴瑍……”
“嗯?”
“我心悦你……”
裴瑍被这句话激的红了眼,身下的动作也重了起来。裴瑍终于泄在谢溦体内,在神志不清的谢溦耳边哑声道:“谢哥哥……”
话还没说完,谢溦就晕了过去。
“我只心悦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说谢哥哥,谢哥哥真的是我的亲儿子,我超爱他,我真的超爱他,我不是故意虐他的。
他做人的时候虽然待身边的人很温柔,但是其实心里很严肃的。自己住的地方缺水,百姓们受苦,谢太尉就要受累。谢太尉一受累,母亲就要担心。所以谢溦很早就开始帮父亲的忙了,我们谢哥哥超懂事。
他一开始对谢沅和裴瑍其实是一样一样的,他相信裴瑍之后,心里可迁就他了。他平时对裴瑍温柔,是因为觉得欠了裴瑍两条命。后来又是像对谢沅温柔一样,也对他好。他不知道自己的取向,他只是一直没遇到喜欢的人。
所以裴瑍说喜欢他的时候他觉得很莫名其妙,不知道是真是假,为什么喜欢他,是不是一时兴起,只是觉得“有意思”。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很信任裴瑍,把他当亲人,所以又不好赶他,怕他如果真的喜欢自己会难过。
但是他去哪裴瑍都跟着,他就觉得,可能是真的吧,要不我满足他的心愿吧,试一试吧,万一我也喜欢他了呢。
然后裴瑍给了他可以依赖别人的感觉。
谢哥哥从小太独立了,他没想过会依靠一个比自己“年龄小”的人。但是偏偏就是在一切都令他难以承受的时候,是裴瑍站在他身边,帮他哄谢沅,帮他处理一些事,担心他的身体,谁会不喜欢给自己安全感的人啊,谢哥哥不是铁石心肠。他真的喜欢上瑍瑍了,而且是非常喜欢,瑍瑍的努力没有白费,而且瑍瑍出现在一个谢哥哥最需要他的时候。
后来谢哥哥在人间当土地,对瑍瑍的喜欢其实没有那么深。就只是恰巧遇到了一个令他怦然心动的人,恰巧这个人这么这么爱自己。所以他就半推半就,从了裴瑍,他一个人在人间做了十几年土地公公,虽然很轻松,但是很孤独。但是裴瑍不管是死了,还是回去做帝君了,他都不会主动去找他,他对裴瑍的喜欢,虽然很喜欢,但是没有做人的时候那么深,做人那个时候瑍瑍几乎成为了他的支柱。
所以后来他回到天界任职,也并没有找裴瑍的意思,要是他去找裴瑍,裴瑍不光不喜欢他还不认识他,谢哥哥会难过。在天同宫虽然无聊,但也能忍。结果裴瑍先忍不住了,把他要了过来。再见裴瑍的第一面,谢哥哥又觉得,不行,这我好像还是很喜欢他,要不再试试?说不定裴瑍就又会喜欢上他,他不知道裴瑍原本就喜欢他。
所以他俩又凑到了一起。
后现在谢哥哥找回了记忆,但是说实话,痛苦已经没那么痛了,毕竟过去好多年了,更何况他做土地的时候已经看惯了生死他不会去找庚泽的麻烦,但还是讨厌他。他也不会让裴瑍知道自己想起来了,因为这样两个人都不好受,他分得很清楚,虽然庚泽也有错,但是主要错的是淳于献,而裴瑍在他心里根本没有一点错。
他猜到裴瑍历劫是为了自己,他觉得没有必要,但是他看出来裴瑍很愧疚。他不想裴瑍愧疚,他很喜欢裴瑍。
一切还是要继续,他不会为了这些事和裴瑍闹,他觉得庚泽太蠢了,怎么会以为他会和裴瑍闹翻。
他以后还是要照常和裴瑍在一起,照常亲吻,照常为爱鼓掌。他也会去看看转世的谢家人,看看他们过得好不好。
他很爱瑍瑍了。
我很爱他们。
第三十六章
裴意在偌大的天同宫中游荡了许久,然后才回到了主殿。
益算星君在榻上睡得正酣,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进来了。裴意像小时候那样抱住他的腰,低声道:“师父……”
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目瞥了裴意一眼,益算星君又闭上眼,哼哼唧唧地道:“裴瑍怎么得罪你了,我帮你收拾他。”
裴意悄悄地扬起唇角,道:“他一点都不负责任。”
“这话又从何说起?”益算星君手中握住一缕裴意的头发,奇怪的是这孩子从小脾气就倔,偏偏头发软得不像话。
只听裴意闷闷地道:“就是不负责任,没有理由。”
益算星君无奈地道:“好,就许你任性,没有理由,师父可以睡了吗?”
裴意整个人像牛皮糖一样贴在他身上,怎么都不肯松手。益算星君这些年都已经习惯了,自从一个雷雨夜他搂着年幼的裴意睡过一晚之后,裴意便夜夜都粘着他。
说起来倒也奇怪,作为庚泽的儿子,裴意一到雷雨天便没来由的害怕,整个人都瑟瑟发抖。偏偏那布雨造雷、令裴意害怕无比的人就是他的父亲,真是造化弄人。
钟山神殿中,处理卷宗的裴瑍看谢溦睡得有些不太踏实,便替他掖了掖被角。
他望着谢溦,总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十几年前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同旱神拼一拼的准备,没曾想天君真的应了他,钦点谢溦提前飞升。
众神居然也没有反对此事的,甚至有些乐见其成。他们都不满天君对旱神的惩治,旱神的事一出,就连妖界都在笑话天界,说神仙们标榜自己仁善,却出了个跟妖一样凶残的神。众神都觉得因为旱神而面上无光,所有人提起她都是嗤之以鼻。
既然天君想要补偿因旱神而死的无辜凡人,更何况这个凡人本就应该成仙,提前一些倒也无妨。
裴瑍听天君接受了他不合理法的要求之后,看到天君疲惫的神色,便问他:“天君究竟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就此放过旱神?”
怎么能够,那可是十几条人命。天君一叹,道:“告诉你倒也无妨,也免得你因为此事终日在我耳边胡闹。”
那日天君同淳于献私下商议,望着他道:“你杀不了我。”
天君无奈地望着她,却又见她带着决然的神情道:“不过我可以自我了断。”
天君震惊,失声道:“神尊这是……”
淳于献眼中含泪,却勉强一笑,道:“我可以自我了断,但是我有条件。”
千万年来,这天地间仅她一个旱神。因为对人界不利,她不敢私下人界,她想念人界的风光,却又埋怨人类对她的驱赶。以防她又生出一个旱神,淳于献极难受孕,若是侥幸有了孩子,也保不住。这是上天对凡人的保护,也是对淳于献的诅咒。
她私下凡界,隐藏身份同庚泽相恋。在得知自己有孕的那一刻,庚泽欣喜万分,而淳于献却又笑又哭。庚泽本以为她是太过高兴,却不曾想到她从心底开始恨命运的不公,既然要让她有孕,这孩子却注定保不住。
淳于献能感觉到腹中孩子的生命力在一日一日的流失,她经常暗自为了此事垂泪,没人知道她有多喜欢小孩子,多期盼这个新生命的到来。于是她便下定了决心,先是使幻术令庚泽以为他斩杀了导致峄城旱事的妖物,然后以漠北的环境不好为由求着他去江南。
反正只要她离开峄城,这里的旱事就会迎刃而解。
她面上陪着庚泽在江南休养,却暗地里几次回到峄城安排一切。一开始她也挣扎过,也恐惧过,经常觉得自己面目可憎,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但是感觉到腹中的孩子在茁壮地成长着,便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这便是一切的开端,她为了腹中的孩子,生生地害死了十二个人。
即使此刻要接受审判,淳于献也不后悔,但是她没想到天界会以庚泽来威胁自己。她觉得这千万年来,她早就已经活够了。
于是淳于献对天君道:“我明白天君要罚庚泽,还请罚得轻些吧,只要日后能恢复便好,至于我……”
淳于献腹中的孩子若是随了她,必定会是下一个旱神。但是若是随了庚泽,便只不过是一条应龙。她满目凄然,道:“请天君准我生下这个孩子,若是旱神,我便同他一起自裁。若是个应龙,还请天君代我照顾他。”
淳于献话中的意味天君听懂了,既然要将孩子托付给天君,那便是要用自己的命,来偿还一切,换一个新生。
天君默然思考了许久,终是叹道:“我答应你。”
淳于献收起眼泪,随着翊圣真君回了旱神殿。
天君将这一切都告诉了裴瑍,然后对裴瑍道:“本君不得不这么做。”
稚子无辜,旱神也应当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裴瑍明白,也理解天君的做法。
庚泽受了那四十鞭,裴瑍监刑。这四十鞭打下来,庚泽全身修为去了一半,仙家们的怨言也少了一半。而背上鲜血淋漓的庚泽先是一声不吭,却在裴瑍带他回钟山时,哽咽着对裴瑍道:“帝君,帮帮她吧……”
裴瑍只是一叹。
旱神自裁于殿中之后,所有怨声载道的仙家们也闭口不言了。而裴瑍和天君看着襁褓中奄奄一息,龙形和人形不断交替的孩子,皆是长叹一声。
为了掩人耳目,天君无法将这孩子带在身边。而裴瑍当时因为谢溦即将飞升,早就决定了要下凡历劫。于是天君将这孩子交给了文昌帝君,还假托钟山之名,给他取名裴意。
文昌帝君是带孩子的一把好手,裴意被交给他之后,得到了他悉心的教导,很是乖巧听话。只是这孩子天生便和他父亲的性格有些相似,越长大眉眼甚至都同庚泽一模一样。文昌宫中众人来来往往,文昌帝君怕有人看出端倪,便同天君商议了一番,将裴意送往了全天界最冷清最清闲的天同宫。
旱神算是为她所做的事付出了代价,只是裴瑍却依旧害怕谢溦找回记忆之后,因为前世的事情而痛苦不甘。
裴瑍正欲回去继续看卷宗,谢溦却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呢喃道:“腰疼……”
裴瑍连耳根都红透,坐下来替他揉了揉腰。谢溦翻了个身,背对着裴瑍,因为裴瑍得当的按捏而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你这手法倒是大有进益。”
裴瑍微微一笑,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想了半晌,心中一沉,问道:“我什么时候给你按过后背?”
谢溦转过头来望着他,眼睫微微颤动,却是有些不满地道:“你想知道?我不告诉你。”他推开裴瑍的手,戏言道,“不劳裴少爷帮我了,裴少爷还是去忙公务吧。”
裴瑍无奈地望着他,不知道谢溦忽然这是怎么了。而谢溦却把头埋进枕头里,不敢看他。
差点就露馅了,他刚刚心里确实想的是以前还是凡人的时候,忙了一天回来裴瑍帮他按捏双肩时的情景。裴瑍哪里伺候过人,手上的力气又大,捏得谢溦更加难受。但是看他那般热情又不好推辞,只是随着他高兴。
幸好还有裴瑍转世历劫时的事做借口,不然今天真是无法收场了。要是裴瑍因此去查,能想起在人界历劫时候的事也算不错。
谢溦之前一直觉得裴瑍莫名总是对自己小心翼翼的,后来想起往事才知道他是在愧疚。他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这样不行,他想要裴瑍毫无芥蒂的和自己在一起,就像以前做土地时一样。
忽然裴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讨好般地道:“要去看你师姐吗?”
谢溦斜睨他一眼,许久才慢悠悠地道:“裴少爷不需要处理公事?”
裴瑍道:“雨季已过,其实也没什么事了……”
看他有些急,谢溦勾住他的双肩,在他唇上落下响亮的一吻,然后笑道:“去,怎么不去。”
裴瑍因他反复的情绪有些哭笑不得,但是被他这样亲吻还是心里一甜,抱住谢溦在他颈间蹭了蹭,然后才带着药材同谢溦去了碧霞宫。
裴瑍是晚辈,因此碧霞元君在上座受了他和谢溦的拜见。裴瑍上次见碧霞元君还是十几年前,当时谢溦还未飞升,他就将谢溦托付给了碧霞元君。碧霞元君同他母亲交情好,当下就责备了一番裴瑍。但是看着裴瑍通红的双眼,终是答应了他好好照顾谢溦。
此时他二人站在碧霞元君面前,碧霞元君打量着两人的神态,还有什么不明白?她最终还是叹了一声,挥挥手让他们走了。
去稻荷房中的路上,谢溦问裴瑍:“元君是不是看出来了些什么?”
裴瑍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心里却想的是,元君十几年前便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谢溦站在房外,笑吟吟地对裴瑍说:“我进去同师姐说几句话,你在外面等我好不好?”
见裴瑍点了点头,他便走进了稻荷的屋子,还关上了门。
稻荷躺在榻上,听到谢溦来了,心中十分激动,却怎么也动不了。谢溦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焦急的神色,拍了拍她的手臂,叹道:“师姐,我去找过庚泽了。”
“应当是庚泽伤了你,但是他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会使些小心机,想必你的伤过不久便会好,至于这个仇我一定会替师姐报回来。”
稻荷却紧紧地盯着他,仿佛是在问:“那你呢?”
谢溦一笑,道:“师姐,我想起以前的事了。”
稻荷神情一滞,双眼便红了。谢溦依旧是轻轻拍了拍她,柔声道:“想起来也没什么,毕竟旱神已经死了,我也懒得因往事再找庚泽的麻烦。”
谢溦刚刚飞升时还很听话,处于混沌的状态中,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但是在碧霞宫里待了一日便疯了。那时他才知道不光是母亲和妹妹去世,连父亲也死于党争,被人推进了滚滚的江水之中,那令他父亲呕心沥血的工程也没能做成。
当时他听仙童们议论,知道了那日害了谢沅的女子是旱神,拿着剑便要冲向旱神殿,被碧霞元君一掌劈晕了。
后来的几日,谢溦被碧霞元君关起来,日日都在房中撞门。他一时喊着沅沅,一时喊着爹娘,难过得不得了的时候,也抽泣着喊裴瑍。稻荷她们在门外听得也揪心,便求碧霞元君消去他在人界时的记忆,不然恐怕刚刚飞升,便要自己把自己害死了。
碧霞元君犹豫了很久,决定消去谢溦的记忆。
谢溦再睁开眼时,便不闹了,稻荷欣喜地望着他,对他道:“你醒了,你刚刚从人界飞升,从此便跟着我们在碧霞宫修习吧。”
他当时根本不知道飞升是什么,又过了好几日才适应。再见到碧霞元君时,她对谢溦道:“前尘种种都已消散,安心在此修习吧。”
没有碧霞元君和几位师姐,也没有今日的谢溦。
如今他望着门外,眼中仿佛含着深深的情意,对稻荷道:“师姐,我还是同帝君在一起了。”
稻荷闭上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出来,却只听他又道:“同他在一起我很欢喜,我们是神仙,生命那么长,我何必因为庚泽和旱神的错让他受罪?”
稻荷泪眼朦胧,停顿了很久,却还是对着他用力的眨了一下眼。
谢溦甚至能想到稻荷心里在对着他说什么,稻荷从不舍得责怪他,都是以他的意愿为先。他看到稻荷眨眼,便也放心了,带着些许笑意对稻荷说:“帝君给你带了很多药材,我看了都很不错,师姐以后别再给他脸色看了。”
稻荷眄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了,仿佛是在责怪他向着裴瑍。
谢溦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替她顺了顺鬓边的发丝,道:“师姐好好休息,我同帝君先回去了。”
稻荷看着他,眼中有笑意。
于是谢溦走出了房间,关上门,对着在外等候的裴瑍道:“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来说说庚泽和淳于献。
庚泽嘛,他这个人其实活得很简单,他的前半生就是修炼,修炼,修炼。终于被他从一个普通的龙修成了应龙,哇,他可觉得自己太厉害了,因为修成应龙真的好难。所以他甚至有些看不上年轻的小帝君,觉得要是他生来就是烛龙,一定比裴瑍更强。
他办事办得好,人又长得好,其实好多偷偷喜欢他的小迷妹。但是他遇到了淳于献,为淳于献着迷,和淳于献相爱,还有了孩子。他段位太低了,觉得淳于献一定是个凡人,他没想到淳于献能比他厉害那么多,淳于献的伪装他根本看不出来。
所以得知淳于献是神,还害了那么多人的时候,他很愤怒,他虽然脾气坏,但是他还是个很正直的神仙。但是淳于献做这些都是为了孩子,他又不知道该恨她还是继续喜欢她。
但是受了鞭刑之后,庚泽还是舍不得她,他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还同她有了孩子。
庚泽其实也很惨,唉。
淳于献,旱神,厉害的不得了。
但是她也有说不出的苦,为什么她愿意给所有的小孩子见面礼,就是因为她喜欢小孩子,自己又不能生。
她爱上庚泽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想到,怀孕更是没想到。
她想拼一把,就走错了路。
她大半辈子都为了凡人被逼呆在旱神殿里,她想自私一次。她的想法其实有些偏激,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孩子牺牲别人的孩子。这是她的错,也是她的不幸。
她生命中没有比孩子更重要的事了,庚泽也比不上孩子。所以她
做了交易,用自己的命和庚泽的鞭刑来换孩子一条生路,她的母爱太偏激,也很真诚。
她是一个很不幸,变得自私,还走错了路的人。
他们的孩子,裴意,和他父亲庚泽简直像的不得了,但是他
看起来和庚泽一样冷冰冰,其实心里比庚泽柔软得多,是个好孩子,这都是文昌帝君和益算星君的功劳。
以后会写裴意去天同宫的番外。
这一家人,裴意是最幸运的一个,庚泽是最自作自受的一个,而淳于献是最悲惨最自私的一个。
其他人和淳于献所不同的是,我们尊重生命,不会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
纸上二三事,终究离我们很远,写出来博大家一看。但是还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尊重生命,做一个正直的人。
第三十七章
今日天空有些y沉沉的,裴瑍在书房的时候,谢溦提着扫帚在殿前扫雪。阶上的积雪总是扫了又落,所幸谢溦在裴瑍身边算是个闲人,把能帮他做的都做了之后也不欲打扰他,所以经常靠扫雪消磨时间。
他左一下右一下,散漫地扫着雪。忽然谢溦一不小心趔趄了一下,将一旁的雪堆踢散了,飞起来的雪花尽数落在不远处那人的衣摆上。
看到庚泽比冰雪还冷的面色,谢溦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这次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庚泽只是冷哼一声,便进书房去找裴瑍了。谢溦便扔下扫帚,光明正大的站在窗棂下听壁角。
裴瑍见到庚泽,问道:“不是放了你假,怎么又回来了?”
庚泽拱手道:“我这次前来,是有事想厚颜求帝君。”
原来他是来请辞的,谢溦站在廊下轻轻一嗤。庚泽说这十几年来,钟山的事务都是他在处理,他觉得辛劳,想直接请辞。裴瑍自然是不准,钟山就他们二人有呼风唤雨的能力,若是他走了,哪里再去找一个人来降雨?
可是庚泽却涩然道:“帝君觉得我这些年尽心尽力的在人界降雨,是否算得上是赎清了我的罪过?”
他要这么说,裴瑍实在是答不上来。
原本那时庚泽受了四十神鞭,应当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的。可是裴瑍在安排好谢溦和裴意的去处之后,就像逃一般地匆匆下界历劫了。彼时钟山无人,天君便让庚泽担负起钟山所有要事,以此赎罪。
“这一切原本便是我的疏忽,是我修为不够还狂妄自大。虽然这些年来我无功无过,但也实在是无颜再领钟山的职务了。”
若不是确信是庚泽打伤了稻荷,还被庚泽唤醒了记忆,就连窗外的谢溦也要因为他说的这番话而叹息。
幸而裴瑍不欲理会他这番说辞,只是道:“既是觉得辛劳,那便再放你些时日的假吧。”
庚泽还想再辩驳,却只听裴瑍道:“本君还有事要忙,你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走,裴意还未成年,明年雨季时,就算裴瑍再厉害,一个人降整个人界的雨也很吃力,最后受苦的还是人界。
庚泽无奈地出了书房,连看都不看谢溦一眼,便匆忙离去了。而谢溦看着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庚泽暗搓搓在人界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谢溦听够了墙角,看着地上乱糟糟的积雪,叹了一声,又提起扫帚去扫雪了。
扫完雪,谢溦泡了一壶热茶,端进书房给裴瑍,笑着道:“裴少爷请喝茶。”
裴瑍放下卷宗,接过谢溦手中温热的茶杯,无可奈何地道:“怎么这几天又总是喊我裴少爷?”
谢溦看到他疑惑中还带着三分委屈的眼神,觉得可爱极了,贴近他耳边,双唇在他耳畔若即若离,轻声道:“帝君不妨好好想想?”
他撩完就跑,留着裴瑍一人在书房里百般不解。
谢溦出了钟山,却是去天枢宫找源贞。
不知为何源贞今日居然很闲,还在自己的院子里逗一条小金鱼。看到谢溦,他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又来做什么?”
谢溦早就习惯了源贞说话的口气,只是笑着道:“几日的确有事要拜托你,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
源贞抬眼看他:“哦?连苍霖帝君也不能说吗?”
看他点了点头,源贞倒是有几分好奇。什么事如此重要,连小情人都不能告诉。源贞细想了一番,面色一变,冷声道:“是不是苍霖帝君这个负心汉变心了?你别怕,他要是欺负你,还有我给你撑腰呢!再不济你申请调到我这里来,虽然忙了些,却是绝没有人敢给你气受的……”
谢溦哭笑不得,却因他说的话心中升起一丝暖意:“哪有,不是关于他的事,是我飞升前的事。”
源贞听他这么说,犹豫道:“你想起飞升前的事了?”
谢溦一叹,道:“看来你也知道以前的事。”
源贞怎么会不知道,旱神当年的事轰动了整个天界。更何况谢溦还是这些年来唯一一个因为这事飞升的,南斗六星君宫里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谢溦大名的,只是都得了令,不许提起这件事罢了。
源贞道:“你也想起来自己刚飞升的时候的样子了?旱神都死了,你还要去烧了人家的神殿。”
那时其他人都投胎了,而被钦点飞升的谢溦在地府独自游荡了很久很久,飞升之后整个人心中只有仇恨。
谢溦叹道:“那时我亲眼看到她啃食我妹妹的心,实在是无法忘记。”
源贞也是叹了口气,他能想象得到那个场景对谢溦来说有多难忘。
谢溦道:“我今日来,也是想让你帮我查查,我父母和妹妹都投胎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
这也是人之常情,源贞笑了笑,收回逗弄小金鱼的手,道:“这还不简单,你随我进去,我翻翻记录,一查便知。”
谢太尉一生为国为民,这一世年纪轻轻便又入了官场,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日后还会再升职。此时已经改朝换代,朝廷创立了新的法纪。像谢太尉这样的忠臣们,在朝中都是春风得意。而谢夫人一生为善,此时已经同谢太尉订了亲,正在绣嫁妆备嫁。
谢溦听到这些便放了心,他父母生前感情甚笃,这一世也能有婚约,真是再好不过了。不过看到现在谢太尉和谢夫人比自己年龄都小,心中倒是觉得有些奇异。
源贞笑他:“飞升之后来到天枢宫的神君们,看到自己在人界的亲属转世时的表情,都同你一模一样。”
不过庚泽翻到谢沅的记录时,忽然蹙了蹙眉。
谢溦看到他的神情,心骤然提起,问道:“怎么回事?”
源贞叹道:“当时因旱神而死的孩子有十一个,你妹妹因为没找到合适的转世人家,所以……”
谢沅没在地府久留,因为南斗六星君们接了天君的旨意,尽快对孩子们做出补偿,因此谢沅很快便转世了。她投到了一家夫妻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善人家里,是家中长女,受尽千恩万宠,只有一点,是个天生的哑巴。
源贞又道:“不过也就是仅此一点不好,她从小以后受全家喜爱,长大后还会嫁给一个情投意合的人,晚年儿孙绕膝,平平稳稳地度过这一生。”
谢溦沉默了许久,涩然道:“我想……下界去看看她,可以吗?”
源贞犹豫了一下,道:“今日星君放了我一天假,我陪你去吧。”
见谢溦感激不尽地望着他,他只是一笑。
人界此时已经是深秋,谢溦和源贞隐去身形,站在谢沅家花园的假山后。谢沅在闺房练了一天绣工,偷偷地跑出来,站在假山里,笑着看侍女们在各处呼喊找寻她。
谢溦见她面上轻松惬意的表情不似作伪,便也放了心,喃喃道:“还是这么调皮。”
忽然谢沅一脚踩空,谢溦立即冲出去接住了她,问道:“没事吧?”其实那里并不高,就算摔下来也不会受伤,只是会摔痛而已,但是谢溦舍不得。
谢沅躺在谢溦臂弯里,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张莫名熟悉的脸。她此时已经是少女模样了,谢溦放开她,心中酸涩却又喜悦。前生他总会想妹妹长大后是什么样子,如今也算是看到了。
谢溦看到她绞着帕子的手,心中一叹,到底是长大了。谢溦轻轻捏住她的指尖,施了法,她指尖那几个被针戳出来的伤口便消失了。
她对着谢溦笑了笑,然后谢溦便松开了她的手,抽去了她见过自己的记忆。源贞好心带他来看望谢沅,他不能害源贞因此事被问责。
看她真的过得不错,谢溦便对源贞道:“走吧。”
在他们走后,回神的谢沅看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地方,从口中发出一声气音:“哥哥?”
发出这声气音,就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着空气叫了声哥哥。侍女很快便找到了她,有些埋怨地道:“小姐,你怎么乱跑……老爷和夫人又该责怪我了……”
谢沅笑了笑,想安慰她,却无法发出声来。只是牵起面前唠叨却又忠心的小丫头,回房吃点心去了。
谢溦同源贞又在人界买了些炒瓜子,源贞不知为何,愤恨地买了好几斤,什么味的都有。谢溦自己买了一小袋原味的,无奈地看着他,反正又不会上火,随他去吧。
回到钟山时,裴瑍已经处理完公事,在殿内等他。
一见到裴瑍,谢溦便抱住他,欢喜地道:“裴瑍!”
裴瑍望着他亮晶晶的双眼,笑道:“见了源贞神君,便这么开心?”
谢溦失笑:“你怎么知道我去天枢宫了?”
裴瑍无奈地道:“还不是怕你又偷偷去人界冒险?”
谢溦松开他,从百宝袋里取出一袋炒瓜子,道:“你剥瓜子给我吃好不好?”
裴瑍柔声道:“好。”
看他坐在一旁认真地剥起了瓜子,谢溦仿佛又回到了在人界做土地时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谢溦躺下来,把头枕在他腿上,一眼不眨地盯着裴瑍的下巴。
裴瑍被他看得失笑出声,连小腹都在震,把剥好的几十颗瓜子递给他,低声问道:“好看吗?”
谢溦道:“吃了裴少爷给我剥的瓜子,裴少爷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了。”
裴瑍“嗯”了一声,然后系好装瓜子的袋子,严肃地道:“那不剥了。”
谢溦哑然失笑,直起身子捧住他的脸,用那双裴瑍最招架不住的双眼直直地望着他,道:“瑍瑍全天下最好看了,最最好看!找遍三界,都没有比瑍瑍长得更合我心意的人!”
裴瑍严肃装不下去了,抓住谢溦的手,便深深吻住他的唇。
在推倒谢溦前的那一刻,裴瑍心中想的是:这瓜子居然还是甜的,难怪谢溦喜欢,味道确实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瑍瑍魔怔了,原味瓜子也吃出甜了啧啧啧。
第三十八章
庚泽回到人界时,天气晴朗,但是风很大。
在烈烈风声中,一只蝴蝶风筝在后花园中随风飘舞,翅膀颤颤巍巍的。淳于献拿着风筝的滚轴,穿着江南最好的绣娘绣出来的衣衫,裙底和衣袖上是大片大片ji,ng致的芙蓉花,身后是在寒风中依旧鲜艳的月季。庚泽站在一旁望着她,面上仿若冰雪消融。
淳于献见了他,温柔的眉眼中透露出一丝委屈,她道:“我收不回来风筝了。”
这么大的风,她怎么可能收得回来。庚泽接过她手中的滚轴,用力卷动风筝线。忽然又一阵大风刮过,风筝线骤然断裂,那个蝴蝶风筝振翅扑向天边的灿烂艳美的落霞,庚泽呆了一瞬,便错过了收回风筝的机会。
淳于献因为丢了风筝有些难过,但是庚泽不欲在淳于献面前露出自己的不同,只是安慰她道:“明日再给你买一个。”
淳于献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听他说要再买一个,便抱住他的脖颈,笑盈盈地道:“夫君,你真好。”
庚泽对着她一笑,却看到淳于献被风筝线割伤的双手。一时间心疼和欣喜都在他心中交织着,神是不会被风筝线割伤的,他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小心翼翼地牵起淳于献的手,责备她道:“下次不要再这样了,我会心疼。”
淳于献就像一个真正的凡人少女一样,听他说心疼时,脸颊一红,嗫嚅道:“其实也没那么痛……”
但是庚泽却不由她置喙,牵着她进房上药。上好药之后,庚泽在她如玉般的手指上轻轻一吻,问道:“饿了吗?今晚给你蒸ji蛋羹。”
她原本正因为庚泽在自己手上的吻而害羞,却在听到ji蛋羹后双眼发亮,点了点头:“好!”
庚泽去了小厨房,而淳于献坐在屋里捂着自己发红的脸,陷入了沉思。
她从黑暗中醒来时,庚泽告诉她,他们俩都没有亲人,因为情投意合而结成了夫妻,还有过一个孩子。只是那个孩子不幸夭折了,而淳于献也是因此备受打击,失去了记忆。
淳于献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不敢相信这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小生命。但是她醒过来这些时日,庚泽也一直没有碰过她,最多只是吻吻她的唇。
想到这些,淳于献又“哎呀”一声捂住了自己的双眼,觉得好害羞。
吃晚饭的时候,淳于献问道:“夫君以后还要去外地经商吗?”
上次就是庚泽不在,才有两个男子闯进了她屋里。她一直不敢告诉庚泽,觉得庚泽听了之后一定会生气。幸而她没有受什么伤,所以便决意不告诉庚泽了。
庚泽放下筷子,无奈地望着她道:“我也想陪着你,只是还要经商养家。”
淳于献委屈地撅了撅嘴,她觉得家里已经很富裕了,可是庚泽总是一外出就是一个月。虽然家里有下人,她还是会担忧害怕,也会想念庚泽。
但是她不想任性,庚泽每次回家时看起来都很累,所以她决定开开心心地把面前的ji蛋羹吃完,那是庚泽对她的心意。
裴瑍趁谢溦小憩的时候,偷偷地来了天同宫。
不知为何裴意不在,而益算星君也没睡觉。他提了几壶钟山的好酒,送给益算星君,算是答谢益算星君这些年来对裴意的照顾。
益算星君接过那几壶酒,叹道:“你怎么这么小气,才几壶酒就想打发我?”
裴瑍拔开酒塞,酒香瞬间溢了出来,益算星君这才没了意见。
裴瑍见他满意了,才问道:“裴意呢?”
益算星君道:“不知道,可能去哪玩了吧。”
他又犹豫了一番,问道:“天界一般……都怎么称呼我?”
这个问题问得益算星君一怔,随即便嗤道:“你想别人怎么叫你?除了长辈们和我,不都是喊你帝君吗。”
裴瑍几欲遁地,接下来的话让他觉得难以启齿,可他总觉得不问清楚不行,于是他问道:“那为什么谢溦这几天总是叫我裴少爷?”
益算星君捧腹大笑,见到裴瑍窘迫的神情,才停了笑道:“他倒是很有情趣。”他又想了想道,“你历劫回来的时候,司命星君没给你想起历劫之事的药水?”
裴瑍道:“我觉得不必想起,便没要。”
益算星君又笑道:“你还是去要一份吧。”
既是如此,裴瑍便拜别了益算星君。前往天府宫问司命星君要了一瓶药水,拿着药水急匆匆地赶回了钟山。
他下界历劫前叮嘱过司命星君,写得越惨越好,所以他不欲想起那些事。却不知受谢溦和傲因影响,他的一生也没那么惨。
谢溦已经醒了,正在殿外扫雪。见了他,谢溦便笑道:“去哪了?”
裴瑍心虚地道:“去找益算星君了,给他送些东西。”
没说几句,裴瑍便说自己要处理卷宗,进了书房。而谢溦虽然觉得他今天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没说什么。
裴瑍坐在书案上前,想了想,还是喝了那瓶药水。然后他便觉得有些困,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过了许久,谢溦扫完雪走进书房,看到他趴在案上睡得正酣,于是抱起他放在榻上。看到一个打开的药瓶,谢溦便拿起来闻了闻,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裴瑍这一觉一直睡到夜色阑珊,而谢溦帮他将案上的卷宗分类整理好,坐在桌前仔细翻阅,打算等他醒了之后简要地讲给他听。
裴瑍醒来时,惊声喊道:“谢兄?”
谢溦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卷宗,上前去看到连发丝都被汗水浸shi的裴瑍,握住他的手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
他喘着气,紧紧地反握住谢溦的手,过了半晌才平静下来。
裴瑍望着谢溦的双眼,道:“谢兄,我想起在人界的事了。”
谢溦一怔,随后才弯起唇角道:“挺好的,裴小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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