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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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温 作者:锦风

    正文 第5节

    掌温 作者:锦风

    第5节

    那种原本淡泊又冷漠的心忽然被温暖了,那种原本了无牵挂亡命天涯的心忽然有了牵挂,这种情的牵绊好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捆缚着她的手脚。她竟与严文钦这般地相爱了,这份感情她简直不敢想,真相之后,结局会怎样?可想而知。可在这之前,她依然不想违背初衷,毕竟她太清楚对她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爱情是那样的奢侈,又那样的让人绝望,可却又这样的让她贪恋。

    “文钦…”叶萧然轻唤。

    “嗯?”

    “我…”叶萧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严文钦低下头,望着她,伸手抚摸她的脸,叶萧然只是闭眼享受她掌心给自己带来的舒适触感。

    “我知道你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经历和过去,没关系,等到你真正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但我想你知道,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现在和你的未来,我都希望我是那个可以与你共同面对的人,你不是一个人,知道吗?”严文钦捧起叶萧然的脸,说完便给她一个深深的吻。叶萧然闭上眼享受严文钦唇齿之间的温润,热情地回应她之余,手不自觉地缓缓移动到她上身,却被严文钦一把抓住,她笑道:“天亮了,安分点,你再睡会儿,我去给你做早餐。”说完轻推她,站起身披好外套走出了房间。

    叶萧然轻轻躺下,这原本单调无味的房间充满了暧昧的气息,仿佛周身还残留着严文钦身上的余香,让她回味无穷之余又贪恋不已。她闭上双眼,很想沉浸在这短暂的幸福当中,可她知道她不能。意乱情迷之后总要面对现实,她的身份,她的计划,她的每步棋,都不能因为严文钦而耽搁。

    正想着,手机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一条短信,“枭姐,洪犀在看守所自杀了。”叶萧然缓缓放下手机,这下事情闹大了,洪英最亲的弟弟死了,洪英必将疯狗一般乱吠,如果洪英不被判处无期或者枪决,恐怕将后患无穷。绝不能让她有出狱的机会,她不想逼不得已取人性命。

    严文钦那么憎恨毒品,必将不会轻判,如今洪英残党不敢再为非作歹,树倒猢狲散这个道理谁都懂。只是不知沈爷会如何处理此事,最近他未免安分得有些过,虽一直得他照料,甚至知道他觊觎自己美色多年,但他始终保持中立的态度,他是一只久经沙场的老狐狸,若不是当年得谁扶持,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但他背后又究竟是何人撑腰?

    太多的谜团,太多的事情牵涉其中,凭借她的实力,要对付苏家已是万难,她生怕查到最后要面对的不止是苏家那么简单,越接近真相就越感觉这潭水的深,不搅一搅,永远不知道有多浑。

    叶萧然穿好衣服起了床,走出房间,见严文钦正在厨房,她抬起脚慢慢走近,见她束起头发,正专心地看着锅,她轻轻拨弄耳畔滑落的边发,用汤勺轻轻搅动锅里的粥,又将其他准备好的食材放进锅里。叶萧然望着她,嘴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若能每天如此平淡相守,应该是会很幸福吧。她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没被发现,贴近了严文钦的身后,伸出双手环住她的腰,下颌很自然地放在严文钦的肩膀。

    “怎么起来了?”严文钦感觉到身后的那股温暖,将头轻轻靠向身后的她,抚上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你不在身边我哪里睡得着?”叶萧然说完轻轻抬起头,将自己的脸贴住严文钦的脸。那肌肤相贴的亲昵让严文钦倍感舒适,她笑意浓浓地调好火候,放下手中厨具,转过身,勾住叶萧然的脖子,说:“我们的枭姐可真会说话。”

    “那也是因为跟你这个法官大人在一起久了。”

    “我看你是当老板当久了,好话听多了吧。”严文钦说完伸出手轻点叶萧然的鼻尖。叶萧然不闪不躲,抓住她的手,对着她的掌心轻轻一吻,说:“当老板有什么好,不及你这个大法官,可是大领导,谁人都得卖面子。”

    “贫嘴,去洗漱,准备吃早饭。”严文钦白了叶萧然一眼,将她推出了厨房。叶萧然笑笑,说:“是是是,领导。”

    严文钦嘴角始终保持着幸福的笑意,这丢之已久的幸福再次拥有,她想倍加珍惜,只是她心里又很清楚,叶萧然不是那个人,她们的经历必将不会风平浪静,但她严文钦心意已决,无论生死,她都会与叶萧然同在。

    “日理万机的老板,今天有时间吗?”严文钦收拾厨房之余探出头问。叶萧然犹豫了片刻,转念问道:“领导有何吩咐?”

    “带你去个地方。”严文钦走出厨房,笑意绵绵地说道。

    “看你这表情,该不会带我见家长吧?”叶萧然玩笑,假意紧张地问。

    “丑媳妇这么快就想见公婆了?”说完拉着叶萧然的手出了门。这下轮到叶萧然不开心了,甩下严文钦的手,瞪着她,说:“你说谁是丑媳妇?”

    “谁问谁就是啊。”严文钦不予理睬,继续往前走。

    “严文钦,你”一向平静冷傲的夜枭此刻竟然差点被严文钦气红脸,却又丝毫的反驳余地都没有,只得跟着她的脚步。

    走到车前,严文钦有些犹豫,叶萧然望着问:“怎么了?不带我见家长了?”严文钦圆目怒瞪她,自己走到副驾驶,直接上去,说:“你开。”

    “你的车干嘛让我开?”叶萧然似乎丝毫也没有领会到严文钦此刻羞涩之情,有些茫然地问道。绝顶聪明的叶萧然哪里还会想到严文钦这个小举动的用处,还带着一颗抬杠的心态想报刚刚那一仇。

    “笨蛋,让你开你就开。”严文钦有些气急,这人平时如此聪慧,到了关键时候却如此笨拙,倒也可爱得紧,只是这种事让严文钦启齿着实有些害羞。

    “我开可以,告诉我原因啊,领导。”叶萧然坐到了驾驶室,依旧是一脸茫然地望着严文钦有些泛红的脸。她望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甚至有些发烫,再一回想,忽然明白过来,坐直了身子,说:“我开,是应该我开,腿酸开车是一件比较危险的事。”

    “叶萧然!”严文钦一声怒叫,车子驶出了小区。

    “去哪里?”叶萧然打开车窗问道。

    “渺松墓园。”严文钦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转即而来的是认真却又平静如水的表情。叶萧然没有多问,只是轻车熟路地向那个方向行驶而去。

    一路上,两人好似又回到从前,没有过多的言语。初遇的情景历历在目,叶萧然永远不会忘记在渺松墓园远远看到严文钦那时候的样子,而严文钦更加难忘初见叶萧然时的惊艳,只是她丝毫不知那并不是她们真正的首次见面,更加不知那次偶遇不过是叶萧然的刻意安排而已。

    许是心里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并非天意而是人为,叶萧然仿佛又回到了夜枭时候的状态,整个人都很游离,只是如今那颗心如饮甘露,哪怕是与生俱来的冷艳气质中也多了一丝柔和。

    又是这片绿意盎然,虽隔着天堂人间的永恒距离,充满着丝丝哀怜之气的地方,因为这两个美丽的身影,映衬得格外美。

    严文钦始终握着叶萧然的手,两人十指相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冰凉的掌心好似渐渐有了温度一般,也许从第一次掌心相握开始,她们就心意相通,将彼此的温度传递到心里,挥散不去。

    两人走到那个熟悉的墓园,是叶萧然远观过的那处,更加是严文钦多年来风雨无阻前进至此的地方。墓碑上面那张熟悉的笑脸,让叶萧然顷刻间明白了所有,那个充满笑意的女孩,那个床头合照,严文钦的所有,仿佛忽然在她脑海中明朗化。

    她握紧严文钦的手,严文钦脸上表情平静如水,这些年来她身上所沉淀的淡然,是经历了莫大的生离死别的苦楚,又经过岁月的磨砺而成。

    “舒沁雪之墓。”多么悦耳动听的名字,与那张阳光美丽的笑颜完美融合,这就是住在她心里多年的人儿,叶萧然望着墓碑有些失神,久久没有说话。

    “沁雪与我同校,如果她没有去世,应该是与你同龄,我们认识的时候我25,她23,正值最好的年华。我们相爱在彼此最美好的年华里,却又离别在相濡以沫的幸福里,她被查出癌症晚期,在与病魔斗争的最后三年里,她受尽了折磨,却依然坚强的面对我们每个人。在九死一生的最后一次手术前,她已经昏迷不醒,如果不进行手术,她过不了那晚,没有人敢在那个手术同意书上签字,她的家人把决定权交到我的手里。”严文钦说到此,语气停顿下来,陷入了深度回忆中。

    往事历历浮现,她想把这一切都告知叶萧然,让她知道她的过往,她的感情,让她知道一个完整的严文钦。

    医院里,望着重症病房里面的舒沁雪,家人绝望的哭声已经让所有人都精疲力尽,那扯着心肺的疼痛,让他们无法面对即将失去爱女的痛楚。

    “文钦姐,求求你了,姐姐一定希望你签下这个同意书的。”于贝拉着严文钦的衣角说着。严文钦紧握双拳,看着手术授权同意书,她不敢拿起笔。

    “文钦,沁雪此生最开心的事就是遇见了你,没有你,她最后的时间不会这么幸福开心,你就完成她这个心愿吧。”舒沁雪母亲哭喊着。

    “姨妈”于贝与舒母哭成一团,那些哭声声声厉耳,扎进严文钦的心里,那么痛,那么沉。

    她举起笔,颤抖着双手,按下笔芯,闭上双眼,迅速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眼角的泪水划过脸颊,无声无息地流淌着。

    她并没有度过手术危险期,在临走前她努力地睁开眼看着严文钦,严文钦泪流不止握住她的手想要留住她,却又不忍她再受到病痛的折磨。

    “沁雪,我会好好照顾叔叔阿姨还有贝儿的,你安心地走吧。”严文钦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泪水打湿了舒沁雪冰凉的手,更加冰冻了严文钦的心,舒沁雪不舍地望着严文钦,眼中充满了泪水,视线却一点一点地模糊,终究被黑暗吞没。

    再大的哭喊声也唤不回这个年轻的姑娘,舒沁雪,她不过二八年华,便芳华流逝,这种伤痛让每个人都无法面对。而与她相爱五年的她,更是疼痛难忍地守候她至最后,亲眼送着她离开,那个手术同意书就像生死状一样,她久久无法握笔,可她却依然延续了舒沁雪年轻时候的理想,顺利地做上了法官,一做便是五年。

    “原来你坚守信仰,维护正义,做法官都是为了她。”叶萧然略带着感慨的语气,终于明白了严文钦坚持信仰那背后的力量。

    “我与沁雪同读法学院,她的理想是做一名检察官,我当时正处于接手家族生意和继续深造法学专业的徘徊中,是沁雪给了我支持才让我完成了自己的理想。而贝儿是音乐学院出身,虽与沁雪是表姐妹,但她从小寄养在沁雪家里,两人一起长大,跟亲姐妹无异,正如我跟文卉的感情一样,所以贝儿出事,我也是焦急万分。”说完轻叹一口气。

    望着严文钦,又看向墓碑上的舒沁雪,叶萧然忽然一阵心疼,轻轻揽住严文钦的腰,对着墓碑说:“沁雪,你放心,我会帮你好好照顾文钦的。”听到叶萧然的话,严文钦转头,轻轻靠向她的怀里,说:“我能够泰然地对你说出这一切,足以证明我对过去已经慢慢释然,我需要沁雪的祝福,更加需要你对我所有的肯定,所以带你来了这里。”

    叶萧然只是点头,心里却有了丝丝的沉重感,她很想说出那句“以后的路有我陪你走过”,可是却无法启齿,承诺给出太容易,可她明白她根本做不到,莫说她与严文钦相爱是基于利用的基础上,她将来依然会依附于严文钦的帮助才能得以施展拳脚,而在这个过程当中有多危险,严文钦受的伤足以说明一切。

    她可以不顾自己的生命,哪怕最后鱼死网破,她会用非常手段解决,加之如果严文钦有天知道了她为了利用她才接近她,如此深情的她又会如何应对?难道让她那颗失去爱人的心再次受到重创吗?叶萧然想到此,心中的郁结愈加的深刻起来。恍然间,无法正视眼前照片里面那张纯真的笑脸。严文钦真正的爱人,也许只有她才是严文钦生命之重,而她,阴暗的自己,又如何能够配得上正义光明的大法官严文钦?

    ☆、共同探女

    ?  宽大的床上,两个身体火热地交织在一起,缠绕着彼此,男人健硕的身体将女人送往了一个又一个的云端。缠绵过后,精疲力竭,女人悠悠地燃起一支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却透着一股子生冷,丝毫没有云雨之后欢愉的温情。

    “叶萧然今天要去探望梓菱,想带她过周末,你怎么看?”他微微起身,赤裸着上身半躺着,拿过齐扉手中的烟,放进嘴里,吐着烟圈。

    齐扉斜视了他一眼,又从烟盒拿起另外一只烟,说:“那就让她接好了。”按上打火机,微焰燃起一道光,将此刻有些暗黑的房间打亮,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那性感红唇中微微吐出的轻烟。

    “如今严文钦跟叶萧然这么交好,要是助力叶萧然,我们今后恐怕会很麻烦。”苏弘的眼中平静没有波澜,与他有些担心的语气丝毫不相符。他斜眼望着齐扉,欲从她表情中看出更多的东西,但他失败了。

    齐扉点了点烟灰,嘴角慢慢拉开一道迷人的弧度,她怎会不清楚即使翻云覆雨,他们也只是各取所需。苏弘虽知道她有足够大的用处,却也不会轻信于她,对于他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她已经习以为常。

    “苏总,你究竟是怕叶萧然对付你,还是怕她过于锋芒毕露惹怒你的父亲而招致杀身之祸?”齐扉挑眉,语言直击苏弘心脏。

    苏弘惊于齐扉的聪明,却又在他预料之内。齐扉聪明过人,思绪缜密,律师出身的推导能力更是非凡,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又有何难?他掐灭手中的烟蒂,说:“都有。我不想再扯出人命,何况梓菱现在已经知道她的存在,虽还没有正式相认,总是有影响。”

    “是么,我看是你余情未了吧。”齐扉斜眼看了苏弘一眼,又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

    苏弘轻笑,侧过身,贴近她的身体,单手挑起她的下巴,道:“我没听错吧,这浓浓的酸味竟出自我们齐大律师这里。”说完便要翻身向她靠去,齐扉却挡住了她,灭了手中烟蒂,笑着说:“不要吃太饱,要永远记得吃不饱的感觉。”说完推开他,起身穿衣服。望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真的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齐扉走出公寓,依然是一身职业装束,助理秦歆早早就在楼下候着她。她依旧带着她特有的气质,就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地走出来,看到助理后,问:“有新情况?”

    “戒毒所那边发过来的。”秦歆说着递给她几张照片。齐扉接过照片,边看边上了车。看着照片上面的人,她有片刻的失神,继而冷笑一声,说:“咎由自取。”

    “扉姐,苏家在查你。”

    “让他们查好了,如果不是想着重用我,怎么会小心翼翼地重点查我,这是好事,小秦。”齐扉笑笑,坐直了身体,发动了引擎,极速离去。

    又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踏着周末好时节,叶萧然早早地来到了游乐园门口等待着。虽还没有与苏梓菱正式相认,但庭下和解协议书一旦生效,苏家就有义务配合叶萧然对女儿进行合法探视权。起初联系苏弘还担心他万般为难,没想到他却爽快答应,周末带着女儿来见自己。

    她对这个孩子亏欠太多,孩子不知道母亲在世可以理解,但自己作为一个母亲竟不知道自己孩子在世,让她缺失母爱这么多年也是自己失职。即便是现在相认了,她也给不了这个孩子安定的生活,更没有很多时间去陪伴她。她只能够以现在这个所谓的“漂亮阿姨”的角色一直守望着她,只要看着她平安开心,她便知足。只是如果有天她跟苏家真的完全决裂,到时候对孩子恐怕会是一种伤害,她也必须做好如何保护孩子周全的计划,如果苏家丧心病狂地以孩子要挟自己,后果不堪设想。

    叶萧然今天衣着休闲,披散的长发迎风飞扬,即使是素颜,依然是美艳动人。她只是站在那边,就有一种冷漠的气场,让人想要亲近却又不敢接近。严文钦远远望着她,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幸福的微笑,这种心底触着柔软,时刻的牵挂让她多年来一直空荡的心慢慢被填满。

    转过头,叶萧然也看到了严文钦,她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女孩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亲近地一直靠着严文钦。顷刻间,那冰冻的雪莲绽放出了花朵,带着笑颜的花儿格外灿烂,开在阳光下,丝毫感觉不到那冰冷的气息。

    “依依,叫阿姨。”严文钦刚走到叶萧然身边就对着李依依说。

    “阿姨好。”李依依皮肤白皙,一双水灵的眼睛很是漂亮,她非常有礼貌地向叶萧然问好,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乖,你好。”叶萧然伸出手摸摸李依依的头。

    “人还没来?”严文钦看了看手表问,叶萧然点点头。

    严文钦伸出手握了握叶萧然,感觉到有些冰凉,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叶萧然感觉到掌心之间传来的温柔,笑意浓浓地反扣住她的手,说:“不冷。”

    “有我,自然不会冷。”严文钦也嘴角轻扬。看到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正走过来,她轻拉叶萧然的手,说:“来了。”

    叶萧然抬眼,远远看到苏弘牵着苏梓菱的手正往自己这边走。苏弘单手牵着苏梓菱,另一只手放在裤子口袋,穿着休闲西装,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这张脸曾经那么让叶萧然迷醉,如今却让她连正视都不愿意,若不是身边那个孩子是他们的骨肉,她差点都不曾想起她爱过这个男人。只因为那份绝望的恨早已冲淡了当年的甜蜜,剩下的只有岁月在心里烙下的无法磨灭的伤痕。

    “漂亮阿姨。”苏梓菱率先冲到了叶萧然身边,叶萧然笑着张开手,只见苏梓菱伸出双手蹦跳着两只手与叶萧然相握。她淘气地忽然双脚离地,叶萧然两只手一用力,拎起她转了一圈,苏梓菱乐呵呵地笑着。

    “好了,梓菱,你今天跟漂亮阿姨好好玩,爹地晚点来接你。”苏弘的声音响起。他望着叶萧然与苏梓菱之间的欢愉,心中竟有一丝的动容。

    原本可以是甜蜜的三口之家,为什么如今会成这番光景?苏弘的态度没有引起叶萧然的注意,但那些微表情都被严文钦看在眼里,见苏弘也看到了自己,严文钦大方地招呼,苏弘笑着点头。

    “爹地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玩啊?”苏梓菱一手牵着叶萧然一手又拉着苏弘。苏弘抬头看了一眼叶萧然,叶萧然没有看他,只是一直笑颜以对凝视着苏梓菱。

    “爹地要工作,听话。”苏弘摸了摸苏梓菱的头,又对叶萧然说:“我先走了,晚点来接她。”叶萧然只是点头。

    “咦?你是不是那个,叫那个”苏梓菱看到李依依,指着她努力回想着。

    “李依依。”见她半天想不起来,李依依抢先回答。

    “对对,上次奥数抢了我冠军,不过你还是好厉害。”苏梓菱说着嘟起了嘴巴,好似看到对手般,又有些英雄惜英雄的气概称赞了她。

    “你的围棋我也要向你学习,苏梓菱。”李依依也向她束起了大拇指。

    “我们去玩旋转木马吧。”苏梓菱牵起李依依的手,两个孩子一见如故般自来熟起来,留下两个大人径自往前走去。

    “这就把我们给扔下了?”严文钦看着两个孩子,无奈地摇摇头。

    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开心地玩乐,叶萧然就心满意足,她天真的笑脸,欢脱的身姿,像极了自己小时候。看着坐在旋转木马上面的两个孩子,她仿佛也回到了童年,父亲带着自己在游乐园里面玩耍的情景。

    那时候父亲叶远山刚刚走进官场,仕途良好,但能够陪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后来新上升的省委高官,叶远山也开始平步青云。但是官职做得越高,忙碌应酬、对付官场黑暗的时间就越来越多,到后来能够陪伴母亲和叶萧然的时间越来越少。原本叶萧然出身不差,父亲官职不算很高却也不低,与苏弘看似门当户对,最后父母在看似意外的煤气泄漏中双双死亡,而自己却趁此被追杀,。如果不是因为父亲手上握有苏家什么证据,又岂会全家惨遭毒手?而那么巧合的是,当年与父亲一同晋升的官员正好是苏敬。

    她一定查出这背后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当年为什么苏敬会辞官从商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她深思着这一切,眼中的焦距似有似无地望着前方,若是父母知道自己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女儿,该是多么欣慰的一件事。

    “出来陪女儿就不要把自己神经绷这么紧了,老板。”严文钦的声音忽然想起。叶萧然回神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严文钦深知叶萧然还没有完全对自己敞开心扉,甚至说信任,她的经历造就了她无法相信任何人,即使现在两人这微妙的关系也让她望而生却。她前进的同时又想后退,她想爱又不敢爱,这一切严文钦都深深地感觉到,所以她必须走在她的前面,让她明白自己的心,看到自己的过去,才能够义无反顾地守着她,慢慢地打开她防备的羽翼。

    “文钦,有人跟踪我们。”叶萧然压低声音对着严文钦说了一句,脸上却挂着笑容与苏梓菱相视而笑。

    旋转木马慢慢停下,严文钦上前扶着李依依下来,微微转头,余光看到了两个穿着休闲服装的人夹杂在人群中,虽看似不明显,但那敏锐的洞察力和偷窥跟踪的伎俩瞒不过严文钦和叶萧然的眼睛。

    “我们去玩豪华波浪。”李依依拉起苏梓菱的小手往前跑去。

    “慢点,依依。”严文钦紧随身后叫道。

    两人快速地跟着两个孩子移动,在到新项目前,严文钦假意转头对着叶萧然说什么,发现那两人已跟至,一直保持着十米的平行距离。

    确认两个孩子安全地坐到游乐设施上面,严文钦靠近叶萧然,脸上挂着笑容,很自然地说:“不会是严家人,难道是苏家派来暗中保护小梓菱的?”

    “苏家的人要保护小公主何必鬼鬼祟祟?”叶萧然反问,严文钦点头。

    什么人还想在这个节骨眼监视着叶萧然?陪着女儿的叶萧然没带任何随从,也是想低调出行,想有点自己的空间。

    “萧然,你最近出门做事一定要注意安全,到哪都要带着下属。”严文钦有些担忧地叮嘱。

    “放心吧,你自己也当心,洪英的案子就快庭审了。”

    看了远处时不时监视自己的人,叶萧然眼中露出冰冷的目光,那抹冷意瞬间包围了她,让严文钦顷刻间感觉到叶萧然的距离,就是这股冷意,拉开她与这个世界的距离感。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最好地保护自己,什么时候她才能在自己身边时不需要如此警惕?什么时候她才可以平平淡淡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她可知她严文钦是有能力帮她度过任何难关的,却还是没有办法走进她的内心深处。?

    ☆、陈年旧案

    ?  第二十三章:陈年旧案

    s市陵园

    穿着一身黑衣的苏弘站在一座陵墓前,今天是他母亲的生祭,他表情凝重,思绪被拉回了很久很久以前。十岁那天,母亲驾车出行,行至坡道弯处,为躲避一辆极速行驶的集装箱货车,车祸身亡。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夏天,他不但永远失去了母爱,同年,父亲苏敬便迎娶了高管刘政业的独女刘芳,不久后便生下同父异母的弟弟苏世杰。

    他一直以为当年的那场车祸只是意外,长大之后才觉得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的巧合。母亲刚刚去世,父亲就迎娶高官之女,随后官运亨通,通过岳父刘政业的提拔结识了省级高官梁瑞,从此平步青云。而他作为前妻遗留下来的独子,虽表面在家中尚存长子地位,但势力雄厚的继母和弟弟才是真正的家中之主,父亲苏敬对自己当年的疼爱转而便投向弟弟那里。眼看家中地位岌岌可危,十几岁的他便开始学会了对父亲逆来顺受,对家中长辈尊重,对弟弟谦让爱护,才保留地位至今。

    十五岁那年,苏家来了一位带着女儿做客的夫妻,男人与父亲同在b市为官,两家一直交好,与他一同前来的女儿落落大方,阳光美丽。他与女孩相视一笑,那一次别离之后再也没有相见,但女孩的笑容却一直深深地烙在他的心里。而在后来的岁月里,他也无意中不止一次地听父亲提起那个好友的名字,叶远山,而那个让他久久没有忘怀的女孩叫叶萧然。

    也许是命运使然,也许是天意安排,在成绩优异被b市大学直接录用的特级班中,他又看到了那个女孩。三年未见,她已出落成芙蓉般的美丽,她阳光洒脱,待人友好,颇受同学喜欢,追求她的人不计其数,甚至包括女人。幸有母亲那副好容貌,将他也生的玉树临风,俊朗不凡,以特有的乐器和绘画才华,他慢慢得到了她的心。

    二十岁那年,苏弘与叶萧然坠入了爱河。同年,苏敬却因为某件官员贪污案受牵连,被迫离开了官场,从此苏家开始走上了经商的道路。

    而于苏弘来说,青葱校园岁月总是会被纯真的爱情所沉醉,他们携手走在校园的每个角落,看校园花开花落,观蓝天云舒云卷;他们一起听春鸟啼鸣,闻夏虫欢腾,观秋风落叶,感冬雪漫漫。那美好的几年,他们许下山盟海誓,他们诠释了爱情美好的真谛,他们幸福相依,以为从此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然而好景不长,毕业后叶萧然继续读研,而苏弘却早早地随了父亲经营家族生意。那时候苏家犹如商场上一匹野马,从建材做起,迅速占领b市的市场份额,随后将建材事业扩展至全国,再从建材发展至耗材、矿业等产业。

    而在苏家正迅猛发展的阶段,b市却发生了一件轰动全省的大案,b市的市委高官叶远山和其妻在家中因煤气泄漏中毒身亡。政府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调查取证,但结局还是以意外处理了。而这个大案的发生却让正值23岁的叶萧然整个世界都黑暗了,父母的突然离世让她忽然没有了主心骨,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这纤瘦的背影,该如何承受这份剧痛。然而她庆幸的是,还有一个人在她身边,如果没有他,也许她根本支撑不下去。

    可她想的太过天真,当她心心念念以为失去了父母还有苏弘的时候,苏弘却因为顾及家族生意慢慢地冷落她。她万念俱灰却还抱着丝丝希望,明白了当一段感情走出校园之后便再也不会如初见那般美好。那时候的苏弘已经明显让叶萧然觉得,他对于权力和物质的追求已经不仅仅只满足于当前。她曾试图引导他不为利欲折服于父亲和家族斗争,可他却不听,那一刻,叶萧然才觉得,原来爱情的力量是那么的渺茫。

    当叶萧然万念俱灰想要结束这段让她失望的感情时,却意外地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个小家伙来得这般突然,好像重新燃起了她对这段感情的希望,而苏弘表现出来的开心亦是没有让她失望,他承诺自己一定会说服父亲让他迎娶她过门。

    直到现在苏弘依稀记得那天的场景,那个让他此生难忘又追悔莫及的场景。当他兴奋地告诉父亲叶萧然怀孕,想要迎娶她之时,父亲却笑脸盈盈地说将对他委以重任,让他担任苏式建材公司的总经理。他以为父亲因为得知即将抱孙子开心才如此,却不想那不过是父亲给自己设置的一道温柔的陷阱。

    “阿弘,你知道苏家产业为何可以发展这么快?”苏敬正对着苏弘问。

    “是爸的运筹帷幄和这些年官场累积的人脉。”

    “没错,这是一方面,不过阻碍远远大于收获,所以我斩钉截铁地除掉了那些绊脚石,可是我怕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呐~”苏敬手放在苏弘的肩膀上,加重手中力气按了按。

    苏弘聪明过人,跟着苏敬做事很长时间,多少知道一些背后的事情,他知真相却从不点破,但又明白父亲口中每句话的意思。他面露为难之色,凝眉说:“叶远山一直跟爸作对,死有余辜,可是萧然是无辜的,她是我孩子的母亲啊,爸。”

    “你以为叶远山是省油的灯吗,你以为叶萧然就真的如你所想的那么简单?叶远山留有我早年一些事的证据,如果这些事捅出去,不要说苏家产业,你爹可能下半生都要在牢狱中度过了。”他用手指点着苏弘的胸口,说:“做大事情的人,感情要不得,如果你想以后继承苏家产业,就乖乖听我的。当然如果你选择跟你心爱的女人厮守,你是我的亲骨肉,我自然可以放你们一家三口一马。你可要想清楚啊,我的儿子。”说完苏敬留下一抹邪佞的笑容走开了,却让苏弘陷入了沉重的心理斗争中。

    叶萧然一直等着苏弘开口跟自己求婚,一直幻想着可以踏进婚姻的殿堂,可是等来的却是孩子被拿掉,自己被人追杀,困于火海,滚落山底。

    随后短短的几年时间,苏家不断得到融资,产业不断扩大,趋于稳定之后,苏敬成立了pe投资集团,用来集资各个有潜力项目的发展,其金额数目不可小觑。苏弘在苏家的地位也与日俱增,慢慢聚拢了自己的势力。

    每当回忆起这段过往,苏弘总是忍不住叹息,因这段岁月里面的酸甜苦辣,自己为了权势蒙蔽良心,出卖了自己的爱人不说,更亲自对她下了毒手。望着母亲的墓碑,他心里何尝不清楚,母亲的死也许并不是意外,但是他又有什么权利去怀疑父亲,自己跟他不过是一丘之貉而已。人性如此清晰地展现在自己眼前,他甚至不愿意面对这样的自己,既然他已是追名逐利的人渣,那便一直渣下去。他不结婚,玩转于情场,也再没对谁动过真心,也许在他心里,已经无人可以取代曾经那段美好,更无人能及叶萧然。

    可他却遇见了一个很特别的女人,那就是齐扉。这个女人心机之深,他无可探测,她够贪心,手段也够厉害,从发掘出她有着能够助力于自己的潜力后,她便扶摇直上地帮自己解决了很多事情。她更加厉害的是,对他欲拒还迎地拖沓至今,几乎让苏弘屏蔽了身边其他女人,甚至甘愿为他献身的女星也不在少数,却让苏弘现在如此迷恋于她的身体。

    一个女人厉害之处往往不仅仅是床上的功夫,而是能够拴住男人心的内在。齐扉有貌有才,有野心又拿捏有度,从不外露自己的情绪,目的明显却又低调。苏弘很清楚,对于这种女人只能够利用为主,万万不能动情动心,但想要最大化地利用好她,就必须让她知道更多的事情。回首这些年自己用过的人,又有谁能够如这个女人一般,连父亲那边的难题都能够解决,让苏敬提名想见的,至今无人。

    要拴住齐扉这样女人的心,不仅需要给她想要的,更要给她信任和空间。她傲骨天然,恪守原则,尊重她,信任她,便可让她忠心不二。毕竟收买齐扉,不是人人都能够做到的,而这匹千里马,需要的正是苏弘这个伯乐。

    “你是叶萧然以外第二个能来这里见我母亲的人。”苏弘蹲下,用手清理了墓碑上面的树叶和灰尘,把新买的雏菊放在墓碑前。

    “我很荣幸。”齐扉说着把香炉清理干净,点燃新的香,尊重地进行了三叩拜,虔诚地把香放在了香炉里面。

    苏弘有些失神地望着齐扉,想起当年叶萧然与自己一同前来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对母亲说过:“阿姨你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阿弘的。”回忆总是在这不经意间袭上心头。见苏弘停下手中动作若有所思,齐扉眯起眼睛看着他,又对着墓碑说:“你这么有孝心,我想伯母会保佑你诸事顺利的。”

    “呵呵,是么?这些年家里没人记得母亲的生祭,父亲不但只字不提甚至不许我提,早年因为这个我没少挨巴掌,后来我学聪明了,每年自己偷偷地来祭拜,后来把坟墓迁移到这里。”苏弘说着双手合拢跪下,给墓碑深深叩了三个响头。

    苏弘此刻的行为让齐扉有着丝丝诧异,很少看到一个男人这样的一面,一个至高权位的总经理在生母坟前做到如此,并不容易,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并不是伪装。一个人可以伪装自己的目的,深藏自己的感情,但人的眼睛和气场从来骗不了人,这点齐扉能够确切地感受到。但同时她很清楚,苏弘带自己来这里并非为了演戏,只是为了告诉她,他很信任她,而深藏的意思便是,她需要对他忠心不二。

    “忌讳某些事情不是问心有愧,就是怕触及伤痛。”齐扉望着苏弘说。苏弘抬眼,望着齐扉,瞳孔深邃,他站了起来,再鞠躬三次。

    抬起身,苏弘点燃了一支烟,转头望向陵园的远处,碧翠欲滴的青山,万物复苏的美景踏春而来。

    “你也觉得当年我母亲的死不是意外。”苏弘深吸了一口烟,依然望着远处。齐扉往前一步,与他站的平行,一同远望,说:“看似意外的意外,又岂止是你母亲的案件呢?”话音刚落,苏弘猛然调头望着齐扉,眼中有丝丝的诧异,却很快就恢复正常,继而扬着嘴角,说:“我不该再诧异或者小觑你的智商,你太聪明了,叫我怎么办才好?”

    “我的聪明只忠于你,又有什么不好呢?”齐扉说完拿过苏弘手中的烟,深吸一口,轻烟袅袅地随风而散,她扔下烟头,高跟鞋底轻踩,转身走上前。

    从叶萧然怀疑自己父母的死有可疑之处时,她就一直在派人调查当年煤气泄漏一案的事,她暗中派人先后去了煤气公司找到当年负责人,又用了公安机关的关系,调出当年口供甚至案底翻查,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线索,但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当年自己被追杀与父母双亡案一定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为了不引起苏家的注意,行事始终需要低调处理,不敢轻易地用私家侦探,怕事情外露,但派出去的一些亲信一直都没有进展。能够让她信任的人并不多,但她却想到了一个人。她把这件事交给了夏晔去办,随着自己几次提点和试探,夏晔的办事能力和忠心程度也得到了她的认可。但让她更对夏晔放心的是,因为她与严文钦的感情,她也明白了、读懂了夏晔眼神里的光芒。

    这世上总是有这么多的傻子,愿意为了所谓的爱情赴汤蹈火,曾经的她是,严文钦是,夏晔也是。或许她也是幸运的,没有这般的情感牵绊,单是靠着信任和忠心,或许达不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叶萧然靠着椅子上面,把玩着手里那支银色纹理的手镯,思绪不自觉地又被带到了当年的那个小镇。为什么梦里那般美好的光景,后面却出现了严文钦?

    那是她二十岁庆生的小镇,父亲特地选了那样一个有着当地特色和文化的地方。那天她淘气,趁着父母不注意,自己偷偷地溜出去,当时的自己太过天真,一心想着与苏弘白头偕老。

    “呵呵,白头偕老。”叶萧然看着手镯的眼神渐冷,心中萌生出一处痛楚。为什么以前想起这些没有任何感觉,现在的自己竟会有疼痛感?

    她托着前额,把手镯放进了抽屉,她曾一度想要扔掉它,却怎么也下不了手,这个手镯就好像承载了她年轻时候的某种愿景。十三年了,每日伴着这样的梦醒来,她怎么也无法忘怀那个小镇美景,是对父母的四年,更加是对年轻时候自己的祭奠。

    正想着,手机的信息响了起来,翻开一看:“老板,赏脸晚上一起吃饭吗?”是严文钦。叶萧然很自然的心情忽然放松一般,回复:“是,领导。”

    放下手机,凝望着窗外,严文钦的脸慢慢地浮现。或许连叶萧然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何时,想到她,脸上总会不自觉地挂起那抹很难从夜枭脸上看到的微笑。?

    ☆、线索浮现

    ?  后车镜始终能够看到一辆车尾随而来,近日来,每当叶萧然一个人出门都会发现被人跟踪,而只有她独自去见严文钦的时候才不会让下属跟随,每当这个时候跟踪的身影就会出现。起初,叶萧然怀疑是严家人在暗中保护严文钦而监视自己是否会对严文钦不利,后来觉得不妥,保护严文钦只要在严文钦附近就好,何必费尽心思再来跟踪她?何况以严家的能力哪里需要调查她,她叶萧然的背景,哪怕是严文卉都清楚的很。

    苏家人也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跟踪术监视自己,每次她与严文钦一起的时候就被监视,叶萧然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人,太久没“拜见”他了。眼看洪英案开审在即,她现在与严文钦这般亲密,已经有人谣传她与严文钦里应外合试图铲除沈威。不管沈威是否相信,她总要站出来辟谣,但她不愿意把这一切带入了她与严文钦之间。

    停好车,叶萧然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高层,一阵晕眩,严文钦怎么就喜欢这种高建筑的住宅,每次她从电梯中上去都很疲惫,每次都要在惊魂未定之后调节好自己,才能出现在她面前。

    到了十七楼,叶萧然跨出了电梯,擦了擦额头渗出的冷汗,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种障碍也许她会带着一辈子,她用尽各种办法想要克服却做不到,她夜枭不能够轻易地被任何人或事物击垮,却唯独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一直隐藏着,不让任何人发现,哪怕是严文钦。

    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她走到严文钦的门前,却发现严文钦家中的门没有关,门留着一条缝,叶萧然顿时警惕起来。门锁没有被撬开的痕迹,看来门是自己开的。她轻轻推开门,看了一眼门口,没有混乱的脚印,没有挣扎过的印记,家里安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没有严文钦的身影。

    顿时她心中涌起一种慌乱感,在这敏感时期,严文钦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她保持冷静地走进屋里,疾步走到厨房,叫道:“文钦。”原本以为她在厨房,却没人应声,叶萧然双拳紧握,难道有人闯进这里掳走了严文钦?但是小区安保这么严密,陌生人并不能够来去自如。

    “文钦!”叶萧然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搜寻着,都没有寻到她的身影。她忙拿出手机正欲拨打出去,却听到关门的声音,她忙冲了出去,见严文钦穿着家中便装,从门外进来。

    她抬眼看到叶萧然,微微一笑,说:“你来啦?”说完正想向叶萧然走来,却见她已经快速走来,一把拥自己入怀。面对叶萧然突如其来的举动,严文钦只是很自然地双手抱着她,靠着她的颈弯。

    叶萧然紧紧抱着她,刚刚那一刻的担心在这一刻完全地释放,她担心的人没事,她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真好。

    “文钦。”叶萧然闭着眼睛,好似怕严文钦飞了一般地紧紧拥着她。严文钦感觉到叶萧然情绪有些不对,轻轻推开她,望着她眼里尽是担忧,她伸出手,慢慢地抚上她的脸,问:“怎么了?”

    “没没事”叶萧然摇头。严文钦想了想,宛然一笑,握住她的双肩,道:“我刚刚去楼梯后面扔垃圾了,没有关门,你上来的还挺快。”说完便走向了厨房。她身上系着围裙,至肩的头发干练地扎起,望着这样的严文钦,叶萧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吃饭间,叶萧然没有过多的言语,面对严文钦虽然带着那股柔和之气,但她眼神中总是很深邃,让人无法探究,哪怕是严文钦也看不出那双饱含秋水的双眸中藏了多少心事。

    “萧然。”严文钦停止手中的筷子,忽然叫了叶萧然一声。叶萧然抬眼望着她,严文钦的眼睛如一泓清泉,明亮透明,平淡没有波澜,需要一个怎样的内心,才能够沉淀出她那样令人舒服的气息。

    “我真的希望能够与你一同面对任何事。”严文钦说着伸手覆上了叶萧然的手,她掌心贴着叶萧然的手背,那股温热感让叶萧然安心,但她却没有说话。

    “哎,我不问,你永远也不打算告诉我是不是?”严文钦无奈地叹口气。叶萧然抬眼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如故,淡漠的让严文钦觉得自己离她好远。

    抽回自己的手,严文钦没有把心里惆怅的情绪显露出来,而是走到书房拿出几张纸,放在了叶萧然跟前。叶萧然看了一眼,瞳孔放大,旧报道上面每个字眼就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

    “你调查我?”叶萧然望着桌子上面过去的那些报道冷冷地问道。严文钦望着她,轻笑,略低头,靠近,与叶萧然近在咫尺,她凝望着她,好似要一眼看穿她一般。

    “我严文钦在你眼中是这样的人吗?”严文钦说着抬起头,淡然的语气中带着丝丝无奈甚至是失落。叶萧然凝眉,她从来不敢小觑严文钦,即使知道她对自己一往情深都无法完全的信任于她,她的躯壳太坚硬,不敢轻易地向任何人打开。

    每当她感觉自己不自觉地就要去完全相信严文钦的时候,她内心总有个声音在阻止她,不要轻信爱情,更加不要轻信所谓的爱人,那血淋淋的前车之鉴让她无法完全地踏出那一步。

    “我没有调查你,是今天收到的匿名包裹。”她只是淡定从容地解释出了事情的原委。

    “市委高官叶远山夫妻双双身亡”“官员煤气泄漏中毒案最后裁定为意外”“父母双亡,独女该何去何从?”

    这一系列的报道这些年不但被叶萧然翻烂,就连案子的点滴也被她研究透彻,找不到半点可疑之处。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从未停止过调查。如今她又重新派夏晔彻查此事,没想到刚刚没多久,严文钦这里竟然收到了这样的匿名包裹。

    “你在调查父母的死因吧?”严文钦反问,叶萧然不语。她又接着说道:“现在很明显有人知道你在调查父母的死因,官员被杀非同小可,如果最后真的查出是人为,这背后恐怕是很大的阴谋。”

    “不管背后是谁,我都会揪出来。”叶萧然握住那些纸,眼神迸射出生冷的杀意。那一眼,让严文钦的心中都生出一股冷意,她拉住她的双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说:“我说过,任何事情我都会与你同在,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

    “我会连累你的,文钦。”

    “我只怕你把我推得远远的,其他的我又有何惧?”严文钦真挚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坚毅,简单又温暖的话语触动了叶萧然的心房。

    这不是她一直在等的一句话吗?这不正是她煞费苦心接近她的目的吗?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除了严文钦的深情超出她的预想之外,一切都按照她计划的那么顺利,而这份感情正是她利用严家的绝好机会,可她竟然有些不敢踏出这一步。一旦严文钦插手自己的事情,她将会深陷囫囵,不但会卷入许多的是非当中,更成了爱情的棋子,按照叶萧然的安排走着每一步。

    “不要推开我,好吗?”严文钦扣住叶萧然的手指,贴住她的掌心。叶萧然也稍稍用力握住严文钦,抬起手,深深地亲吻她的手背。

    “谢谢你,文钦。”她将脸贴着严文钦的手背,闭上眼睛吐出这句话。

    “傻瓜~”严文钦轻轻一笑,拉过叶萧然,轻轻吻住她的唇。叶萧然含住她的舌尖,吸允着她释放出来的无限柔情。

    “好了。”正当叶萧然忘情地吻着她时,严文钦却忽然推开了她,勾住她的脖子,说:“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你现在很危险,如果当年的事真的只是意外,我就不会收到这个包裹。”

    “别担心我,我会处理好任何事。倒是你,洪英案子开庭在即,我怕依然会有人对你不利,你一定要当心。”叶萧然也是一番仔细交代。严文钦心里涌起一股暖意,想起刚刚她焦急的模样,她知道那是心底最真实的反应,就是因为清楚她对自己的心,严文钦才会这么坚持。

    她知道,要叶萧然完全打开心扉需要一点时间,她可以等,在此之前,她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所爱之人。

    经过半月的调查,夏晔果然调查出了一些很有利的线索。当年叶萧然因为外出上学才免遭那次意外,据说叶家当时煤气管道出现了故障,叫燃气公司派人来进行维修,当时小区的登门记录以及燃气公司外派员工的登记中都一致,只是燃气公司一名不起眼的小员工王强。王强的背景后来经过深层次的调查,没有丝毫的可疑,就连闭路电视也能够看到当时进入叶家只是这名没有任何背景和可疑的人,事故现场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最后裁定为意外。

    但是夏晔花了大价钱买通小区物管,调出当年的闭路电视,经过她三天三夜的反复仔细观察推敲,终于发现了闭路电视中的漏洞。虽然镜头中的人与王强的身形很是接近,但他总有个习惯性的细节动作引起了夏晔的注意,他总是不经意间用手抵在鼻子间轻嗅。为了不放过丝毫细节,夏晔又找到当年王强的同事并找到一些视频,发现王强并没有这个手上习惯动作。她又反查了一些吸毒者的视频,发现很多瘾君子毒瘾渐渐发作时,都会有这个瞌睡、萎靡的动作,而她十分确定王强并不是一个吸毒者。

    发现了这个重要线索,她又跑到当年的燃气公司去找那天的维修记录,无奈年代太久远,那些记录随着王强一起消失了,在那件事之后王强就带着家人离开了b市。夏晔没有气馁,反查当年在岗的燃气公司老员工,一个一个地找,甚至连退休的老员工都不放过,最后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当年去叶家维修的人根本不是王强,而是李浩。”夏晔说着把李浩的照片递到叶萧然跟前,又接着说:“你再看看这张王强的照片,两人穿着工作服,带着鸭舌帽,身形几乎一样,甚至侧面轮廓还有几分相似。”说完把王强的照片拿给叶萧然作着对比。

    叶萧然拿起两张照片对照着,王强的照片她不是第一次见,早年派出去的人拿回来的照片和线索永远都停留在没有进度的表面。夏晔没有让她失望,她一直缺少这样懂得调查取证的能手,夏晔一一给她办到了。

    “李浩什么背景?”叶萧然放下手中照片望着夏晔问。

    夏晔望着叶萧然,有刹那的失神,即便是汇报工作之余她也没忘记花痴。为女神办事总是干劲十足,即便是在两个城市之间奔走,她也丝毫不觉得累。为了能够更好地帮助叶萧然工作,她已经辞了杂志社的工作,但她依然用她圆滑的交际能力和头脑,将自己在这行的关系网完全铺开,以便随时能够第一时间接收讯息。叶萧然给她很高的薪水,并且送了一辆车给她,如此豪迈,莫说她钟情于她,即使没有这份感情在,她也会果断地跳槽。但她深知,如果没有这样一份感情在,她不会走到今天,如此地接近她,为她卖命。

    “李浩的背景我查了,一直追查到b市的一个乡村。村里人对李浩印象极差,他父亲早逝,母亲一个人勤俭持家,靠务农为生。他简直是个人渣,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最后沾毒,掏空了母亲的养老积蓄,还卖了自家房子。燃气事件前两年,母亲染病身亡,从此再也没有李浩的消息。”

    “这些事似乎对我没什么用。”叶萧然燃起一支烟。

    “是,但是,我查到了李浩其实有个亲生妹妹,当年因为他父亲去世,家里无力抚养,便把她妹妹送给了a市的远亲收养,从此妹妹改名换姓,再也没有回过村里。”夏晔平静地娓娓道来,端起水送到嘴里,润了润喉咙,继续说:“这个妹妹的身份可了不得。”说完夏晔笑了笑。

    “哦?是什么人?”叶萧然挑眉反问。

    “收养李浩妹妹的人家姓齐,妹妹过继给了齐家之后,便改名为齐扉。”夏晔说完望着叶萧然表情,叶萧然果然抬了抬眼,虽然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显的诧异,却依然保持着夜枭独有的冷静,面对任何事的沉着。

    “齐扉,在她二十岁那年养父母移民至加拿大,她独自留在国内读法学院,所有她的背景资料都显示她是齐家亲生,过去非常干净,如果不是这次我深入李浩老家查探,根本不可能查出齐扉跟李浩是亲兄妹。”夏晔说完望着叶萧然。

    “齐扉”叶萧然喃喃道,转念,直视夏晔,说:“你能够查到这些,未必别人就查不到。”说完她又缓缓靠向椅子,若有所思起来。无法猜透她的心思,她手中的烟已经烧了很长,夏晔安安静静地待着,她跟着她这么久,已然熟悉了她的脾性,她思考的时候不愿意被打扰,她曾经还不知死活地想上前表现,但叶萧然看似冷漠,却也是个十分包容下属的老板,她可以理解为什么她手下能够如此为她卖命。

    半晌,叶萧然终于下达指令:“去查,李浩如今的下落,是生,是死,我都要知道。”

    “是,枭姐,那齐扉那边,也许是齐扉藏起了李浩,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哥哥的存在。”

    “齐扉的事你不用管,你只管去查李浩下落,务必把这条线索抓出来。”叶萧然说完灭了手中的烟蒂,站起身,目测远方。

    ?

    ☆、波涛暗涌

    ?  黑夜降临,晚风摇曳着枝头沙沙作响,透过窗户明亮的灯光可以看到一个身影正伏案工作。她端详着当年的那几则报道,又拖关系从b市把当年案底调出,仔细勘研起来。

    这件案子发生的那段时间,她也有所耳闻,因为忙及司法考试,又由于此案因为意外在公安留底,并没有涉及公开审理或者原被告,就这样慢慢地掩埋。但她万万没想到,时隔十年不到,这个案子竟还会被翻查出来,而受害人的家属竟是自己所爱之人。好像冥冥之中有某种引导,驱使着她与叶萧然慢慢地靠近。

    会是谁寄了那个匿名包裹?严文钦闭目深思,叶萧然让自己知道的不过是她愿意向自己透露的事情,她戒备心如此之重,很多事情她都一知半解,就算想帮助她也有些无从下手。托着有些沉重的额头,一阵剧烈的疼痛感传来,她忙翻开抽屉拿出止痛药,吃下。深深呼出一口气,偏头痛已经愈加厉害,她不愿意去看医生,直到现在她还跨不过心里那个障碍,无法踏入医院那个地方。或许很多时候不是真的无法踏出那一步,不过是自己内心的恐惧在作祟而已。

    望着窗外有些明亮的月夜,很美,静谧的时光让人迷恋,抬眼看到的是有些被云层遮掩的半月。

    “严官,喝点水吧。”助理小唐端着泡好的一壶茶进来。严文钦转身,走回办公桌,说:“你怎么还没走?快回去吧。”

    “我是想看看还有哪里可以帮到你的,已经十一点了,严官,你也下班吧。”小唐虽已习惯严文钦如此作风,却每次都心甘情愿地留下与她一起加班。

    “嗯,我看会儿文件就走。”严文钦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继续工作。

    “那我不打扰你了,严官。”

    “嗯。”

    许是吃了药有些疲倦,不知何时她竟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一直浅眠的严文钦忽感到周身一阵温暖,感觉到有人给自己披上了外衣,她慢慢坐直身子,揉了揉眉梢,提神之际说到:“我不是让你先回去吗,怎么还没走。”她以为小唐没有听自己的话,还在照料着自己,没有回头地说着。

    “你不走,我也不走。”一个熟悉又亲切的声音响起,严文钦心中一喜,还未转头,叶萧然就扶着她的肩走到了她的侧面,正一眼柔和地望着她。

    “你怎么来了?”严文钦嘴角丝毫掩盖不住见到所爱之人时的兴奋和愉快,她将手覆在肩头的手上。

    叶萧然轻轻地反握她的手,当她走进来发现严文钦因为研究父母案情如此操劳时,她内心感动又心疼,那种复杂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真是个傻女人,也不怕这样睡着了着凉,她随即把她的大衣披在了她身上,却不小心惊醒了她。

    “走,回家。”叶萧然轻拉严文钦的手。严文钦会心一笑,点点头。

    驱车行驶的路上,叶萧然见严文钦一脸倦容,心疼的同时内心又涌现一层复杂的情绪。她调查出了头绪却没有告诉严文钦,还让她埋头研究这些案件,或许该是时候让她知道一切了。她对自己如此用心,如此倾心,也是时候用上她的时候了。

    “文钦,案子我派人查到一些线索。”叶萧然平静地将夏晔寻访过程中所查到的线索慢慢道来,严文钦听完点点头,说:“看来真的是疑点重重,如今找到李浩这个关键人物才是重点。”

    “嗯,我已经派人去找。”

    “我也会助你找他。”严文钦正色说道,转念一问:“为什么你会怀疑父母的死非意外?整个案子几乎没有漏洞。”

    听到严文钦的提问,叶萧然原本极速前行的车速忽然渐渐慢下来,直到停止。她紧握方向盘,看着前方,她终于问出了口,她一直在等着严文钦开口。很多话何必捅破,严文钦深知,她不问,叶萧然很难对她开这个口,她几乎肯定叶萧然过去的经历不仅仅是父母的死,她与苏家的恩怨,那个孩子,甚至曾经经营酒吧的前夫顾翔,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今天借着叶萧然告诉自己调查进展,她便知道她在慢慢对自己卸下防备,否则这么重要的信息和线索不会让自己知道。

    描述过去的整个过程,叶萧然始终平静,从医院中逃出来之后她还是被抓住了,为了掩人耳目,她被杀手带到了b市山头上一处山屋,那封闭的狭小空间,即使因为天气干燥引起山林大火也不奇怪,于是她被手脚捆绑困于木屋中。

    那个时候的她,在医院刚刚拿掉孩子,体力不支,甚至下身还留着血,在惊恐和死亡边缘徘徊中,她依然没有放弃,没有绝望。在木屋里面,她用力的作用,在大火快烧进时她破门而出,大火燃烧生成的烟熏得她几次快晕倒,可一个信念告诉她,她不可以死在那里,她不可以屈服于命运。

    她成功地逃出火海,却在艰难地爬行时滑下了山坡,幸而遇到了顾翔,大难不死至今。她那么淡然地描述着过去的那段经历,好似说着电影里面的情节那么轻松,又好像只是说着一段与自己无关的过往的,可严文钦分明从她眼神中那股生冷之意感觉到她的仇恨。

    她想过她过去的坎坷,却没有想到如此荆棘,她死里逃生,意志顽强,能够活下来真是万幸。经历过父母双亡的痛楚,又经历爱人的背叛,这种伤痛和绝望比海水的咆哮更加让人觉得可怕,那颗原本温热的心被黑暗吞噬变得冷漠,这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理所应当。为什么会有“夜枭”,为什么她对人如此戒备,为什么她不敢轻易去爱,这一刻她彻底地懂了。

    听完这一切,严文钦失语了,她只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温暖传递到她心里。半晌,严文钦才说:“都过去了,以后有我。”

    “文钦,有些事可以过去,有些事却不可以。”叶萧然眼皮略低,只是凝视着两人紧紧相扣的十指。

    “叶萧然。”严文钦忽然叫了一声,叶萧然抬头,严文钦温润的唇贴着自己,这深深的一吻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爱与温柔,却又好似带着一种决心和誓言。

    “我说过,以后有我。”她用自己的额头抵靠着她的额头,再次说出心底的声音。

    海誓山盟她听过,质朴的相守之言她自己也说过,但能够清晰感觉到严文钦心底发出的声音,她心里涌起阵阵温暖,但她却说不出任何。她很清楚,她与严文钦这段感情终究会因为现实的纠葛而结束,而她始终不过是想更好地利用她而已,她不会真的爱她,她不过一时贪恋上了她的温柔而已,她始终对自己这般说着,时刻提醒着自己。

    与此同时,苏家从未停止过调查齐扉的背景,看似没有任何可疑,反而让人觉得疑点重重。原本苏弘并没有打算在b市逗留很久,毕竟自己暗自发展势力远离父亲的监控是再好不过,天子脚下总是难以施展拳脚,何况女儿现如今被接到a市,更成为他不回b市的理由。只是最近事端横生,从在a市遇到叶萧然开始,便是一切波澜的开始。

    苏弘并没有带齐扉见父亲,哪怕是带着她回b市,他将她安置在了别处。他知道这一切并不能瞒过父亲的眼线,毕竟苏家在b市是强龙地头蛇,没有苏家办不到的事,何况是堂堂苏家大公子带了女人回来,但这些年,他花花公子形象父亲早已习惯,他更加会以一种不相干女人的位置交代齐扉的存在。

    望着脸色有些沉重的父亲,加上二叔苏忠也在场,苏弘顿时感觉到有些不寻常的事情发生。苏忠虽是苏敬的亲弟,有着某个子公司的挂名总经理,但苏弘很清楚,他不过是替苏敬处理黑道事宜,甚至是用非常手段铲除异己。从官场开始,苏忠就一直在苏敬背后替他打理一切绊脚石,当年叶萧然父母双亡案,他便是这件事的策划者。他听苏敬命令行事,做过的不择手段的事数不胜数。

    “二叔也在,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苏弘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苏敬没有说话,苏忠看了他一眼,说:“叶萧然在调查当年煤气泄漏案件,你知道吗?”

    “有这事?”苏弘也有些诧异,继而又说:“她即使有怀疑,也很难查出什么,何以二叔和爸脸色这么难看?”

    “查不出什么?李浩都被她查出来了。阿弘,我们是小瞧了叶萧然这个女人,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能翻查当年的案件,而且更棘手的是,严家大小姐严文钦也在插手此事。”苏忠一脸严肃,苏弘怔怔看向苏敬,苏敬始终眯着眼睛听着二人对话,不语。

    “如果是这样的话,叶萧然必然会去找李浩,但李浩已经消失这么多年,我们也找不到他。”苏弘说出心中的疑虑。这时候苏敬却站起身来,抖了抖手上烟斗,送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

    他老谋深算,城府极深,几乎让人无法猜测他心里想着什么。苏弘隐隐担忧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结束,如果这个案子引发出来,势必会牵涉更多的事情。

    “李浩的妹妹不是找到了吗?”苏敬转过头望着苏忠问,又看了苏弘一眼。苏忠露出一抹深意的笑,望着苏弘。苏弘有些不解地问:“当年的李浩不过是个瘾君子,父母双亡,家中亲戚早就不来往,怎么会多出个妹妹?”

    “哈哈哈,阿弘啊,他这个妹妹可是关键性的人物,与你可是枕边人呐。”苏忠指了指苏弘,大笑起来。

    苏弘低头想了想,虽心中猜到半分,但还是问:“二叔,不会是齐扉吧?”

    “就是她。他们从小分开,齐扉原名叫李扉,一直寄养于b市的亲戚家中,要不是我发现有人在调查李浩,也不知道这个李浩竟然还藏了一手,有个这么能耐的妹妹。所以这个齐扉接近你,要么就有某种目的,不然你觉得这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二叔,齐扉并不是有意接近我,而是公司牵涉到一个官司,在a市我想低调解决才找到了她,随后一直是我高薪挖她,才能让她替我办事。也许,这个哥哥存在与否,齐扉并不知晓。”

    “你这辈子,迟早败在女人手里。”苏敬忽然转过身,脸色阴沉地指着苏弘说,苏弘当即低下了头。苏敬走到他身边,指着他的胸口,说:“如果不是你旁敲侧击地想要保住叶萧然的命,事情何以发展到现在这么麻烦,还要去处理十多年前的旧案。”

    “爸,你息怒,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探出齐扉是忠是奸。”

    “不用,只要齐扉助你找到李浩,我便相信她,相信你的眼光,要不然,叶萧然、李浩、齐扉,一个都不能留。”苏敬说着眼中发出嗜血的冷漠。这个眼神多年前苏弘见过,他对叶萧然起杀心时也是这个可怕的表情。他真的可以为了掩盖过去,维护自己的利益而用尽手段,但苏弘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与棘手,叶萧然何必那么执着于当年的旧案,父亲如今杀心再起,他更加护不了她,必要时,也许当年的事会再次重演。

    从苏家大宅出来,苏弘便驱车迅速地赶到了齐扉那里,他确实一直没有完全信任齐扉,纵然两人在床上激情,私下又合作办成过很多事情。他始终都觉得齐扉是个有野心的人,但他也很明白,这个人难以操控,所以一直都忌惮几分,留有几手。如今没想到牵扯出当年煤气泄漏案凶手李浩来,一时之间,思绪当真有些凌乱。

    苏弘毕竟在商场这么多年,也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加上跟着父亲一直耳濡目染地学到了不少东西,他亦能够不动声色控制好自己所有的情绪,藏好心中所有的想法,但齐扉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说李浩与齐扉是亲兄妹,那b市就是她真正的老家,但是她却对b市丝毫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和感情。

    “感觉我的家乡怎样?”苏弘倒了一杯红酒试探性地问。齐扉端起酒杯,轻抿一口,回答:“还不错。”喝完红酒,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深幽,望着窗外有些出神。极少看到齐扉这样的表情,苏弘走到她身边,挽住她的腰,靠近她问:“怎么了?宝贝。”

    “其实我非家中亲生,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乡。”齐扉挣脱开苏弘的亲近,轻叹一口气,一饮而尽,又给自己酒杯续上。苏弘心中倍感诧异,他没有想到齐扉竟然这么轻松地跟自己坦白了一切,而且表现又是那么的自然,他实在看不出她是伪装,还是真情流露,她的深藏不露丝毫不亚于自己父亲。很多时候苏弘都觉得,律师实在是个可怕的职业。

    “这个倒是没听你提起过。”苏弘也轻轻抿了一口酒,故意不知真相地问。

    齐扉的表情有着难得的柔和,收敛了那股孤傲的气质之后,还有着一丝小女人的娇媚,叫苏弘看直了眼。她抬起头看了苏弘一眼,轻笑,说:“如果不是回到这里,可能我也不曾想起,明天回a市,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苏弘屏息静气地等候着齐扉的回答,事情进展太顺利反而让他心中有些无底,但他还是控制好情绪,耐心地等待着齐扉的答案。

    齐扉只是笑了笑,拿起酒杯与苏弘相碰,喝完酒放下酒杯之际,缓缓吐出一个人的名字,“我的哥哥,李浩。”?

    ☆、迷雾重重

    ?  带着上好的白茶而来,只见沈威正悠然地坐在茶桌前摆弄着茶道,清香袭来,沁人心脾。他倒了两杯,递了一杯到叶萧然跟前,叶萧然端起,放到鼻间轻嗅后才流入口中,那茶香芳醇质朴,堪称绝品。

    “果然好茶,这么多年依然这么熟悉我的口味,不简单。”沈威的语气轻松自如,更加闲放身心地享受着茶中之乐。

    “沈爷喜欢就好,对沈爷尽心是萧然应该做的,也不枉沈爷在我出事之后一直派人那样保护我与严文钦。”叶萧然说着泯然一笑,沈威却抬了抬眼,笑而不语。

    叶萧然没有去查跟踪自己的那些人的底细,她心里十分清楚这是沈威的作风,作为一哥,他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坚守的一套原则。洪英毒品一案爆出,未避免群舌乱嚼,他也得将门面功夫做足,象征性地出面保释甚至疏通关系,确保轻判,也算对那帮靠着洪英吃饭的人有个交代,安抚军心。但叶萧然很清楚,不过是洪英这颗棋子已经无用,在她与洪英之间,沈威一定是弃车保帅,她不属于沈威管,不受制于沈威,也是一直处之有道。

    男女情义到某种份上,利益跟情感无法持平。沈威对叶萧然的心意,自然构不成他维护叶萧然的直接原因,越是表面能够看得出的意图,反而有欲盖弥彰之嫌。

    “我知道你在找李浩,看似低调又张扬地调查,你这是做给谁看呢?”沈威饮完杯中茶,又给叶萧然和自己满上。

    叶萧然坐直身体,望着沈威,眼中保持着她固有的冷静和果敢。面对这只狐狸,叶萧然从来不敢掉以轻心,她的意图和行为方式也如她所料,让沈威看到了。

    “沈爷应该知道这个人对我的重要性,我必须找到他。”

    “那你就得跟苏家比快。”沈威说着从兜里拿出一个纸条,递给叶萧然。叶萧然接过,看了看,拧碎放入纸篓,端起茶杯,敬道:“谢谢沈爷相助。”

    没有耽误太长时间,叶萧然出了沈威的办公室,坐上车。年少阳看着叶萧然的表情,没有多言,只是问:“去哪里,枭姐。”

    “安排一下,去戒毒所,带几个人跟着。”叶萧然命令。

    “枭姐,难道……”柳莳有些疑惑。

    “他果然知道李浩的下落。”叶萧然说着,语气变得漠然,轻轻仰着头,双目微闭。

    “我们刚刚收到消息就来了这里,显然他知道的比我们早。”

    “沈威不简单,他绝对不止是黑道大哥而已。”

    听到二人的对话,叶萧然早就了然于心,越接近这些事情的真相就感觉这水越深。她故意让夏晔去调查李浩的下落,看似保密,其实早已被某些人察觉,这也在她预想之内,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在苦苦寻觅李浩。而这一举动不但试出来沈威知道李浩的事,连苏家都要有所行动。如果说寻找李浩是叶萧然故意放出的风声,那么暗自调查当年煤气泄漏案那么秘密的行动,为什么到后面也弄得人尽皆知?知道自己此事的人除了这几个心腹便没有他人,她的身边也许早就有了苏家的人。

    知道严文钦与于贝儿那层关系之后,叶萧然能深刻地理解到严文钦那份用心,借势提出与严文钦一同探望于贝儿。

    经由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为了杜绝安全隐患,叶萧然多安排了一辆车尾随,自己与严文钦依然同车而行。车上严文钦的脸色并不十分好,整个人看着十分倦怠,叶萧然以为她生病不舒服,伸出手探上她的额头。

    “你看着很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叶萧然并没有顾忌下属在开车,只当两人独处时,那温柔关怀的一面尽显。严文钦拿下她放在自己额头上的手,握在手心,道:“我没事,昨晚没睡好。”其实是因为她的偏头痛总在毫无征兆的时候发作,轻微的时候只是一点点疲惫感,很多时候严重起来,甚至会牵扯神经,呕吐不止。她把这一切埋于心底,在这样的特别时期,她不想让叶萧然担心,更不想去医院检查。

    “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叶萧然放在她手心的手稍稍用力握了握,严文钦只是会心一笑,点头。

    车子顺利地到达戒毒所,因为于贝儿的监督室是单独隔离开来,所以探望时她们也有专门通道和探望室。看到严文钦时,于贝儿兴奋的表情丝毫不遮掩,但当她看到严文钦身边不是她想见的那个人时,眼中闪过的一丝惆怅却又很明显地被严文钦捕捉到。

    “文卉最近太忙了,公司的事情应接不暇,你安心在这调养,等到医生说没问题了,我们就接你回去。”严文钦宽慰着于贝儿,但她心里清楚这个过程非常的艰难。

    毒品,一旦触碰之后就永远无法再回头。它不是人的意志所能控制而不复吸,从第一次吸食毒品开始,它就侵占了人的大脑,破坏了大脑的神经组织,让人无法正常地思考。通常吸食毒品的人复发率高达999,是因为人已经无法用思维去控制自己的行为,随着毒龄的增加,用量也会越来越多,有些人至此都是瘾君子。

    很多人天真地以为尝一口不会危害健康,殊不知,那一口将会断送自己的一生。万分庆幸的是,于贝儿初尝只是浓度较低的小剂量,经过身体各方面检查和脑部扫描结果诊断,毒瘾尚浅,有戒掉的可能。否则,这一生都将受其折磨,至死也无法解脱。

    严文钦看过太多这方面的案例,一些缉毒警深入毒窝做卧底,被迫无奈染毒,八年的戒毒生涯,最后承受不住折磨,自杀身亡,还有些缉毒警全家被毒枭报复杀害。毒品是最恶毒的存在,那些毒枭简直是丧尽天良,为了利益,迫害的不仅仅是人们的健康,那简直是吞噬人灵魂的魔爪。所以严文钦痛恨毒品,也痛恨吸毒者,因为她太清楚这其中的危害,而社会上这种知识普及得太少,才造就了那么多坠入深渊的人,断送了自己和整个家庭的幸福。

    “文钦姐,最近在所里遇到一个怪人。”于贝儿忽然拉着严文钦的手臂说。

    “怪人?”

    “嗯,他…”于贝儿刚想说什么,却看了叶萧然一眼,欲言又止。严文钦拍拍她的肩膀,说:“萧然是自己人。”

    “嗯,没事,他死了。”于贝儿明显的话锋转向让叶萧然感觉到了被防备和疏离感,她刚想走开,却被严文钦拉住,严文钦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于贝儿望着她们的手,瞬间心中明了,只是诧异中带着一丝不解,那疑惑的表情溢于眼中,却什么都没问出口。

    她亲眼见证舒沁雪与严文钦的爱情,从最初相识到相知相爱,她被她们之间那种平淡中的矢志不渝所感动。也许是早年受到姐姐和严文钦的影响,于贝儿不曾对同性之间的爱情有过抵触,更没有想过自己有天会深陷其中。她只知道她对严文卉的感情在日积月累中慢慢形成,不是因为严文卉作为董事长的光环,而是她处事大度,为人谦和,大家闺秀的素养让她丝毫没有董事长的架子。她能够与员工打成一片,上到对公司尽心尽力,下到连一个清洁工阿姨她都能够把名字记住。她无法不为这样的女人心动,折服,那份感情在潜移默化中产生,非她所能控制。

    舒沁雪走后,于贝儿一度害怕严文钦会一蹶不振,谁知她不仅没有放弃人生,反而把她们共同的理想法官一职做得越来越出色。她独自实现她们的梦想,内心有着舒沁雪信念的陪伴,她从未让自己掉以轻心。不但如此,她专注于做法官的同时,经常关注着中亚传媒的运作,关注于贝儿的动向,她看似没有接触家族企业,实际却暗自帮严文卉一起处理过很多集团事宜。严家两姐妹,一个坚守原则、温宁泰然,一个亲和可人、处事果敢,有着气质性格上的相似,却又有着明显的差异。

    虽然很希望严文钦找到自己新的归宿,但发现这个人是叶萧然时,于贝儿着实无法理解,这样两个身份的人是如何走到一起的。对于叶萧然,她没有讨厌,有关她的传闻她听过不少,虽几次机缘巧合下接触过她,却未有什么交集,这个女人过于沉重和冷艳,竟能够跟如此温暖的严文钦情投意合。可她又很清楚,严文钦认定的人和事必然不会改变。即使爱屋及乌,她不会对叶萧然有偏见,但她还是把刚刚想要脱口而出的话给吞咽了回去。

    探望完于贝儿,严文钦亲自向院长和医生了解于贝儿的戒毒过程和情况,因为院长是严文钦的好友,想到刚刚于贝儿没来由地提到的所谓的怪人,敏锐的严文钦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听说最近刚刚出了一起事端?”

    “嗯,有个瘾君子受不住戒毒过程,自杀了。”对着严文钦,吴院长没有任何隐瞒地说出了这原本该封闭的消息。

    “毒龄多久了?”

    “十几年了,进来这里也有近十年了,一直有人给我们汇钱。他的状态还算稳定,但是前不久忽然又毒瘾大发,我们至今都不明缘由。”

    严文钦低头思考,有种隐隐的感觉,她看了叶萧然一眼,她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话。严文钦想了想,说:“吴院长,我有个不情之请。”

    “文钦哪里话,你我多年老朋友了,你说。”他对严文钦始终客气有加。她好似有种令人折服的气场,许是做法官久了,那周身的正气,似乎有着一种天生的威严。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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