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掌温 作者:锦风
正文 第12节
掌温 作者:锦风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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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尸两命
? 周围一片寂静,龙头滴落的水此时成了这个房间最大的响声,偶尔间可以透过破烂的天窗听到微微的风声,房间里只有三个人。他松散的衬衫领口,被顺着脸颊而下的汗水浸湿,而他脸上的表情依然处在错愕中略显沉重,直直地看着瘫坐地上的齐扉,半晌说不出话。
齐扉脸上尽显虚弱,但眼神中的坚韧有力却丝毫没有减少,苏弘几乎措手不及的接收完刚刚的那个信息,遣散了手下却还依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她。秦歆站起身,慢慢扶起齐扉,她腿脚不稳,难以站立,秦歆搬来旁边的一个旧椅,把齐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自己右手托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扶着她,缓缓的把她拉起,终于坐到了椅子上。
“你……”苏弘张口欲言又止,扶额有些烦躁的锁着眉梢,想要上前扶她却又缩回手,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他轻叹一口气,最终缓缓走向她,秦歆以为他又要伤害她,站在她的跟前,伸出手臂,瞪着苏弘,齐扉却只是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角。
“扉姐~~”秦歆感觉到齐扉的拉扯,却见齐扉只是摇摇头,无奈她只得退到旁边,让她直面苏弘。
苏弘上下打量着她,相识至今,即使他们曾经紧密结合过却从没走进过她的心里,也从没看到过她内心深处真正的自己。即使是合作关系,他一直从心底欣赏这个女人,甚至有点喜欢,只是这点喜欢丝毫也不能打消他被她利用,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来的可恨。且不说他根本不爱她,即使爱她,当初他能够那样对叶萧然,今日他也能够这样对齐扉,何况她并不是叶萧然。
不知是戳中自己心底不愿意面对的过去,还是觉得羞于被一个女人利用,当他得知自己这个能力非凡,自己好不容易挖到身边的人竟然一直都是蓄谋已久的接近自己,调查自己,抓取证据只等毁灭他的江山,他彻底的怒了。心里的阴暗面一触即发,丝毫不顾及两人之间的那点情分,就像一头野兽,在被人踩到了尾巴时,兽性大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泄愤。
让齐扉受点皮肉之伤是苏弘的意思,更是先生的指令,她知道的太多了,断然不会给她活命的机会,用这种皮肉之伤刺激她能够将事情交代清楚也是唯一的途径,若不是因为脑海中时不时会浮现叶萧然和齐扉与苏梓菱相处的场景,如果不是苏弘拦着这些逼问手段,恐怕齐扉早就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毕竟那些酷刑用在现代过于残忍了。
“阿弘~”齐扉轻叹一口气,这从未有过的称呼忽然从她口中叫出,苏弘更是忽然伫立在原地。
“嗯,怎…怎么?”他甚至连说话都有些口吃,毕竟齐扉平日过于孤傲和清冷从未对他如此柔和过。
“我想求你两件事。”这种恳求的语气从齐扉口中说出来,连一边的秦歆都难以置信,这根本不是齐扉的作风,她从没服过软,即使在这里被鞭打的皮开肉绽,也没有叫一句痛,她的隐忍,绝非常人所能及,而此刻的她,竟对这个渣男如此低声下气,秦歆实在无法理解。
苏弘却轻笑出声,眼中还留着不能平复的波澜,嘴角弧度却已经拉长,他往前跨了一步,抬起她的下颚,轻抚她的脸庞,拨开她掉落脸庞的边发,说:“齐扉,你竟然也会对我说求这个字?”
“苏弘,你放开扉姐。”秦歆欲上前,齐扉却向她摆摆手,苏弘轻哧一声:“你主子没发话,有你什么事?不要在这乱吠,先看清自己的处境。”秦歆咬咬牙,只得忍住心中的愤恨和对齐扉的担心。
“说吧,想求我什么?”苏弘放下手,站直身体,俯视着齐扉。
齐扉扶着椅子,缓缓站起身,根本无法想象她此刻承受的身体之重,全身每处都疼到麻木,仿佛很疼,仿佛从骨头到血液到皮肤,都疼的让人呼吸难以自持,她却可以让自己面不改色。
“如果可以,我想求你保住萧然和我们孩子的命。”齐扉直视苏弘的眼睛,苏弘的气场稍稍缓和,对上他的眼神,深邃似海,有片刻的迟疑和不解。从她眼中看到的只有坚持和柔和,这一刻她的温柔竟叫他心生怜悯。
“我知道pe集团不会放过我的,齐扉烂命一条,你要怎么处置我都没有什么怨言,但是你心里一直都没有放下萧然,梓菱也已与她相认,我相信你有办法保她活命。至于我们的孩子,你爱也好,不爱也罢,那都是你的骨肉,与梓菱同出一脉,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保住我们之间唯一的羁绊。”她眼神抓人,字字抓心,正对着苏弘的眼神透着从未有过的渴望。
望着这样的齐扉,低眸看着她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苏弘缓缓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这样为叶萧然,她到底给了你什么?让你如此付出,毫无怨言,已经身陷险境竟然还求我保她?”
齐扉收回自己的视线,眼神迷离的目视前方,嘴角却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那抹醉人的笑意苏弘从未见过,像春风、夏花、秋月、冬雪,仿佛花开千年,在这瞬间,绽放。
苏弘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受,他不得不承认齐扉说的每句话都能戳进他的心里,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话,转身就离开了小黑屋,齐扉望着他离开的身影,眼中透着一股狡黠,嘴角的笑意却丝毫没有减少。
走到门口,苏弘深深呼出一口气,掐掉手中烟蒂,门口手下问道:“老板,她嘴太硬,要怎么处置她,直接上刑吧,女人最怕毁容了,或者用点毒…”
“啪~”话还没说完,他就莫名的挨了一巴掌,他莫名捂着脸地望着苏弘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却见苏弘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道:“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给我好吃高喝伺候着,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许动她。”
“是,是,是。”男子连声应声道。
苏弘松开他的手,又往身后的小黑屋看了一眼,上了自己车,极速离开。他用力地踩着油门,脸上的表情沉重,握着方向盘的手抓的很紧,在这条人烟稀少的高速拉到了150码。握着操纵杆的右手,不自觉的落在了副驾驶,他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副驾驶,走神之际发现前方有障碍物,一个急刹车,他身体猛然地往前倾,他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的脑海中开始像电影放映般都是齐扉与叶萧然的点滴,多年前她亲手处置了自己最爱的人,差点连梓菱都害死,多年后,他是不是真的也要用同样的方式对待齐扉?他一直都后悔当年对叶萧然的冷漠绝情,事情并不是一定到达灭口地步,为什么一定要去残害自己的女人?何况她们都怀着自己的孩子。但是多年前他什么都没有,只能任苏敬摆布,现在的他又岂会这样一直受老头子和先生的牵制?
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这些人都推下台,自己取而代之?齐扉如今不在他身边,少了出谋划策的人,他该和谁联成战线?忽然他灵光一闪,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除了她,还有谁能够有这样的能耐?或许跟她合作可以少去很多麻烦,但却也需要更加小心,女人蛇蝎起来,比任何猛兽都可怕。
苏弘来访,严文钦并不奇怪,但他提出让严文钦协助他保齐扉却让她有些意外。严文钦并没有给他确切答复,却答应可以试一试,在pe集团的合作上面,两人也做了一次深谈,严文钦没有标明任何立场,只说凡事量力而为,到什么阶段做什么事情,苏弘无法摸清严文钦的意思,只得也有所保留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苏弘刚刚回到公司就得到了先生的指示,齐扉不能再留,与其浪费时间在她身上不如尽早解决,既然拿不到东西那就让这人从此消失。
“万一齐扉把自己找到的东西给了叶萧然,那对我们是很不利的。”苏弘欲缓和这件事。
“完全没必要,就该像对付叶家那样,一个不留。”先生的声音透着一股生冷,仿佛嗜血成性,生命的消逝从他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容易。
“先生,莫说我们pe集团了,对于我们苏家,齐扉也许也掌握不了东西,叶萧然究竟有多少我们也不得而知。”
“你别说了,阿弘,你照我的指示办就是了。现在的叶萧然还在监狱里面苟延残喘,主人没了,狗还能吠的出来吗?”
“可是”
“好了,阿弘。”苏敬插嘴,瞪着苏弘,眼神示意他不要再顶撞先生。
原本几人的会议严文钦忽然出现,当她的脸出现的在屏幕里面的时候,苏弘竟有种说不出的惊惧,直觉告诉他,严文钦在处理齐扉的会议上忽然出现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果不其然,她一出现,先生的表情都产生了微变,原本严肃甚至有些凝重的表情,看到严文钦,丝毫没有端着架子,却是带着点笑意问道:“文钦,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我出现的是否合时宜呢?”严文钦笑笑看向镜头,那眼神仿佛直逼人的心房,苏弘竟有种心虚,如果齐扉怀孕的事被先生或者自己父亲知道了,恐怕他们不但不会心软还会连累到自己,怀疑自己有二心,那样的话,对于他来说太得不偿失了。
“当然不会,文钦你来是为了?”先生问。
“我想了想,齐扉这个人不能留,既然人是我揪出来的,不如交给我处理如何?”严文钦直接表明来意。
先生略显诧异,当初虽然怀疑齐扉有问题,但在还没非常确凿的证据之前被严文钦揪住了齐扉的身份,之后她便没再为齐扉的事发表自己态度,如今他已经决定要处置齐扉,严文钦竟然与他想法不谋而合,这种胆量和手段狠辣让他十分欣赏。但他依然有所顾虑,昔日的执法人员会做这些违法的事吗?
但这次未尝不是一次试探她的绝好机会,他想了想说:“没问题,那就全权交给文钦处理,我让大山协助你。”
“谢谢先生的信任,我一定处理的不留痕迹。”说完嘴角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苏弘一阵心慌,他不知道严文钦主动要求处理齐扉是出于自己找她帮忙还是想在先生跟前立功。对于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渗透pe集团内部来说,严文钦的速度快的惊人,她一直在商场上表现出惊人的能力,却在这些不见光的事情处理上面从未展现过。但是不管怎么样,严文钦曾经是执法人员,清正廉明的法官,当真能够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吗?苏弘不信。
或许先生在刚刚那犹豫的片刻也并不相信,严文钦是真的变了?还是另有目的?无人得知。或许先生只是为难没有理由直接拒绝她,却又想看她的表现。对于她来说,一旦走上这条路,将永无回头之日,她的改变当真让所有人瞠目结舌,而苏弘心里却真的担心起齐扉,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想到那个可能会成为苏梓菱弟妹的孩子,他的心里一阵堵。
严文钦做事总是利索迅速,刚刚请示完先生,她便带着阿虎几兄弟向苏弘要人,看着那几个训练有素的手下,苏弘便知这次她是真的要动手。同时,他也知道,大山是先生的心腹,经常替先生出面处理各种事端,甚至代先生传达一些指令,这个举措看似是把心腹给严文钦使用,实则是先生也想留一只眼,看看她究竟会怎么办。
带着人,来到小黑屋里,当严文钦看到齐扉满脸伤痕,气血虚弱的时候,她的神情微变,转头对着苏弘,说:“你对一个女人可真下得了手。”她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心疼齐扉还是责备苏弘,只是波澜不惊的没任何感情。
“竟然要出动严大小姐来动手,我齐扉当真有面子。”齐扉望着严文钦,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恐惧,而她又何时有过恐惧。
秦歆被严文钦差人带走,齐扉她却亲自面见,打算亲自处理,而苏弘也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仿佛并不相信严文钦会亲自动手,依然无法相信严文钦会做出有悖于她人生原则的事情。同时,他也偷偷的放出去了一条消息。
可是,这次,他猜错了。
“严总,是你动手还是我来?”大山舔了舔舌尖,仿佛一头嗜血的野兽,对着眼前的猎物。
“先生的话你没听到吗?阿虎!”严文钦漠然的叫道,
只见阿虎从一个精致的盒子的里面拿出一只针管,他带着手套用针筒在药瓶里面吸收药水,苏弘看到药水,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看向严文钦,她却一脸平静的望着齐扉,齐扉脸上更加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中更加没有惊恐。面临死亡,她竟还能如此平静。
阿虎拉出齐扉手臂,对准血管注射下去,齐扉的脸色渐渐惨白,最后原本黑色的瞳孔慢慢上翻,一双美瞳渐渐被眼白替代,她一阵抽搐之后,便没有了动静。大山上前叹了叹她的鼻息,又把手放在她脖子和心脏边,确认人已经没有呼吸,但依然有些狐疑的望着严文钦问道:“这是什么药?”
“你不放心?”严文钦反问。大山不作声,严文钦一声冷笑,伸出手,阿虎从腰间拿出一把枪递到严文钦手里。
大山瞪大眼珠望着严文钦,只见她拿着枪,指着躺在地上的齐扉。她军人出身想法出神入法自然没话说,虽持着怀疑的态度,但大山着实也没想到严文钦可以这般下手,只见她瞄准齐扉的眼神里有的只是漠然和绝冷。
加上消声器的枪发射出去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只见齐扉的心脏处顷刻间中弹而出了血,大山上前检查伤口,确认枪射在心脏处,“哈哈哈,严大小姐不愧是严大小姐,够狠。转头又问:“尸体怎么处理?”
“扔海里。”严文钦平静回答后,先出了小黑屋。
苏弘已经傻在原地,望着被注射死亡后又被补了一枪的齐扉躺在地上,他捂住自己嘴巴,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那股心疼之情,同时转头看向走出门外的严文钦身影,眼中透着一股恨意,眼角却不知何时挂上了泪痕,他迅速的调整自己,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不对。
海风有些狂乱的吹着她的发丝,海水咆哮着拍打着海边的岩石,时不时溅起千层浪花,打在人的脸上,有些冷意,更加有些疼痛。
岩石离海面还有五米高度,此刻苏弘站在不远处,看着阿虎和大山抬着齐扉的尸体,他心中升起一股凉意,转过头,似是不忍面对眼前这个景象。
海水拍打岩石的声音依然很响,甚至快要淹没了尸体落入海中的声音,严文钦转头离开岩石边,却见苏弘脸上的表情已经凝固,望着远处的眼神有些惊悚有些恐惧有些心疼更加有些沉重,一时间,仿佛心中起了千千结一般。
“齐扉!”与此同时不远处也响起了叫声。
苏弘转过头,看到三个人的身影正向着这里冲过来,无奈的摇摇头,还是通知的晚了,没有来得及阻止,或许就算真的他们及时到达了也无法阻这一幕悲剧的发生。
“齐扉!”夏晔声音最先响起,刚刚那一幕他们都看在眼里却来不及阻止,眼看着齐扉就这样被扔进海里,夏晔再也无法容忍,握紧拳头向严文钦冲过去。
她面不改色,根本没人可以近得了她的身,阿虎两兄弟早已护在跟前,夏晔挣扎不已,即使被拦着,她还是抬起手臂骂道:“严文钦,你简直畜生不如,你这个畜生!”
“夏晔,冷静点。”年少阳见夏晔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忙上前拉住她,但她怎么也无法淡定,她眼睁睁的看着齐扉落海,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她恨自己的没用,想起齐扉那天骑车救自己的场景,她难过不已。
面对她的责骂,严文钦却只是轻笑一声,看了一眼柳莳和年少阳,说:“叶萧然三大护法都到了,可惜来晚了一步。”说话间她瞟了一眼苏弘,继而眼神又移到夏晔身上,说:“大山,这个人嘴巴太不干净,教她怎么说话。”
大山冷笑一声,二话不说,还未等夏晔几人作出反应,一个巴掌就把夏晔打倒在地,嘴角流出一抹腥咸,年少阳和柳莳哪里能够忍受自己的人受到这样的欺凌,正想动手,阿虎两兄弟掏出了枪,对着他们。
“哼,说话前考虑清楚自己的身份,在跟谁说话。”严文钦的语气透着让人惊惧的生冷,眼神透着杀意和凶狠让人无法相信眼前之人竟然是以前那个温和谦逊的严大法官。
可是,真的是一尸两命,毁在了她的手里,这一幕叫所有人看在眼里,她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没人可以侵犯严文钦,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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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噩耗
? 她决然的背影没有一丝的停留,她的眼中看到的只有漠然,咆哮的海浪死命的拍打着海岸上的岩石,呼啸的海风犹如猛兽的怒叫,震耳欲聋。海的恐怖在这一刻尽显,它吞没了齐扉的尸体,几乎看不到任何踪影,而严文钦的可怕却远比这海浪猛兽来的更加让人惊悚。
抛下尸体的海水中还泛出点点血红,几乎可以想到尸体被鱼撕裂的惨烈画面,死亡已是人世间让人悲痛欲绝的事,死后也不能安生,留下全尸,入土为安。眼前这种残忍令人惊愕无法接受的惨痛之事,让夏晔几乎崩溃。
“齐扉!齐扉!”夏晔顾不上刚刚被打的面部肿痛,趴在岩石上面大声呼唤。
“夏晔,你别这样,这片海域有食人鱼,尸体根本不可能找到。”年少阳上前拉住她。
夏晔跪坐在岩石,膝盖间穿来点点疼痛,嘴角还留着一些残余的血渍,眼角却挂着丝丝的泪痕。紧握的双拳,双目紧紧凝望着海面,浪花时不时溅到她的脸上,又滴落在岩石上。年少阳用力提起夏晔的肩膀,把她扶起来,伸手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水滴,夏晔下意识躲避,抬眼看了一眼年少阳,他眼中透着一股担心和心疼,夏晔随即收回自己眼神,向柳莳走去。
“我先回去跟枭姐汇报情况,请假出来也不便久留,你们一定要找到齐扉的尸体,就算…找不到,也要为她立一个墓碑。”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终于让自己恢复了丝丝冷静。
“我知道,你在里面护好枭姐就行,外面的事我会跟少阳处理好的。”柳莳拍拍她的肩膀回答。
夏晔点点头,转头又看了一眼那片无情的海浪,抬着沉重的步子向前迈去。
驾车回监狱的路上,天空渐渐变得阴沉,紧接着下起了漂泊大雨。从叶萧然被判入狱以来a市就没再下过这样的雨,就像被拧开的水龙头,倾泻而下,不留一丝缝隙。车子无法前行,夏晔停下车靠着路边,仰躺在椅子上,心里莫名的一股酸涩,待到自己发现,已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她满脑子都是曾经与齐扉交涉的点滴,她指着她的鼻尖骂她与严文钦一丘之貉,从心底瞧不起她这种用手段和美色获得名利的女人。
可如今,她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都颠覆了她曾经的认知。从她救她的那一刻起,那残留的香味就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她竟能够为叶萧然做到如此,需要多大的智慧、隐忍和果敢才能够做到如此。
竟然会觉得这样的女人伟大,了不起的让夏晔惊叹。但她心情沉重到无法呼吸,她根本无法用言语诉说出此刻心里的难受劲。她们本无交涉,就算各在其位为叶萧然做事,也犯不着这样难过。
雨声越来越大,几乎快把车淹没在这片浩瀚里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本就是要向她汇报,知道这是万万瞒不住的事情,夏晔还是难以启齿。
看着刚刚匆忙换上制服,额头发丝上面还沾着雨水的夏晔,因碍于有旁人在场,叶萧然没有说话,只是按照惯例继续手头的活。而夏晔也只是例行公事的做着监督工作,只是视线时不时落在叶萧然的身上。
她褪去了平日里的笑容满面,难得的严肃与沉重,让叶萧然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但她太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太擅长不动声色的安排任何事情,但却没人知道此次她心底多么的紧张,有多担心。
若是换了别人,也许她并会如此,没有到这紧要关头,她也根本没有料想到自己会如此,从得知齐扉会出事之后,她一直都无法聚精会神的想事情,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等待着齐扉的消息,没有消息,让夏晔出去协助年少阳。
不知道是屋外雨下个不停让人心烦,还是车间气氛有些沉重让人觉得烦躁,原本安分的洪英忽然很不耐烦的将手中正在挂雕牌的衣服往地上一扔,紧接着忽然拎起一旁的女囚的衣领,叫道:“我现在说话都不管用了是不,我t叫你往边上坐坐,挤到我了,你耳残?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的你变成耳聋。”说完竟然挥起拳头向那个女囚的头砸去。
“对不起洪姐,对不起。”女囚被打得用手挡着头部
一时之间作坊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中活儿望着出事的那头,其它预警也忙上前阻拦,夏晔趁机走到叶萧然身边,张口欲言又止。
“说吧!”叶萧然扔下手中的衣服,眼神直逼夏晔的双目,夏晔拧拧眉梢,压低声音回答: “我们没赶上,亲眼看到她尸体被扔进海里…”她言简意赅的回答,抬起头已发现叶萧然变了脸色。
她以为遇到任何事情,叶萧然都能够淡定自若,即使如此噩耗传入她的耳中,也不会掀起轩然大波。但是,眼看着叶萧然眼中露出的那股疼痛之情,却叫夏晔紧紧的看在眼里。早已猜测好的结局,在经过夏晔口中真正的传递出来,除了伤痛绝望就是沉痛,这种浓厚的悲伤之气围裹着她,让夏晔很是生心疼。
“洪英,你给我住手。”不远处传来狱警拉架的声音,那个女囚倒没有低声下气,反而是还手起来丝毫不手软。
叶萧然低着头,仿佛在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丝毫没有受到后方打架声的干扰,半晌缓缓吐出:“谁做的?”
“是…”夏晔咬着下唇,实在难以启齿,她根本无法预料到告诉她答案后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苏弘,还是苏敬?”叶萧然的声音越发的清冷,那眼神透出的犀利让夏晔倒吸一口凉气,万般不愿意说出口,还是不敢忤逆她的意思。
“是严文钦。”
叶萧然几乎立在原地无法动弹,所有的表情都凝结在了脸上,仿佛忘记了呼吸,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运转,眼前没有人,一片荒芜的空地上,只有她一个人。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她而去。
父亲、母亲、苏弘、孩子,整个世界因为他们的离开慢慢变得黑暗,忽然她又重新遇到了一些人,虽然是暗夜中微弱的光芒,却强劲有力,她关上了门,无论谁来敲打,她都无法打开。她留了一把钥匙,她将钥匙扔了出去,无人找到,有一天,却有个人出现,她拿着钥匙,艰难的在那把已经生锈的锁上用力的打开,过程很慢,但她却很有耐心,带着微笑和周身暖意,慢慢的打开她的心锁。
她差点以为这个世界是有美好的,可黑暗无情的伸出一把利剑重新插进了她的心房,那把钥匙不是打开她心扉让她离开黑暗,而是扯出她的心血淋淋的刺伤。而让她的伤雪上加霜的不是别人,整是严文钦。
从这个名字扎进她心里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走错了那步棋,她从未如此失败过,被一个人反击的如此彻底,竟毫无还手之力。
痛!如此深沉的痛并着恨意从心中油然而生。已经从她心中蔓延至高墙之外,痛惜失去了齐扉让她心脏仿佛被利器插上后又加以搅动来的更加痛,最终她最想保护周全的一个人还是因她而死,一时间所有的疼、恨、愧疚甚至悔意涌上心头。
“夏晔,快来帮忙。”忽听到预警声音响起,夏晔只得上前,只见洪英和女囚扭打成一团根本无法拉开,最重要的是洪英手死死卡住女囚的脖子,那个动作仿佛一个用力,就能够取人性命一般。
“咳咳,枭……枭姐,救我。”女囚很辛苦的唤出一声,洪英听到她的叫喊更加火冒三丈。
原本在监狱里面她可以横行霸道是因为她还有可利用的价值,但是她屡次害叶萧然不成,反而竟让自己好不容易聚拢的势力有部分流失到叶萧然那里,本就心生恨意的她更加视她为眼中钉。监狱外面的汇钱行为也停止了,洪英知道自己陷入了麻烦,大有一种鱼死网破的势头。本就心性暴戾,看到眼前各种不顺眼的事,她就本性毕露的开始闹事。
“你们这些狗腿子,跟了老娘之后还倒向那个贱货,真是不死也没用了。”洪英死命掐着女囚的脖子移到了窗口边。
“洪英,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夏晔这个时候已经抽出警棍,听到她辱骂叶萧然,原本心情不好的她,也被激发出了怒气。
没人发现叶萧然何时慢慢的走向前,她拨开人群,看了一眼被洪英扣住的女囚,正是那天最危急时刻,救下叶萧然的女囚。她似乎一直对叶萧然有着一种敬仰和崇拜,平时看着胆小怕事,有时候却也是胆量非凡,她看着嘴上在叫枭姐救命,但是眼中分明没有一丝慌乱。
“你何必自找死路。”叶萧然目视着洪英渐渐上前慢慢靠近她,夏晔想要拉却又没有阻止,因为她注意到她刚刚眼中的愤怒沉痛的那系列表情竟然已经顷刻不见。
“叶萧然,我活到头了,但我就算死也要拉你给我们姐弟俩做垫背。”忽然她扬起一抹邪拧的笑意,将女囚一把推向旁边,伸手就来抓叶萧然的衣领。
幸得夏晔眼疾手快,还未等她揪到叶萧然,她抬起一脚踢向她,原本靠向窗台的窗口本就不高,加上脚底因猜到作坊小零件而起滑,忽然她整个人都从窗台翻了出去。几乎所有人都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叶萧然却最先冲了出去,瞬间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楼层并不高,但是这样脑袋着地的从三楼摔下去不死也会伤残,巨大的下落之力拖住叶萧然整个身体往前倾,她使劲全身力气用腿和下半身抵住窗口,又伸出另一只手抓住洪英的胳膊。
“快去帮忙。”夏晔最先冲上去,伸出双手,对洪英说:“把另一只手给我。”洪英身体悬空着,望着叶萧然使劲全力拉住自己,手臂青筋暴露,还留着上次自己造成的伤痕。但是此刻她竟然是第一个冲出来救自己的人。
“你为什么要救我?”洪英眼中满是不解,悬着身体有些吃力喘着粗气的问道。
“多少人,用尽全力想要活着,老天却不给他们机会。”因为用力她的脸涨得通红,夏晔却急切交道:“我说你要死别拖累人,快把手给我。”洪英看了叶萧然一眼,又看向夏晔,伸出自己手。
两人合力,终于把差点坠楼的洪英给提了上来。但叶萧然的手臂却在刚刚狠狠的拉力之后韧带拉伤,整条手臂都提不起来,要不是夏晔去触碰那几条划痕,都没有发现叶萧然手臂受伤。
“送叶萧然去医务室,洪英关禁闭三天,不准吃饭。”随后赶来的许敏发出命令。
“等一下,许队长。”叶萧然拦下欲带走洪英的狱警。
“怎么?”许敏转头。
“你看看地上,看看窗台,如果不是因为房间设计问题和管理问题,怎么会有洪英差点坠楼的事发生。这样下去,出现事故,该是谁的责任?洪英今天有错,但幸好无人受伤,也许从客观上去完善更加有利于以后的管理,又何必一定要通过这种严惩手段来作为反面教材。”叶萧然语气平静,忽然的转性让许敏最为诧异,她确实信誓旦旦的说过要铲除洪英当,自己要当一姐,今天出手救她就算了,竟然还替她求情。
难道叶萧然想与洪英示好,化干戈为玉帛?其实对于叶萧然现状来说,确实与其跟一个人树敌,倒不如这样聚拢人心,可这也太突然了,几乎没有一点预兆。
“洪英罚今天晚上不许吃饭,其他人继续做事。”许敏下完命令之后深深看了叶萧然一眼,她只是扶着自己的手腕,眼里却好似慢慢的悲伤。
几乎所有人都很错愕,以为叶萧然与洪英二人都恨不得对方死才痛快,但今天在洪英辱骂完叶萧然,她竟还能出手相救,宁可自己受伤,实在叫人费解。也许这一刻只有夏晔明白她的心情和感受,纵然再恨再痛,她也想当为齐扉积福,她的尸体不能入土为安,希望她的灵魂能够得到安详。?
☆、病重入院
? 齐扉被残害之后,秦歆也无端失踪很久,任凭年少阳怎么寻找都找不到踪迹,而秦歆因为只是齐扉的一个小助手,在能不伤害人命前提下,严文钦对先生的交代是,已让其回老家并且让她永远不得在a市出现。无关痛痒的小人物,先生也没有多过问,何况经过大山的描述,得知严文钦的手段之后,总算是打消了他原本怀疑严文钦是故意判叶萧然入狱,实则是保护她的顾虑。
或许一念之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严文钦这样的人物,必将是两个极端,要么会成为了不起的社会人物,如之前兢兢业业的大法官,要么就是现在,为了家族荣耀和力证自己的能力,手段非常人所能及。猛兽终究还是被唤醒了,先生得这样一人委以重用,哪里愁以后对付不了周晖那个派系。
自从叶萧然的娱乐会所产业被刘响接手之后,年少阳跟柳莳也很少再出入会所场合,两人似乎一直在忙着其他事情,原本年少阳作为叶萧然亲自培养的心腹,能够有一定影响力牵制着刘响。但刘响接手之后,大换血,原本担以重任的年少阳的人全部换上了自己的人。整个会所变天了,很多人被迫离开了这个行业,而年少阳的撒手不管让刘响更加猖狂,准备建立自己的事业王国,取而代之。
若背后无人,刘响也不敢这么猖狂,只是他依然不敢随意得罪沈威,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在a市还没人可以直接不把沈威放在眼里。公司里的股份沈威也占了一部分,往年都是叶萧然每年拨款给他,现如今刘响想要踢沈威出局却不敢有所动作,毕竟沈威当初对叶萧然还有着一份情意在,如果他野心勃勃让沈威知道他想夺取她的江山,会不会适得其反?给自己惹来麻烦?
然后谁又会知道沈威的背后还有个boss,没等刘响到时间给沈威上缴股份分红,沈威就派出代表要从公司里面撤股,以后会所里面的事他不再参与。这完全符合刘响心意,但同时也面临着其他问题,少了沈威的庇佑,等于是少了黑道的依托,他虽能够把白道官员打点到位,但会所里面难免会带一些敏感的特殊服务,于是他只能打点沈威一些手下之外,自己聚拢一些势力,来确保周全。
沈威15的股份当初没花一点成本,完全是叶萧然能够得到他佑护的同时给自己留了后路,她舍得花下大的成本无投入是因为她知道她得到的远远将超出付出的这些。为了给沈威转出那笔资金,刘响转让了几家会所,筹得一笔资金给沈威,而没有人知道买下这几家会所的人却是严文钦。
“严总,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沈威正对着严文钦。
两人针对刘响现在掌控a市娱乐行业进行了探讨,而沈威直接受命于boss周晖,在严文钦任何需要的时候,只需配合就好。
“a市的娱乐行业这么发达,怎能交到刘响这样人手里?”严文钦手持报纸,上面刊登着某某会所查出有人藏毒的新闻报道。
“最近会所屡次出事,刘响会不怀疑是我动的手脚?没我点头,谁敢在叶萧然的地盘做事,没严总的指令,哪有人敢去扫叶萧然的场子?”沈威悠悠然的点起一支雪茄,凝望着严文钦。
“不配合你这个动作,怎么给他点警示?如此嚣张,不把你沈爷放在眼里,难道想做第二个叶萧然不成。娱乐行业油水这么多,没道理交给他这样的小人。”
“所以严总的意思是?”
“会所多数占股还是叶萧然,恐怕他最想做的事就是集资买下叶萧然的股份然后踢她出局,那正好,我就如他所愿,给他足够的资金。分成散户,小金额的在每家放入小股东,我要让他招进容易,出局难。”严文钦说完伸手,小唐递过来一张支票。
她把支票放在沈威跟前,沈威瞟了一眼,是一张签好字的空白支票。
“金额你随意填,用你沈爷的影响力做这些应该不难。我先失陪了,改日一定再登门道谢,感谢沈爷的倾力相助。”严文钦笑了笑,站起身。
“严总,可不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沈威掐灭手中的烟蒂,也站起身。
“你说。”
“是不是真的要把叶萧然赶尽杀绝你才满意,会所是她历经千辛万苦所得,能有今日别人不清楚,我知道。你设法买下她的产业,明则是看中娱乐行业的利益,实则是不是自己心里还有所怨恨被她利用,所以设局送她入狱也不解恨。”
严文钦望着沈威不语,只是一声轻笑,转头边走边说:“是什么并不重要,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留下了一个看不清的身影。
回去的路上,还未到公司,透过车窗玻璃,严文钦看到一个十分落寞的背影,怅然若失的走在路边,她按下车窗,叫道:“贝儿。”
于贝儿转头,原本没有丝毫笑意的脸撑起一个微笑,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有着深深的眼圈,整个人看着很无力。
“文钦姐。”
“上车。”
于贝儿点点头,坐进车里。严文钦担心她是不是又因为什么触发了毒瘾,这种事情要说防备也真的防不胜防,但因为现在她在集团上班,为了方便起见搬到了跟文卉同一个小区里面,有文卉看着她也放心。
“怎么看着好像身体不太舒服?”严文钦伸出手探了探她的脑袋,关怀备至。
于贝儿勉强支起一个微笑,靠在严文钦的肩头,严文钦挂起温柔的笑意,挽住她轻拍,只是这个瞬间,忽如而来的安心和踏实让于贝儿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要跟文钦姐说,我就算再忙也不会不管你。”于贝儿耳边传来严文钦温柔的话语。
“嗯,我没事,姐。”于贝儿双手握住严文钦的手腕。
严文钦明显能够感觉到那种缺乏安全感和手腕间的无力,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让她靠着。
“明天是沁雪生日,我们一起去看看她吧。”于贝儿依然靠在她的肩头。
严文钦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轻叹一口气,说道:“都已经这么久了,时间过的当真的快。”说完仰起头,看向车窗外的上空。
阴沉的浮云藏起了心中的情意,遮掩住了蓝天的双眼,不让它发出光芒。许是眼泪流干了,最近的天气在大雨冲刷之后,一直都是阴天,没有了阳光照射的城市和人心,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阴霾,低沉而又让人觉得窒息。
去陵墓的路途风景很是宜人,保留了原始自然味道,青葱欲滴,山连着山,绵延不绝,远处上空因阴天好似笼罩着一层薄雾,如梦幻中的仙境。而当车子行驶至渺山大道时,那熟悉的一幕顷刻间就浮现在脑海,仿佛就在昨日一般,初见的美好,她惊艳的身影忽然的出现,唤起了她沉睡了多年的心,那个瞬间的美好和心动也许从那时就开始了。
可那不过是一场惊心布局的相遇而已。
今天来祭拜舒沁雪,除了随行的于贝儿还有严文卉,她们都记得这个女孩的生日,每年除了祭日不会打扰严文钦独自来祭拜她,但是生日让她们无法忘怀。曾经每年几人都会相聚庆生,由两姐妹出谋划策,于贝儿执行,给舒沁雪准备不同的惊喜,让每个生日都难以忘怀,也是在有生之年给她留下些美好的回忆。
车子行驶的路上格外安静,不知道是因为缅怀那个让她们追忆的女孩还是因为另有原因,坐在副驾驶的严文钦始终感觉到文卉与贝儿两人之间有些异常。
“沁雪一定不希望我们这么沉重地去看她,今天你们可是沉重过头了。”严文钦最先打破这篇沉静,顶着身体的不适,依然让自己挂着笑意说出这句话。
“沁雪在上面过的那么好,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我心里开心着呢。”贝儿先开了口。
“只要我们过的好,沁雪怎么会不好呢?是吧,姐。”文卉脸上没有什么笑意。
严文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严文卉,笑着回答:“是是,那肯定是。”
车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许是没有休息好,原本仰头靠着的于贝儿慢慢睡着。眼看着她身体不稳,快要倒下,严文卉忙上前靠向她,让她的头不偏不巧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为了让于贝儿靠着舒服,她稳了稳身体,坐直,给她靠着一个最好最舒适的角度。
她就这样,即使感觉到保持这样的姿势有些酸疼也没有一点点动弹,于贝儿睡的有些沉,放在腿上的双手就快耷拉落下,却被严文卉握住,放在了自己腿上,握住她的手她久久舍不得放开。
“文卉。”
“嗯?”
两人的声音都很小,生怕吵醒正在沉睡的人儿。
“李涛什么时候过来的?”她忽然问道,严文卉有片刻的诧异,但还是平静回答:“前天。”
“嗯,你们准备的怎么样?”
“日子到了,所以让他过来。”
“照顾好自己,照料好身边人。”简短的两句话,严文卉已然意会,点点头没再说话。
严文钦似乎也很疲倦,托着额头闭目养神。不一会,车子便到达目的地,于贝儿也醒了,发现自己竟然是从严文卉的肩膀起来,心生愧意的说道:“不好意思。”
“没事儿。”严文卉语气轻松,动了动自己肩膀和腰,想要扭开那股酸疼,于贝儿想伸手帮她揉揉肩膀,但是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眼里尽是落寞。
严文卉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下车吧,傻丫头。”
走到墓园里面,天空开始飘起了细雨。雨水像一根细线,缠绕着空气,轻点在人的脸上。她们手里捧着花儿还有舒沁雪生前喜欢的东西,向前迈着脚步,地上已经渐渐的被小雨打湿。水泥地上的颜色从浅浅变得深色,犹如此刻人的心情。
但是原本一个简单的祭拜却因为一座新的坟墓变得不平静,还未到目的地,在山中间的某个墓地,竟再次遇到了夏晔、柳莳和年少阳。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没有打伞,站在一座陵墓跟前祭拜。
“真是冤家路窄。”夏晔这次并没有很冲动的上前,年少阳与柳莳相互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选择无视。
严文钦转头看到陵墓上面写着齐扉的名字,严文卉却十分诧异,问道:“听说齐扉失踪,怎么会?”
“喔?原来你不知道啊,严二小姐,问你的好姐姐咯。”没等夏晔开口,柳莳就沉着脸回答。
严文卉更加因为这句话有些费解,看向严文钦,她已经从墓碑上收回自己的视线,淡定的说道:“别人的闲事跟我们无关,我们走。”
“对你严文钦来说,什么才是大事,金钱、权势、名誉?”年少阳也忍不住的上前说道,想到夏晔被她下令打的那一巴掌,他还没有缓过气,如果不是长期跟着叶萧然打造出来的冷静自如,他拼命也不会让自己的人挨那一下。
“叶萧然带出来的手下,说话都喜欢这么尖酸刻薄,冷嘲热讽?”见有人说自己姐姐的不是,严文卉护短之心立刻上涌。
“严文钦,你最好记住这座陵墓里的人,我就不信你会高枕无忧。”夏晔说话。
严文钦依然平静,没有因为他们的话受到丝毫的影响,她只是笑了笑,看了一眼墓碑上的人,连鞠躬都没有,便说:“我们走。”说完抬起脚步,向前走去,雨也开始慢慢的变大。
夏晔握住双拳,蹲下身,用袖口把有些被打湿的齐扉照片擦干,因为没有找到尸体,叶萧然吩咐给她立一个衣冠冢,今天是她离开一个月的祭日,夏晔特别请了假出来,与他们一起过来祭拜,没曾想又遇到了严文钦。
刚刚的对话太奇怪,严文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她一直都知道严文钦在做很多事情,为了集团为了家族,可直觉告诉她,她所知道的都太浅薄,她一直不想去问。既然父亲和姐姐都不愿意她牵扯其中,她便不去深入,可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已经不是集团利益家族之事,难道真的有不可告人的事,或者说什么危险的事,所以自己才这样被支开?
看着前面那个身影,严文卉忽然觉得是那么亲切熟悉却好像又有点陌生,姐姐隐忍的性格她知道,但自从叶萧然入狱,她辞官之后,言行举止很多时候都不仅超出别人的想象,也更加让她觉得意外,只是她心里有着那份笃定,她相信姐姐,甚于相信任何人,直到此刻她都愿意选择相信,只是更加想与她一同面对。
站在舒沁雪的墓碑前,严文钦的心底出奇的平静,雨落在墓碑上,打湿了那张微笑的脸,严文钦往前一步,伸手从墓碑顶部,缓缓下移,仿佛捧着在手心里的至宝,最终指尖滑落在照片上面,她用手拨开细小的雨滴,轻抚那张笑颜。
沁雪,你一直都很放心我,一直都很相信我,对吗?
严文钦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继而抬起头,仰望上空,天空有些阴沉,轻柔的雨点洒落下来,丝毫没有让人觉得冰冷,反而舒服不已。她从来不觉得舒沁雪已经离开了她,因为每当她抬起头,就能够看到她的笑容,她一直看着她,不曾离开。
“表姐,生日快乐,我们都来看你了,文卉也来了~”提到这个名字,于贝儿虽然嘴角带着点点笑意,却双眼饱含愁绪,似是有着深深落寞,却又有着豁然的平静,她转头看向严文卉,严文卉好似在走神一般,视线定格在墓碑前,久久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弄清楚,她不能那么不明不白的被瞒着很多事情,姐姐到底在做什么?刚刚那几人语气分明针锋相对她,齐扉的死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收回自己的视线,严文卉把眼神落在了墓碑上面,咫尺距离就是于贝儿瘦小的背影,她忽然心中一紧,想起与李涛一起时在小区偶遇于贝儿那个情景。
她努力藏起自己的情意和情绪,很礼貌的问好之后便匆匆走开,或许于贝儿根本没发现,她转头的那个瞬间,她牢牢地捕捉到了她苦涩的笑意,那抹笑太苦,原本是生活在阳光里的女孩,自己却给了她无尽的悲伤。
当无法给出承诺和回应时,似乎除了沉默再也无法有其他的表达,还有什么比这无言的沉默,无声的痛苦来的更加让人失望。
求而不得痛苦,思而不见更加煎熬,心里住进一个人,从此整个世界都是她。
回到市区,把严文钦送回家,严文卉驻足在一幅画跟前凝视很久,画里面女子很美,斜阳照射下她的侧影都被生动的描绘出来,那是一片空旷却十分美丽的原野。
“姐,这幅画把你画的可真传神,先前来的时候还没有,出自哪个大师之手?”严文卉好奇之际问出自己的问题,但其实眼神早已瞟到落款下面有一个字,一个带着用艺术字体画出来的叶,她便得知这幅画不是出自别人之手,而是叶萧然。
“没想到叶萧然的画功如此厉害。”于贝儿也打量起这张画说道,抬头之际对上眼文卉的双眼,即可转移开来,每次多看她一眼,她就感觉自己更加痴迷一分。根本说不上为什么,这些年来,无论公事私事,任何时候,看到严文卉,她的心情都会紧张的像小鹿乱撞,更多时候欣喜的不明所以。
“哼~是吧,她大学是绘画专业。”严文钦轻笑一声,淡淡的回答。
“不知道她在监狱怎么样了?”严文卉故意问道,严文钦抬眼看向自己妹妹,严文卉也望着她不语。
姐妹俩对视了几秒,严文钦先收回自己的视线,说道:“我去给你们泡杯咖啡。”说完笑了笑,转过头,挂在脸上的笑意顷刻间全无,她深吸一口气,却忽然感觉一阵晕眩,紧接着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姐!”严文卉飞快的一个箭步冲上去,扶起倒地的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脸,慌忙的叫道: “姐!姐!”
“文钦姐!”于贝儿也有些惊慌失措,但还是及时拿出手机,叫道:“小唐,快过来,文钦姐晕倒了。”说完挂了电话,伸手去掐她人中无用,两人都担心坏了。
“姐,没事的,我们去医院。”严文卉紧张的扶起她,虽然有些吃力,但在于贝儿帮助之下,还是拉起了她,背在了自己身上。
“我来吧,文卉。”于贝儿心疼的说。
“没事,你帮我扶着她。”幸好出生军人家庭,虽然体型纤瘦,没有像严文钦那般按照特种兵严格训练过,但也毕竟高于其他人,有过专人指导的体能训练,虽有些吃力,但还是把严文钦整个人背了起来。
从电梯下去,严文卉始终稳稳的背着严文钦,保持冷静的同时焦心不已,严文钦趴在她背上没有重力,身体瘫在她的后背随时可能滑落,严文卉始终弓着腰,不管有多酸疼她都咬紧牙关驮着严文钦。
于贝儿始终跟着她后面,扶着严文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严文卉把严文钦稳稳的背着脚步如飞的向前冲着,她怕,她怕晚到医院一步,姐姐就会有危险,她怕姐姐真的有三长两短,她太怕了。
“姐,你不会有事的。”她想道,刚出门口,不知何时细雨的天空已经布满了泪痕,风也渐渐大了起来。
忽然的风雨交加丝毫没有影响严文卉,她感觉到脚下的高跟鞋影响了前行速度,她脱下鞋赤脚往前冲去。
“文卉”贝儿望着边跟着她跑边望着她已经被雨水打湿的脸庞,可她丝毫没有在意,坚定的望着前方,只有一个信念,尽快送严文钦去医院。
丝袜粘在脚底,雨水浸湿了衣服,文卉脚步不曾停止过,哪怕脚底不小心踩到了障碍物,感觉到一阵疼痛袭来后,她便没有了知觉,依然往前奔跑着。于贝儿不知何时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严文钦身上不让她受到雨水的袭击。
幸好,通知出去的救护车小唐也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他从严文卉的背上接过严文钦,说道:“二小姐,你脚受伤了。”
严文卉低下头才发现脚底的血水相融,一片红色从脚底蔓出,于贝儿立刻蹲下身要查看她的伤口,被严文卉一把拉起,说:“我没事。”抬头对小唐说:“先送我姐去医院。”
“是,二小姐!”虽有着担忧,但只得先送严文钦上救护车去医院。严文卉也赤着脚跟着上了救护车,这才感觉到脚底传来一阵疼痛感。
“医生,你快看看她的伤口。”于贝儿急的不知所措,丝毫没有感觉到周身有些冰冷的身体,她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在颤抖。
救护车随行医生剪开严文卉粘着脚底的丝袜,查看了伤口,有些诧异抬起眼看了严文卉一眼,说:“二小姐,你脚底被铆钉扎进去了,需要取出来,但现在这里工具不够,还是等到医院去处理伤口。”
“铆钉?这得多疼。能不能先止痛止血?”于贝儿急切的问道,医生点点头,用现有的消毒水先给严文卉脚底清洗了伤口,想给她挂消炎点滴却被她拒绝了,她只是紧紧守在严文钦躺着的床边,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脚伤当回事。
“阿欠~”于贝儿感觉周身有些寒冷忍不住会打了一个喷嚏,小唐迅速的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她披上,说道:“别着凉了。”于贝儿看了一眼小唐,把衣服拿下披到了严文卉潮湿的身上,严文卉感觉到一阵温暖,终于把视线收回,看向于贝儿,她额头的留海还沾着水渍,身上与自己一样早已淋湿。
“你披着,我身体好。”严文卉又脱下衣服披回到她的身上,她却一直低头看着她的脚,严文卉伸出手,轻轻拨了拨她额头的发丝,给了她一记放心的微笑,说:“放心,我没事。”望着她眼中的坚韧,于贝儿心被撕扯着疼,但还是用力的点点头。
很快严文钦就被推入抢救室,并第一时间找了专家会诊,又因为李涛在a市,作为权威的临床医师,他的出现和影响力更加不一般。
而这个时候,严文钦患脑瘤的事再也瞒不住,李涛不是脑科专家,但他却也很是了解,给她再做了一次头部扫描和各方面的检查便给她办了住院手续,同时李涛也联系了国外权威的脑科专家,即刻赶往a市。
“你好大胆子,这么大事竟敢瞒着!”严文卉怒斥着,小唐也终于瞒不住,拿出了严文钦先前的检查报告出来。
“对不起,二小姐,实在是大小姐吩咐我不敢违抗。”小唐低着头。
“好了,文卉,别怪他了,快让我看看你的脚。”李涛说着已经蹲下准备查看严文卉的伤势。
“我没事,你先去跟医生研究姐的病。”严文卉缩回自己脚,扶起李涛站直,李涛满眼心疼和担忧,说:“可是你刚刚都没打麻醉。”
“我真的没事,不想再强调,我坐这贝儿陪着我就好,医生们还在等你。”严文卉依然坚持,李涛叹口气,握紧严文卉的手,严文卉只是轻轻拍打他的手背,给了他一记笃定放心的眼神,李涛点点头。
“相信我,有我在,不会让姐有事的。”他眼里透着自信,语气满是温柔和鼓励,他又轻搂着严文卉,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便向研究室走去。
病房门口,于贝儿看到了这样一幕,文卉转头之际,发现贝儿正转移自己的视线,她只是默默走回病房,静静的坐在严文钦的病床旁边,说道:“文钦姐,以前是你坐在我旁边,现在怎么让我坐在你旁边了,你真不是个好姐姐,让我们这么担心。”说完握起她的手,鼻子一阵酸涩,流下了眼泪。
这酸酸苦苦的眼泪,滴落在手臂上,却灼的心里那么那么的疼。望着这样的她,看着病床上的严文钦,严文卉无奈的叹口气,有些无力的靠在了门边?
☆、反守为攻
? 依然是午后的小镇,她懒洋洋的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沐浴着阳光,感受着清新的空气,身边坐着一个女人,女人的右手带着一只银色发光的手镯,发丝轻落在她的脸庞,她嗅了嗅鼻尖,清香宜人让她很快感觉到有人的接近,她忽然睁眼,对上头顶的视线,女孩脸忽然泛起红光,正欲抬头,却被她一把勾住了脖子。重心不稳的女孩嘴唇正好落在了她的唇上,她张开嘴含住她温润的唇,用舌尖轻轻撬开她的齿间,肆意的在她嘴里探索。
她们紧紧相拥享受这幸福的时刻,可周围忽然风起云涌,原本闭眼享受幸福拥吻的她忽然睁开眼,眼前早已不是刚刚那个院落,女孩也早已不在身边。她孤身站在一座牢笼的跟前,不远处传来女人呼唤自己的声音,“文钦,文钦……”声音空旷又有些无力,有些沙哑却好似又有些痛苦。
“萧然,萧然……”她也呼唤着她的名字,向黑暗中去搜寻她的身影,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好似看到前面点点光亮。
她原本步行的脚步变成了小跑,终于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在自己眼前,她兴奋的向前冲去,忽然眼前原本空旷的四周竖起了牢笼,再抬眼,不远处的站着的那个身影,已经被一个巨大的铁笼给罩住,双手双脚被捆绑着。
“文钦,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绝望的眼神凝视着她。
“我,我没有……”她拼命摇头,想上前拉开那道铁笼,用尽全身力气的想要把她从里面拉出来,却忽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手中握着一把钥匙。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放我出去!”女人的声音再次叫喊起来,她看着手中那把钥匙,惊愕的望着眼前的一幕,颤抖着双手想把钥匙放进插孔里面,却怎么也无法下得去手。
“不,我不能这么做。”她忽然停下了手,看向牢笼里面的人儿,她咬着下唇忍着剧痛,转过头,握紧手中的那把钥匙。抬起沉重的脚步向前走去,忽然她听到了她惨烈的叫声,她不敢回头,也没有回头,捂着自己的耳朵向前跑去,每一声叫喊都刺进了她的心房,她不停不停的往前跑,流着眼泪,嘴里不停喃喃:“对不起,萧然,对不起。”
……
“她怎么还不醒来?”耳边忽然想起了柔和的声音,那个声音让她熟悉让她安心,更加把她从刚刚那恐怖的一幕中拉出。
“正常来说,今天会醒,二小姐不要急,现在大小姐各方面的都还算稳定,暂时不会有事的。”一个中年男人声音也响起。
“文钦姐?”那好像是贝儿的声音,严文钦眼睛还未睁开就听到了呼唤,她努力的张开双眼,有些刺眼的白光冲进双眼,强大的光差让她眼皮没有一丝的力气。
“姐?”是文卉的声音,眼前的光芒越来越亮,两个俯身看着自己的脸是那么的熟悉,一股熟悉又刺鼻的药水味冲进她的嗅觉,她顿时明白自己又进了医院,而刚刚那个噩梦却让她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有些微微的抬起手,窗外透进来的光像一道光韵托起她的手心,可她渴望那个放进她手心的手却不在,严文卉双手捧住她的手,担忧的眼神瞬间泛起泪光,一直都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我没事。”她用嘴唇发出这三个字,严文卉连连点头,又看向于贝儿,她不知何时已经满脸泪水,双手扶住严文卉双肩,紧紧握住。
中亚集团ceo身患脑瘤住院,此事非同小可,大到影响整个集团股票走向,小到董事局都会产生波动。严文卉果断的封锁了消息,对外只是声称严文钦最近工作太累,需要得到休息,第一时间派出了严家的安保人员守住医院不让任何记者闯入,每个参与研究严文钦病情研究的专家都给了封口费,连严国梁她都瞒住了。
脑瘤可大可小,严文钦患病其实已经有两年,从开始的头痛到后面的呕吐和晕眩都是因为肿瘤不断扩大导致,如果不是这次晕倒,甚至可能会压迫视觉神经导致失明。专家会诊的结果都是建议严文钦尽快做肿瘤切除手术,但严文钦却做出了令人惊措的决定,出院。
“姐,不行,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就这样出院的,要出院也可以,咱回家,把国外专家都请回家,家里缺什么设备就买回去,家里总是比医院舒服。”严文卉一脸不依。
“严大小姐,按照你这个情况应该尽快住院了,这次你昏迷了这么久,已经很严重了。”一个专家医生说道。
“姐,我也建议你留院观察,等各项指标测试出来之后,就尽快安排手术,暂时不会有什么风险,但你这样拖下去就很难说了。”李涛发言。
“文钦姐……”于贝儿握着她的手,严文钦只是微微一笑,轻拍她的手背,给她一记温柔的眼神,又转头对着几人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还有事情没做完,手术我不是不做,只是不能是现在。”
“集团的事,我来接手,总之你最近的任务就是养病,你再不听话,我可要电话爷爷了。”
“二小姐,翅膀硬了,知道拿爷爷来压我了?”严文钦嘴角的微笑有些无力,抬头对其它几人说:“我要单独跟文卉聊几句。”几人意会都退出了病房。
严文卉轻叹一口气,坐在床位边上,握住严文钦的手,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只有劝服我了,其它人都不用管了?”
“你就跟我肚子蛔虫似的。文卉,姐知道你担心我,但姐也想让你知道,如果我不做完眼前的事,我就算活着也如死了一样。我答应你,一定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不需要很久,我就去国外做手术,好不好?”
严文卉低头不语,严文钦握住她的手稍稍用力,她依然转过头不语,眉头深锁,严文钦笑笑伸手拨了拨她的眉梢,说:“年纪轻轻,也不怕长皱纹。”
“你究竟为了什么?姐,我真的不明白,你做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够为自己多考虑考虑?”她一脸心疼,却找不到能够劝说她的理由。
“你又何尝不是?”严文钦反问。
望着自己姐姐,严文卉竟语塞了,一句话说不出,伸手拥住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严文钦笑笑,轻抚着妹妹的后背。
“答应我,一定不要强撑,不然我就算绑也要把你绑到美国去。”
“知道啦,严总。”姐妹俩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在窗外阳光的沐浴下,美丽温暖。
严文钦病情虽然被封锁了,但是入院的消息无法瞒住,光光出动了那么多辆救护车出来就很多人皆知,但她却很大方的在出院之际对着媒体镜头声称自己最近疲惫过度,接下来会稍作调整,不会影响这个集团的运作和一些项目的进行,更加不会影响所有股东和股民的利益。
“啪”一个玻璃杯砸向电视的声音,电视里面依然放着严文钦的采访画面,但却吓着了原本躺在床上的女人,她起身,身上一丝不挂坐到他旁边,娇嗔的说到:“怎么了嘛?苏总,这么大火气,可吓着人家了。”
“滚!”苏弘转头瞪着她,她以为他开玩笑,又撒娇起来说:“那你要人家地上滚,还是床上滚呢?”
苏弘轻哧一声,一脸厌恶的忽然站起身,指着她鼻子怒吼道:“老子让你穿上衣服给我滚出去,不要再出现我眼前。”
“我…”女人发现他是真的发怒,吓得迅速的穿上衣服拿上自己的东西就跑了出去。
苏弘直楞的坐到沙发上,又去拿了一只杯子回来,却感觉到脚底一阵心疼感袭来,“嘶~他抬起脚底,发现有个玻璃碎片扎了进去,他坐到地上,用手硬生生的拔了出来,鲜血从里面往外冒,他拿来纸巾抵住伤口,目光有些呆滞的望着前方。
他忽然觉得自己挺可悲的,这么多年来身边没有一个待自己真心的人,所有跟他上过床的女人都是贪图他的钱财,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当初叶萧然那样即使不知道他的家境也依然那样跟他在一起。青葱的学生年代,那份纯真的感情再也不复存在,再也没有遇到过让他动心动情的女人。
可是他却遇到了齐扉她聪明,性感,迷人,让人欲罢不能,无论是私下还是工作时候,她都超越苏弘遇到的任何一个女人,比起那些主动爬上他床的女人,她的骄傲,她的贪心,她的神秘更加让他感兴趣。而她是自叶萧然之后留在她身边最久的一个女人,也只有她在他身边的那些日子,他从未碰过其他女人。
如果说叶萧然在他心里留下了永恒的爱恋和爱情的结晶,那么齐扉给他留下的也是此生难忘的一段,他小心翼翼不让自己的风流惹出麻烦,虽这些年偶然间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意外,但他都不假思索的用钱去解决了,对他来说,有了苏梓菱就够了,他想把所有的宠溺都给这个孩子,不会再让他其它生命的出现去瓜分她的爱。
可老天实在太会跟他开玩笑了,也许他真的是作孽太多,拿这样的事情来惩罚他。他以为面对这些习以为常的意外他会很从容,面对齐扉对自己的背叛,他会很狠心的让她知道背叛他的下场,可当他得知她怀孕的那一刻,他五味陈杂心情之中的竟然夹杂着一丝的喜悦。
当他挣扎是否重复当年悲剧,想起他们之间的云雨情谊和这么久以来的相伴,还有那种骨肉的牵引,最终心软地想尽办法护她时,他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杀害,一尸两命,他曾经的女人他的骨肉都被那个女人给害死。
严文钦!苏弘想到她心生恨意,想必叶萧然得知这个消息也必然痛不欲生,他不知道齐扉究竟跟叶萧然是什么关系,但直觉告诉他,他与叶萧然合作甚至重修于好的机会来了。
他一直想来看她,却不敢直接面对她,确切的说,这些年以来,他都愧于直接面对她,当他真正看到这堵高墙时,心情当真沉重,原来不曾想过会这样的见面,他却必须走出这一步。
少有人能够探视叶萧然,平时她只是会偶尔与年少阳见面,因为有监控很多话也不方便说,因为夏晔的进入反而让叶萧然布局方便了很多。
“叶萧然,有人想见你。”夏晔走进作坊车间提起音量叫道,叶萧然放下手中的东西,跟着夏晔往前走着。
“苏弘?”走路间她冷冷问起。
“什么都瞒不过你。”夏晔笑笑。
如往常一样她被带到了一间单独的接见室,空间很小,也是四周密封,这次她没有被锁,是自由之身。她站在房间,伸出手抚摸墙壁,齐扉,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再惧怕这狭小的空间,也许是司空见惯监狱各个角落的密封空间,也许是在她提出要求主动去克服这个障碍的时候,也许是得知齐扉牺牲的那一刻,黑夜中,哪怕睁着眼她都能够从容的游走在每个角落,即使再被关小黑屋里面,给她一座牢笼,也将再也捆缚不住她这只黑夜里的枭雄。
克服心里障碍的她早已不是最开始入狱时的那股苍白和精神欠佳,反而是夜枭的气场丝毫不减,眼里透着的光芒仿佛更加凌厉。而苏弘整个人看着却是十分疲倦,留着点点胡须,穿着一身休闲,难得的没有一点总裁公子模样,平民打扮的他,多了一分颓废,眼里少了平日里张扬的架势。
“你还好吗?”看到她第一眼,他便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受,有些许紧张,更加有些许的兴奋和激动。
“你们可真喜欢这句开场白。”叶萧然漠然的回答,继而抬眼望着他,说:“时间不多,有事就说吧。”
“齐扉怀了我的孩子。”
“你说什么?”叶萧然猛然抬头,显然她根本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过这样的插曲。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