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虐文]一叶扁舟 作者:聪明的笨蛋
正文 第17节
[虐文]一叶扁舟 作者:聪明的笨蛋
第17节
外面突然想起哨声。寝室里的惊弓之鸟们从身上扯掉衣服,钻进被窝。靠近灯开关的士兵,还得穿着内衣,光脚哆嗦着跑到前门关灯,再慌张地框框跑回来,也不管脚心多脏。
张冰盖得还是别人的被子,带着夏日气息的花露水,窗外的冬风撞击玻璃,进不来就四处嚎叫,肆虐枝桠。张冰恍惚间回忆道某年夏天,一片蝉鸣森林里的往事,那时他闭着眼,手被人牵着,一步一脚印走出危险森林。
当时手心的温暖,一如现在。手心的温暖是刻印,现在又浮现出来,一闪一闪,只有自己看见的红润伏在皮肤之下。
他闭上眼,想起每个人的长相。
个子小小的,说话稚嫩的是俞蒙天;夜晚光身子,跑过来首个道歉的是朱明;经常质疑别人,说话带口头禅的是蒋天,还有
一夜之间,所有人的名字刻进脑门前,看不见,却忘不掉。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这篇,我快困死了,中午没睡觉真难受。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写东西被人发现了,主任有时总多安排我中午做工作,真是讨厌,一到快下班就安排点小任务,不是输入数据,就是写报告,明明早上安排之后,我可以很快昨晚。也许是我多心了,但愿如此。
☆、第四十九章 尴尬处境
正在训练中,张冰被王耀虎指导员叫出去。他上下打量张冰,笑嘻嘻抽出口袋里塞的热水杯,硬塞到张冰怀中,让他热热。对突然的关切,张冰极不适应,后退几步。
“你这娃娃训练苦吗?”指导员将他拉近:“这天冷,不及我们那时候,动得骨头都疼。现在世界都变暖了,兴许十几年后就没冬天了,那夏天都能达到七八十度。”
张冰小心不接触热水杯,太烫,手缩进袖口里,恭敬地端着。
“你吃了不少苦吧,我肯定你是个了不起的战士,这些苦都是过去了,都是让你成长的阶梯。过去的事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忘掉。”王耀虎说:“这可是我积累多年的心得。”
张冰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看他绕着说话,替他累。
有其他班的新兵在宣传栏处找到张冰,要他去李赵龙连长办公室,有事找他。王耀虎跟着他,一直到门前才停止说话。
看到张冰身旁有王耀虎,房间里的两个人显然意外,李赵龙只是眼神上的,瞬间平息,倒是孟仁全身似乎都不舒服,在凳子上坐不住,几番起身,被李赵龙揪住。
“你怎么又来了,你们岗位太闲了。”嘴巴没门的孟仁脱口而出。
“我可是你们的上级,别没大没小。”王耀虎逃到李赵龙的右侧。
李赵龙厌烦地将身体□□,想了许久才说:“上次关于打架,调查不够详细,想再细致地了解情况,而且你那天说的很多,有很大的问题。”
张冰觉得谎言对自己来说,就像呼吸,张口就来,不可能出问题。接受讯问的那天,张冰以为上层想尽快平缓解决不像样的冲突,所以本着将大事化了的态度,简化受辱经历,将一切说得只是一次口角之争,由于自己没能理智处理,而导致的结果。
显然这个解释没过李赵龙这关,当然也不需张冰担心。
王耀虎拉来凳子,不开心坐下:“李连长,你是怀疑上一级的决定吗,这惩罚都有了,还想要干什么。耽误这位战士去接受军队训练的洗礼,就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吗?”
李赵龙不理他,问几个问题,但张冰没回答,惧怕连长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人心。现在连长的眼神里充满鼓励,很亮,不像上次那般锐利如刀。张冰不说话,等着王耀虎解围。实际上,只要迟缓回答,王耀虎指导员必定会打断,争执得脸红脖子粗,而张冰也只需要假装开口。
在在这上面,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指导员问张冰有关现在惩罚是不是结束,所有人都归队了。张冰被逼着说了看到的惩罚内容。
王耀虎突然着急站起来:“你们怎么能改,这太不像话了。这个惩罚也是上层商量之后的结果,可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你要是反对,那就是违反纪律,一样要得到应有的惩罚。”
班长孟仁脸憋红,硬是说不出一句话,倒是早已动手,野牛一般冲过去,吓得王耀虎和另一位指导员哎呦呦直叫。李赵龙一把抓住孟仁的双手,将他钳住:“你镇定点,像个什么样子。”
孟仁哼一口气。李赵龙不耐烦地叹息:“王指导,您至于上桌吗,快下来,小心回头被人当盘老黄瓜给吃了。”
张冰像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看一出没意义的荒唐剧。
“王指导,意思传达到位了,我了解了,至于惩罚我会看着办,你们就回去吧。”李赵龙又低下头,接着翻阅手边一沓资料。
“什么还要惩罚?我说,这就是李连长的不对了。”王耀虎似乎很着急:“郁波的成绩,咱们是有目共睹的,他的前程非常重要,当然其他人也重要。但是在这件事上,郁波可是完全受到诱导才造成的,难道这位小同志没有问题吗?不要轻易毁了一个好苗子的未来。”
“你再说一遍。”孟仁又站起来,地面都在颤动。
“我······”王耀虎被噎住没说话。
“是不要毁了你的好未来吧。”李赵龙转眼已看完两卷材料:“放心吧,不少人都是好苗子,但和的水不干净,长得再高,不见得是好事吧。”
“哎?李连长你这话说的,咱可都是为了部队新血液着想,你,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另一位指导员说。
“是是是,我胡说八道。再罚,顶多关禁闭,这算可以吧。至于他们以后前途问题,这可不是我决定的,是他们下连队后其他队伍决定的。咱们都喝口水歇歇,不要轻易下水,否则什么时候淹死都带着笑,这不是自欺欺人吗?”李赵连抬头,眯着眼笑对。
“好,有你这句话,我也放心了。打扰了。”王耀虎语气生硬,转身离开。
门被打开的声音,像从木头拔出一根枯朽的钢钉。
“那个老东西,这几天就在这里转,就瞅准这个机会了。”孟仁气愤地说。
“好吧,这屋的杂物清理干净。”李赵龙盯着张冰双眼,看得他心底发毛:“你说吧,想说什么说什么,还是说什么都不想说。”
“说什么。”张冰装傻。
“好了,你可以走了。看来你不想说,也是个硬脾气的爷,怎么我周围都是一群死鸭子,没个会说话的。”
孟仁着急,三步上前,将张冰按回座位:“从你皮带那件事,到最近的事都说出来,不丢脸。”
张冰的心情还在谷底,有气无力看孟仁,心想:班长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什么都不会,在人海里谁都找不到。他由衷地笑了:“没事,事情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记的。”
“怎么不好记,破坏纪律是大忌,在部队施行暴力更是极大犯罪,这件事你必须老实讲清楚了,不然谁都别想出这门。”
“好了好了,这闹剧收场吧。”李赵龙笑得指着张冰:“你没发现他一副受审的表情吗?别吓到我们可爱的士兵。具体情况我会看着办的,你真的可以回去休息了。”
“打发我走。”孟仁憋着火,脸色发黑。。
“不是,是小兄弟先走,你留下我要和你谈谈。”
默默地关门,脱身而出。其实就算不小心,也局不会有人被张冰的动作惊扰。
天色灰蒙蒙,蒲公英状的雪花飞进楼道,被踩化,大理石地面很滑。张冰迈着小碎步赶快走,知道后面有人跟着,不出意外是王耀虎,谁知道他又想演什么,还是离得越远越好。
可惜他忘了自己是个被管控的士兵,指导员是个自由行动的人。王耀虎在晚饭后将他从队伍中叫出来。
“天气真冷。”王耀虎搓耳朵。
“指导员,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想回寝室多学习。”张冰厌烦。
“学习书本知识只要空闲就有机会,可学习人际交往,那就不容易,要找到机会嘛。”王耀虎掏出烟,递给张冰:“喏,抽烟不?”
张冰赶忙拒绝,并且将王耀虎滔滔而来的话完全屏蔽,耳畔只听到风被树枝挂住纠缠的响动。
寒冬临近,空气随时都将冰冷的双手贴在脸上,不温柔地抚摸,刮蹭多余的水分。
“这个,之前你可能没有领会到我的意思,不管你们连长怎么说,上面毕竟希望事情可以平和,这样对你也是有好处的。虽然不好明说,但真的对你没坏处,只要你有要求,下连队肯定会接纳你的意见,如果你还想再队里好好干。我之所以绕来绕去,操碎心,还不是想你们队伍之间团结。那么,以前发生的不好的事情,该惩罚的都已经那啥了,也该过去了。以你们连长的态度,对那个孩子的身体要是造成损失,那可就是打错。你肯定不希望连长和你们凶巴巴的班长为你最后也落个罪状。所以你要想开点。”
张冰有点困,连连点头,终于不耐烦打断:“我早就忘了那些事,大家都是好战友,到一个队伍里都是缘分,珍惜团结才是我们军队的核心力量。”
显然王耀虎没预料到这些话,不出几秒他的嘴角都笑弯了:“好好好,还是你这孩子识相,不错,是个可塑之才。这样,你跟我来。”
他带张冰穿过松树交错的小道,沿着高徒不平的石子路来到有一个条状的平房前,大铁门前有士兵站岗,一边一个。
王耀虎出示证件后,拉着张冰走到阴森的通道里。每隔六米才有一个灯,中间是隔断光线的黑暗。张冰觉得悚然,不敢随着指导员往里面走,直觉传来危险信号。
“过来。”王耀虎挥着手。
“报告,指导员,你要我干什么。”张冰身体往后斜,准备一有机会便逃跑。
“你不要怕,”王耀虎指着面前的门板,掏出刚从守门士兵那里拿到的钥匙:“你不是原谅你的战友了吗。”王耀虎推开锈蚀的门:“这是他的饭,你拿着,进去给他,这样不就是个很好的解决办法,战友之间的隔阂都能解决,多好,看我为你们费了多少心,这样我有理由好让他早点出来。”
张冰直摇头。这里阴森,张冰不想进入黑暗的禁闭室和郁波独处。他全身细胞都在颤抖。可是王耀虎不像白天那么客气,压根不在乎他的感觉,拉着他,强劲地推进禁闭室。
门咔嚓一声关闭。
四面漆黑,只有正对面高高的栏杆窗户才有一道斜月光,杵在地上。房间阴冷,比寝室冷峻多倍,如果没有手上传来饭碗的温度,张冰会觉得自己来到阴曹地府。
“有人吗!”张冰迟疑地喊:“要不要吃饭。”
黑暗中有声音缓缓升起:“你怎么来了。”声音主人没睡醒,显得慵懒。
张冰吓得紧靠着铁门,脑洞大开,希望能像冒险类的电影,碰触到一面旋转墙壁能带离这里。
“你是不是没吃饭,你不饿吧,如果饿,你张嘴,我扔给你。”张冰胡言乱语,只想赶快离开。
张冰看不见,只听到有人摸着什么起身,带着沉重的脚步声一点点靠近。张冰张着嘴,一屁股坐在地上,像被冻在地面。
作者有话要说: 天哪,我掉收藏了,哭死了,不努力就去死。
☆、第五十章 密室升温
“你在哪?”低沉的声音在头顶上空盘旋。
张冰如同小矮人躲避巨人的攻击。他知道郁波用手搜寻他,因为头顶的铁屑洒了一头。他听到声音靠近,双腿悄悄支撑身体后退,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
郁波似乎放弃了,张冰大气不敢出,只是小声呼吸,立刻被一把抓住双腿。张冰仿佛被僵尸袭击,立刻嗷嗷大叫,把碗安稳放到一旁,全力抓扣紧抓自己的双手。
“不要叫,不要叫,我叫你不要叫。”郁波很生气,用力拉住张冰身体,拥入怀,大手盖住张冰的嘴。张冰觉得脸骨都要被磨碎,可以拿去卖钱入中药。但张冰还是感到郁波有气无力。
郁波看不清张冰,靠近他说:“你不要叫,否则会引来守卫,回头就有你的好果子吃了。”随后他松开张冰。
张冰能感到郁波的气息,呼吸都喷到脸上,有水果香。只要郁波一说话,张冰知道他的嘴唇正在自己嘴唇的近处,有多近,张冰不清楚,可能从两人心跳的距离可以估计出来。
“你来干什么。”郁波缓慢地回去。
张冰摸半天找到饭碗:“我,我来给你送饭。不是我要来的,”张冰整顿语气,变得强硬。
“那是谁要来的。”
张冰想起王耀虎,强音的话吞回肚子里:“好吧,是我主动给你送的。”
“喂,我说话你不回应吗。那这饭,我放在这儿,你吃吧。”张冰半晌没听到回应。
“真没礼貌,没教养。”张冰紧靠铁门,紧张但觉得爽。
还是没人说话。难道他忍着被我骂,当做道歉。张冰心想,觉得一丝惭愧,但没住口:“死人了,我可以给殡仪馆打电话了吗?”
张冰托着饭菜,四处摸爬,抓到地上的一条简单被褥,顺势摸到郁波结实的身体。他摸到郁波的肚子,在剧烈的起伏。
难道?张冰赶忙放下饭菜,抬起郁波沉重的身体,摸到郁波的脑袋。果然,他又发烧了。
真是娇贵。来当兵的家庭条件都不好,身体看起来结实,却这么矫情。张冰在心底暗骂,拍着郁波的脸,说:“你还有意识吗?”
额头温度不太高,只是不舒服而已,顺便手上占点便宜,打自己那么多次,打几次尊贵的脸回本而已。
“我帮你叫人了。”张冰想:正好可以结束这段荒唐的讲和游戏,还可以交工,顺便让郁波多欠人情,虽然他没什么良心。
郁波一下子搂着张冰,没力气支撑身体。二人摔在坚硬的铺底上。郁波四肢成了滕曼,将张冰紧紧捆住,不断喃喃自语:“不准去,不能让那个老头看笑话,不能让那老头看笑话······”
“老头”?是说李赵连吗?张冰心想。
寒冷的黑夜,张冰被温柔地捆住,仿佛蒲公英有了依托,被固定会安稳的地面。张冰竟享受郁波怀抱的温度,暖度顺着皮肤进入血液。
只要再一下,再一下。张冰贪恋着。他感觉温度上升了,惊醒后立刻挣脱,摸到郁波体温明显变高。他猛拍郁波脸,没有耍弄的心情:“喂,你醒醒。”
就算昏迷之中,郁波还是默念:“不要······老头·····”
张冰真少见这么执拗的人,如果自己生了病,就算卑躬屈膝都要央求他人救命,虽然不甘心,但尊严不能当饭吃。在这个社会,只有善变圆滑才能生活更好,他怎么不懂呢。
然而张冰却无法脱离郁波病情加重,有自己的特殊贡献。
要先吃饭,不然没有抵抗力。张冰拿着饭菜踉跄来到月下,抠掉饭菜上面的浮灰和铁屑。找了半天,才发现水。盛水的一个不锈钢碗,里面还有没滑完的雪。
这几天他都是吃雪吗?张冰对郁波的印象有了更奇异的感觉,为何要作践自己到这个地步。
还好,郁波有意识,在张冰威逼利诱之下,才逼着他吃点饭菜。没水不行,总不能再喝那个雪水。张冰刚有站起来的动作,被一把抱住大腿。郁波被张冰拖行将近一米,虽然他生病虚弱,但张冰几乎拼劲全力,坐在地上直喘气。
“不能去。”
“你现在还有力气说话,刚才我多次和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你要是看我碍眼,就让我走。” 张冰放弃挣脱,试图用语言。
“不行。”两字坚决。
张冰靠着墙壁,肚子抬头看着高悬的窗户,地面投下被切断的月光,光柱中有尘埃飘飞。
怎么像在渣滓洞里的感觉,恍惚间慷慨激昂,仿佛下一秒就英勇就义,为人民正义奉献终生。
张冰口渴,倒不介意冰凉的雪水,又不是没喝过。他喝了几口,发觉还好,灵机一动,可以用自己的温度将雪水的升温,再送入郁波的嘴里。然而他立即打消这个念头。恶心他,也不能恶心自己。张冰邪恶地笑出声,不如喝一口温暖后,吐到碗里,然后再喝一口吐到碗里,这样多次。可是这大冬天的,温度肯定都会耗尽。
张冰伸手摸摸郁波的额头,还在烧,要多喝水才能排毒。可是他抱着自己的腿,仿佛给上了枷锁。张冰更不敢扯开嗓子喊。无奈之下,他喝了一口雪水,晃悠脸颊,增大接触面积,让水温热得更快。他用手撑开郁波的双唇,没有犹豫,将水从唇齿间灌入。二人的嘴唇对接,柔软得用嘴巴含住便会化掉,随水流失。近距离,张冰听到郁波嗓间吞咽的声音从呼吸、嘴唇传来,张冰猛得呛住,一口气喷郁波一脸。
张冰用坚硬布料的袖口擦郁波的脸:“你还真是不重用,喝水竟然能吐到自己脸上,也好权当做降温了。
张冰念叨着,不敢再进行下去了。
不一会儿,他又开始操心,觉得郁波扭着休息不利于恢复,于是将毫无知觉的他拖到墙角,自己主动奉献,靠在墙角,让郁波枕在自己身体上。张冰将被褥一脚打湿,敷在郁波的额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月光从右向□□斜。张冰眼皮快要撑不住,却不敢睡着。他数着拍子,一秒一拍,1200拍换一次冷敷。
太无聊,张冰想起妈妈曾经唤自己入眠的歌《夜童》,不经意轻拍郁波的胳膊,低声唱起来:
“弯弯的月儿云上坐,
甜美的梦里雾里游,
拾荒的孤儿田野中漫游,
何时才能被甜蜜的家人举火找路。
······”
张冰还没唱完,竟听到郁波细碎的哭声,在黑暗的禁闭室里,这个声音尤其显眼。一时间,张冰以为太困了,有幻听。他低下头,才听到郁波呢喃的声音。
“南野,南野······”郁波全身缩成团,努力将声音压抑,最后声音成像从缝中挤出的风声,被外面的冬风呼啸掩盖。
“谁是南野,他曾经的女朋友,也许早就被人给踹了。”张冰失落地头靠墙壁:“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家庭,有个不会抛弃自己的爱人。”
张冰这时想起很关照自己的孟仁班长,却将头扭去一边。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李赵龙连长对他的态度很奇怪,两人之间肯定有猫腻。张冰低头嘲讽自己乱想,类似自己的异类,在这个军营里本来就是少找,大多都是异性恋。
可自己为何这么清楚自己是gay,而且还是在很小的时候似乎就已经深信不疑。张冰陷入沉思,总结出:这是天赋。
郁波在做梦,嘟哝着,但烧已经退了,张冰便不理会他。可郁波还在说话,而且总在问,张冰还以为他清醒了,摸到他拧成疙瘩的眉毛才知道估计做了噩梦。
张冰小声“嘘”,边用指腹揉软眉心,想揉散梦境。
“为什么不爱我?”郁波的声音带着哭腔,只有在毫无防备,才能吐露痛苦。
“因为你不值得被爱。”张冰冷漠地朝下方看,虽然眼前漆黑,但心情很爽,反正他听不到,不会受到伤害。
“我没做错,我快搭上自己,所以不值得,太便宜了,太低贱了······”郁波捂着脸。
他是不是清醒了。张冰惊讶,捂住郁波的耳朵。可是话已经说进去了,没有用。郁波再张冰的腿上翻来覆去,不舒服。张冰摸这发觉已经无烧,难道是半醒未醒的后遗症。
“为什么,为什么······”郁波不断增大声音,似乎想讨要说法,身体也剧烈起来。
“因为你没遇到值得的爱。”张冰凑到郁波的耳畔,捏着他的耳垂。原来妈妈就是捏着自己的耳朵,便能令自己听话。张冰接着说:“没人能得到相等的爱,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公平的。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不公平,富贵和贫贱哪有选择余地,不输起跑线只是说说。这样一个没有公平的世界,哪来的公平的爱。”
郁波不动了,仍在反问:“怎么才能得到公平的爱?”
“怎么才能”,张冰也在心底反问。
没得到回应的郁波躁动起来。张冰像药剂,靠近郁波,便可令他安稳停息:“当你爱对了人。”
“可我只想要我爱的人的爱,甚至不要对等,只要一半甚至更少。”郁波哽咽了:“这样都不可以吗?”郁波说话的声音像个稚嫩的孩子,声音有些沙哑,却在无理取闹地索求。
张冰突然想起,郁波是个比自己小两岁刚成年的大男孩。
郁波像个复读机,重复“我就要他,我就要······”
“郁波,郁波,你还好吗,我南野。”张冰把声音削尖,除此以外,张冰想不到令郁波马上闭嘴的办法。他已经丧失耐心,想趁着郁波虚弱,踩他的脸一脚。
郁波安静着,听话,像只顺毛的小狗。
张冰抚摸郁波的头发和脖颈:“你知道吗,在这些日子里,我很想你。我听到你说的话了。你想要对等的爱,可是我只能给你属于你那部分的爱。”至于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想去吧。张冰压抑自己内心的想法,说着违心的话:“因为我们不是同路人。”
“我们可以同路,我们一直从路,从小学到高中,你从什么时候跳到其他路的。”
“从成长那天开始,从我们真正长大的开始,有些缘分有开始也必定有结束。有的会天荒地老,有的只是瞬间的烟火。我们走上分歧的道路,虽不是迥异的路途,但已经没有交点。”
“你在那条路,我去找你,就算推到所有房屋,我都要找到你。”
张冰呵呵轻笑两声:“可我们不在同个世界,你找到我的位置,找到我所在的路,却只是我曾停留的点,可如果我在另一个空间,你只会穿过我驻足的空气。”
“就算撕裂宇宙,就算毁灭世界,我都要找到你。”郁波无理取闹,像个索要玩具,不给就闹个天昏地暗的假哭儿童。
“好吧,你来找我。记住你曾经对我的爱,不要忘记。”张冰放弃角色扮演,换回原声。
“南野,你为什么要变成别人来骗我。”郁波抱着脑袋哭,滚烫的泪水打湿张冰的裤腿,被感受到只有冰冷。“为什么没人爱我,不要都恨我。”
这句话刺得张冰心痛。他的眼睛很酸,不用力,泪水就滴下来。
“为什么没人爱我”、“不要恨我”、“我是无辜的”,这些话张冰呐喊过太多次,朝着空无一人的教室和人迹罕至的山丘。
而这一刻,张冰仿佛找到了同路人。
两个被抛弃的人抱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略微萌动的亲吻。
我想自己真是渣,卡文卡到惊天地泣鬼神不说,而且拖沓到我自己生厌的地步。这么多才到情感转变。我都快写不下去了,以前好几章可能都没有亮点,希望以后能改变,每张都有亮点,吸引读者大大看下去
☆、第五十一章 明晰的心
次日,张冰被饥饿直接叫醒,却没能唤醒酥麻的身体。郁波枕了张冰一夜,张冰感觉从腰部开始断裂,下半身没有知觉,只有一大波密密麻麻的点状感觉,不敢轻举妄动,每一个动作的震颤都会换来难耐的痛苦和张冰郁郁不平的内心。
他凭什么靠在我身上,凭什么要努力照顾他,他是从哪座大山里逃出来的神仙。张冰气不过,又不能动,只能赌气把郁波昨夜没吃完的饭吃掉,都是冰凉的东西,刚进胃,顺便便带着寒气戳得全身通透,像被一桶冷水直接浇灌全身。
无论张冰怎么不爽,还是用手背贴靠郁波的额头,另只手贴着自己,比较温度的差异。可惜支撑身体的手还处于麻木状态,张冰俯视着安静睡觉的郁波,轻轻撩开他额上长长的头发,四处探望,俯下身去额头相贴。张冰大气不敢出,生怕呼吸惊醒这头睡熟的雄狮。他忽然想起某夜,为了激怒郁波,他疯狂地趴在郁波嘴唇上亲吻的画面。张冰的眼睛离郁波很近,仔细地观察他俊朗的五官,忍不住用手轻触郁波挺拔的鼻梁,嗅着郁波“结实”的气味,那种独特的大男生气味,不香甜,有轻微的汗味,却显得格外可靠。
张冰找不出更好的语言,联系到郁波结实的身体,只能蹩脚地用“结实”表述。
倾倒下的光洒出深浅渐变的橙色,涂出二人的阴影与轮廓。
现实的面目是可憎的。张冰还是不喜欢不能当饭吃的浪漫,将郁波粗暴地推到一旁,反正他现在没有生病,揉两下腿脚,就央求着离开。
居然是王耀虎指导员给他开的门,而且他居然还在外面等了一夜。
张冰满脑疑惑,不懂指导员尽责有必要做出这样的地步?他倒觉得挺荒唐,只是新兵之间的矛盾,就算为了给上面交差,大事化了,也犯不着。张冰总感觉王耀虎似乎在怕什么,才如此毕恭毕敬。也许他有利可图。张冰心想。
王耀虎根本不觉得辛苦,反而拍着张冰的肩膀说:“好同志,你们能安静相处一夜,想必话都说开了,真是太好了。”他搓手的动作,像只苍蝇湿润前后足。
一路上,除了踏雪嗤嗤的响动,纯白的世界只有雪花悠然飘落。
张冰伸手,捧了一掌心雪水,连点杂志都没有。王耀虎在前面快走,留下一连串深深的脚印。张冰深呼吸,白雾绕着全身,仰望灰蒙蒙的天空,那上面像有魔法作祟,又仿佛有人拿着麻袋播撒,而这美景什么时候是个头。
看起来梦幻的,都不真实,如果早点结束,反而令人安全。张冰低下头。他想起昨晚的吻,想起郁波用力吸允的力度。带着冰雪的指尖碰上唇,很冷。那个力度是属于张冰扮演的角色,叫南野的。为什么,女人的名字这么男性化,或许,他是个男人。张冰突然笑出声,嘲讽自己胡思乱想。
无论男女都和自己无关。反正照顾郁波,已经仁至义尽,王耀虎应该不会再难为自己了。
只是张冰也不明白,对于危险度极高的郁波,几次都能带着愤怒去挑衅,不害怕他,不像恐惧其他人那般。
百思不得,张冰继续往前走。大雪无痕。
还没到寝室,张冰便看到挺拔在门口的班长。他表情不好,张口问张冰:“聊了一夜,还没打报告。”
王耀虎赶忙跟上前:“我昨天不跟你说了吗,上面说要利用战士们之间的交流解决问题,不是告诉你不要让我们插手,昨晚我也告诉你他不会回来。”
班长抠抠耳朵:“事情解决了吗,没问你,闭嘴。”
与班长对视,张冰感到心慌,怕被看穿:“对解决了。”
班长皱眉:“你对所有人都原谅了?”
所有人,张冰只见到郁波。
“你的心可真宽,好吧。你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要让连长看了,估计会夸你识大体,不过我不喜欢这种方式。只有打回来才叫原谅。”
王耀虎还想说什么,班长拉过张冰,进入寝室,反手将门一锁。
屋内没有暖气,张冰的身体却已度过寒冬,全身复苏。
他看到一张张同样稚嫩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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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郁波就回到二班。里面鸦雀无声,他似乎是闯入者,沉默地走过张冰身旁。张冰在捧着书看,连头都没抬一下。躺在张冰上铺的孟仁班长盯着郁波的一举一动,一直到他不能干扰张冰的范围外,是个十足的守护兽。
郁波铺平被褥,稍作洗漱就上床睡觉。他并没闭眼,不是不敢,反而觉得不习惯。那个烦人惊扰自己的南野如今意外地引不起过去的回忆,即使有,对郁波而言只有短暂的烦心。
郁波的床铺不断发出恼人的声音,吱呀响个不停,对于睡眠轻的人来说简直是灾难。
他总算找到合适的角度,侧着身体,朝张冰熟睡的方向看去。虽然南野已经不能扰心,但刚从张冰身边经过,他居然把自己当做空气,毫无反应。郁波一经想象,就恨不得现在将张冰从床铺上拉起来,然后用力探他的脑袋。
这一晚的郁波又回到初高中的精力,满脑子是坏心眼的点子。他居然想着想着,睡着了,在梦中嘿嘿傻笑,眉头终于不紧锁梦魇。
~~~~~~~~~~~~~~~~~~~~~~~~~~~~~~~~~~~~~~~~~~~~~~~~~~~~~~~~~~~~~~~~到了元旦这天,基本没有训练任务。其实从三天前训练任务就已经减轻了。每个班要出节目,不过没人对此感兴趣,大部分战友都翘首以盼文工团女兵的到来。虽然只是传言,具体人数、有多漂亮的话题早已跃居晚间热谈。张冰可以从早晨一个个小帐篷体会到战友们梦中的渴望。
真到了那天,张冰又要面对往家里通话的尴尬,夹在两个哭成泪人的战友中间,早已没有倾诉欲望的张冰只需要张口闭口便足以应对,毕竟有战友们鬼哭狼嚎做遮掩,房间像一壶烧开的热水。
只是他总感觉郁波看他,一开始还只是感觉,用余光瞄的时候,都能看到郁波夸张地望着一旁,后面,郁波所幸盯着自己看,直勾勾的。张冰和他对视,如同做错事,在电话这头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把戏做足。当他再看郁波的时候,郁波仍是一副没有表情的面容,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他难道想要报复。张冰一开始这么想,一直到郁波拖着腮,饶有趣味地大量自己全身,和最后嘴角一抹不经意的笑。
张冰彻底慌了。他捉摸不透郁波。
看到张冰哭笑不得的样子,郁波好奇到底和谁通话,到底是谁有可以控制他苦笑的能力。想着想着,郁波差点上前拔掉电话线。如果要在武樱市,自己一定要······
郁波疑惑,平复心情。自己怎么回事,竟会在意起那个不起眼的小东西,那个小叛徒,那个小偷,那个跟踪犯。更令郁波疑惑的是,一向坚信自己是真理的他,竟然怀疑自己对于张冰的推断,那么多强行冠上的称谓,竟令人感觉厌恶,厌恶自己诬陷善良纯洁之人。而且,即使是真的,郁波也压根没将其与张冰联系起来。
就在前几晚,在禁闭室里,张冰似乎来看过他,似乎很快又走了。郁波在梦中,竟和他接吻。他的吻很甜,自己贪婪索取,舔舐果冻般华润的嘴唇。
一切都像真的,却太梦幻显得虚假。
张冰的动作看起来过于浮夸,像在演戏,演给谁看,不正是自己。郁波哼笑着,光明正大地盯着。张冰的动作像在印证推断,握电话的手都在抖。
郁波看不下去,借口上厕所,被人拉住告知:“马上就到你了。”
郁波冷漠地松手,轻描淡写地说:“你们用吧,我用不到。”
只有这间通讯室,不少班级已经结束通话,纷纷将长条板凳搬到搭好的露天主席台前。郁波双手插着口袋,哈着起,在人群里散步。
他被碰面的路实拉住,硬塞三个柑橘。郁波不喜欢和别人触碰,忙推开。
“怎么,这么面生,不认识我了。”路实执拗往郁波口袋里塞。
“你是谁?”郁波直接问。
路实的柑橘一个个掉在地上,眼睛瞪成灯泡大小,可惜不会发光:“你不认识我,我们曾是一个战壕的战友,曾经的光辉岁月你怎么能忘记我。”
“我是初次参军。”
“我也是。”
“我问你,我们什么时候成为的战友?”
路实捏着柑橘,差点往郁波头上砸去:“刚进军营,咱们可都被扔到荒郊野岭,我是中间插到你们队伍的。咱三一组,对了张冰呢,我要找他,这还有些桔子。”路实硬往郁波怀里塞一个,一拳挤上去,打出汁。他哈哈大笑。
要在平时郁波早就举着他的脖子,将整个人悬在半空。
可他听到路实要找张冰,大吃一惊。
他当然知道路实,只不过不想和陌生人有关。
“你难道不恨他。”郁波问。难道背叛者不应该被所有人唾弃?
“恨他,你真搞笑。”路实退后两步:“本来还想让你帮忙送给郁波,我也剩得跑路。我真太天真,你可能连张冰都忘了。你真没良心,你昏过去,都是张冰托着你走的,你发烧是他一直照顾你,帮你换衣服。算了,讲这些,你都对不上人。”
“可你被背叛了,要不是他在你背后背叛你,你的军徽怎么会被夺走。”郁波想摇醒路实,心底逐渐显露真相。他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即使靠虚假的谎言,也要掩耳盗铃。
“你真是神人。他没告诉你?”轮到路实吃惊:“明明是我受伤了,走不动了,为了不连累你们,我把军徽主动给他了。反正给谁不如给朋友。他一拿到后就又往你所在的方向跑去了,任凭我怎么叫都不理会。你想起他了吗,这样也好,你拿着这些柑橘,还有这些瓜子给他吃。瞧我多惦记你们,你们班有啥特别留的食物,别忘了给我一份。”
郁波没让路实走开,拖着他往通讯室走。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越来越明朗了。我真是拖沓患者
☆、第五十二章 热上心头
“你别拖我,我走还不行吗。大哥,你行行好,我说错什么话了吗,至于像□□押送审判吗?”路实推不开郁波。
郁波脑袋一团乱,是真的冤枉张冰了?那那些信又是什么情况?郁波一时有些呼吸困难。
正巧,张冰被庞大的吴绳舟护在胸前,两人笑呵呵地出来。张冰看到郁波,立刻丧失笑容。
这令郁波格外不适。为什么不对自己笑?郁波很想发火,眼下却没有资格。他拦住扭身走开的张冰。
“是你承认偷袭路实,才获取的军徽吗?”郁波死死抓住张冰手,五指紧扣,不能让他逃掉。
“过去的,都过去了。”虽这么说,张冰怨念地瞥了一眼,如果不是他威胁,自己哪会承认这虚假的不光彩。虽说自己可以为了钱途放下尊严,但什么都得不到的,还不至于出卖尊严。
张冰这么说就是默认,堵得郁波哑口无言。郁波想道歉,可如何都无法将那些文字吐出口,只有身体绷得笔直。除了父母,他从未向任何人道歉,哪怕犯恶劣的错。
可他不说话,又不让张冰走。吴绳舟和郁波拉扯,连呼:放开大哥。
“别说了,别说了。”张冰觉得羞耻,拉开吴绳舟,远离郁波。郁波看到吴绳舟,眼睛里长根长钉,非常碍眼。他想揍所有靠近张冰的人,包括孟仁。
看气氛紧张,路实连忙挤进中间,劝说着。军号一吹,所有人都必须马上到位,坐好。没有阻碍了,张冰被郁波拉扯着,和他坐在一起。
张冰本来还想挣脱几下,随着某班班长地怒吼而偃旗息鼓,虽说那不是主要原因,但张冰无论如何都不想令自己比郁波弱。可他这一路被拖到座椅上,被按着肩膀压在凳子上都是刚才几分钟上演的事实。就算张冰想忘记,可手还在郁波的掌心里,握成拳头的威胁,在郁波宽大手掌的包围,令张冰感觉像个随时等待下锅并且味道甘美的饺子馅。想到这,他的气焰削弱了。
所有班长像侦察机般,来回巡视,看看是否有人还在做小动作。即便如此危险,所有人都正经危坐应对检查,郁波仍大胆地握着张冰的手,目光直视,连紧张都没有,压根就在忽略他们。
张冰争执不过,抽不出手,眼下仍不敢乱动,额上的汗都冒了出来,要是被班长发现了,完了!
所幸,一个操场上的士兵众多,张冰和郁波就坐在方针内侧,根本看不出有任何违规动作。
“别怕,有我在。”郁波小声说,仍看着前方。
听到郁波的话,本来应该担忧是否有第三人听到会报告的张冰,竟觉得心情松懈。这令他满脑袋亮起红色警报。郁波是他的危险地带,可为什么接近却能够获得莫名的温暖。
李赵连拿着话筒走上红色舞台,大喝一声:“听我的口令,123,全体起立。”
乌压压一片站起身。李赵连看到十分满意,夸赞几句后:“全体都有,站军姿两小时。”
本来安静的操场现在成了死寂。
李赵连笑笑,没人看清。他说:“我们都是军人,不管以后,现在你们都是军人。军人是什么,军人就是要能抵抗住各种压力和欲望的战士,不然我们每说一句我们的身份,那就是昧良心。我想你们也都训练一段时间了,正好咱么在元旦这天站军姿当做训练,全体都有,作为元旦的庆祝活动。”他扯扯台上立式话筒的红缎带调侃道:“你看,我们把这里,你瞧瞧,你们都看看,允许你们动动头,瞧瞧布置得多漂亮,这么隆重,可要站标准了,拿出晚上饭菜相应的势头。”
冬风从士兵周围穿梭,扯住不少人的脸皮,冻僵。
张冰无语,在心头骂了李赵连祖宗十八代,连同和他同名同姓的赵氏名人都抨击一遍,古今无一落下。
突然间,李赵连像疯了般,笑弯了腰:“哎呦喂,你们还都信了。”
下面的人面面相觑。
“以上就是我的开篇致辞,节目下面开始,接下来你们嚎,你们哭都没人管,就是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擅自移动,以上。”李赵连蹦下舞台。
兴许是被压抑得到释放,一时间欢呼声犹如一场爆炸事故,除了火光。
张冰想到刚才郁波的话,借着喧嚣对着郁波喊:“你算个屁,有你才完蛋。”
本来直视前方,与周围上下跳成光标的士兵形成反差的郁波斜着眼,低看着张冰,两只手夹住张冰的鼻头,然后用另只手在嘴巴前握出圆孔罩在张冰耳朵上,低沉的声音对张冰说:“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没有升降调的话,密密麻麻铺在张冰心坎。看到张冰愣住,郁波扬起一边嘴角,笑得如同刚恶作剧。
“我们是敌人,你知不知道。”红色瞬间窜上张冰的脸颊,脑袋充血。
“什么时候,我没承认过,所以不算。”
“你都没正式道歉。”张冰怕被其他士兵视为奇怪,也随着音乐和其他人一样上下蹦跳,被郁波大手一掌按住头顶。紧接着,脸被摆到正对郁波的位置。
郁波诚恳地看着他,将头低下,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抬头,重新站起身,见张冰一直低着头,食指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你的回应呢。”
张冰不习惯暧昧的动作,却撤不开:“好了,我们互不相欠了,行了吧!各走各的路吧。”
“不行,我欠你的,没这么快还清。”郁波不爽,眉头紧皱:“好吧,刚才的道歉,我收回。”
“你······”
张冰被噎到,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还算是个人吗?说是畜生,都是对可爱的牛羊的侮辱。张冰联想着历史上有哪些郁氏名人可以拿来责骂,或者同音的俞氏名人也可以。
女兵出现了的时候,鬼哭狼嚎都不足以形容士兵的形态,一个个摩拳擦掌,差点就能人体发电,两眼冒绿光。
郁波知道误会张冰后,觉得难堪,竟丝毫不羞愧,不认为应该躲避张冰,要弥补他。而关于信的一些列疑惑,郁波眼下没有想清楚。误会解除后,郁波对自己的推理能力,少了自信,多了怀疑。可又不知该从何问起,万一问不好,又会引来新问题。于是,他不再打扰张冰像个兔子蹦跳的时间,抱着胳膊,掐着时间看他到底能坚持多久。
“累了吧,那就休息下。”郁波故意笑出声。
张冰不想认输,不想听从郁波的命令,可腿部的酸痛已经爬到脸上。他突然蹲在地上,装作扭伤脚踝,瞬间被一双大手从背后箍住腰部,拉回到座位。郁波半蹲在张冰跟前,扯开衣服,将外衣脱下包住张冰的脚。
“你干什么?”张冰忙伸手阻拦。
郁波轻轻手指一点,击中张冰的额头,将他支开:“可能有些疼,你接着看节目。”他边说话,哈出的气在灯光下瞬间消散。
张冰嘟哝着,看郁波脱下他的鞋袜:“都是人墙,那么吵,看什么节目。”
一根手指点着张冰的下巴,扬起他的头。张冰仰望偌大的无云夜空,没有皎洁的月亮,却遗落一池的星波。
“我以前就喜欢看天空,一看就能耗尽一天的时光。”郁波低着头,捏着张冰的脚踝,问哪儿疼。郁波看到张冰表情异样,赶忙将手捧到嘴唇周围,用呼吸温暖,还剧烈地搓手。
“不冷了吧。”郁波捏张冰的脚趾。
张冰执拗地昂着头,不是高傲,而是脸很烫,肯定红成猴屁股。呼吸成为断断续续的白雾,在眼界周围雾化视觉,他看不到激动的士兵,也听不到歌颂歌曲,心跳得有点快,呼吸短促。张冰想自己一定是感冒了。然而,从脚底板传来的敏感令全身酥软,一再提醒身体健康。
漫天星光像被洒落一池的花骨朵,缓慢地向西流动。张冰大脑充血着,仿佛悬浮倒立在空中,而那面无边无际的夜空才是嵌在大地表面的宝石海洋。
郁波将张冰的脚穿好鞋后,问他还痛吗。张冰立刻左右走,以证明,唯恐他再做多余的动作。张冰确实不敢再轻举妄动,是斗不过那个老油条的。
联欢之后,各班各自举行茶话会,名字洋气,无非就是在桌面上撒几把瓜子,不管桌面脏不脏,再放上点苹果、糖果。张冰感觉舒服太多,离郁波很远,可却逃不开他灼热的视线。
一直到张冰睡下,这股灼热的视线才减退,然而久久无法入睡。第二天被叫醒,头脑始终处于昏沉中。
张冰掐着指头盘算,这离春节还有很多天,惬意的时光估计还要等待许久。不过元旦好像不存在一样,大清早,每人发了一个铲子,今天没有训练任务,就是去营区挖冻土,以方便日后开春搞绿化。
所有新兵被当做廉价劳动力,轰轰烈烈一群人过来。大雪茫茫,要狠踩几脚才能看到黑黑的土地。
☆、第五十三章 螺丝尊严
张冰一铲子下去,两只手都在打颤,麻得仿佛被电击过。这冻土,一搞头就能见到一个清楚的疤痕,仿佛是小刀刻上去的艺术品。张冰费尽心机,将铁铲用脚踹进土层深处,准备一掘便能松开大量土壤。可是现实太残酷,残酷到张冰全身往后仰,凭借体重都没能撼动冻土,铲子像在里面长了根。
其他人也都在嗷嗷直叫。
郁波走过来,铲子□□张冰的铲子下面,垫着猛地下蹲用力,冻土竟奇迹般地被掀开,惊得张冰直蹦哒。可是张冰太兴奋,用力气太大,没有坚硬的冻土阻拦,一铲子的土轻易地被他弹飞,全砸在对面郁波的脸上。
郁波并没太生气,但看起来不太好。他擦擦脸,松开衣服下摆,不断抖动。张冰看到有土从衣服下摆掉落。
张冰觉得抱歉,对郁波的怨恨早已忘记,甚至连要提醒自己铭记仇恨的想法都一并忘去。他觉得郁波不算坏人,当然也不是好种,可是他一系列的表现摆明是在向自己道歉。有些事点到为止,可现在场面极其尴尬,万一郁波根本没有想向他道歉的意思,那么自己擅作大度的举动势必显得极其恶心。
于是,他闷头接着干活,将身体转向另外一边。一铲子下去,全身跟着颤抖。他像个矿工,用搞头挖煤。突然他的身体腾空,惊讶还没两秒,双脚踩在铲子上,利用身体下压。郁波像在玩玩具,竟笑了出来,虽然他本人好不知晓,盯着张冰的脚发笑。
张冰紧抓木杆,身体倾斜在郁波身上,背靠着他。这样张冰连同铁铲都成了郁波的工具,而他本人的铁铲早已被抛掷一边。
郁波似乎不害怕,张冰却怕得要命,这样的举动要被班长看到了,会被骂死,不好好工作,嬉笑打骂,还容易引起误会。
张冰用手推郁波的腿,让他离开,不小心碰到郁波的根/部。绵软的东西,理解清楚也只是瞬间。张冰羞得更不敢动,像只温顺的猫,扒在铁铲上。
如张冰所料,班长来了,而且角度沉闷,踩出的雪声都像筋骨尽断。
“你们在玩游戏吗?”班长将二人拉开,其他新兵在起哄。
张冰瞄了眼郁波,发觉他根本不在意,没把班长放在眼里。他一直祈祷,郁波千万别说出放肆的言语,不然他又要关禁闭。
“报告班长,我在帮助张冰,他太弱,不足以完成这么繁重的体力活。可否给他发一双手套。”郁波摆出严肃的表情,正式班长。
郁波的个子甚至比班长要高一点,不时斜着眼看他,显得极不友好。
班长对郁波摆出的表情同样不友好,对这个刺头感到反感,如果能用搏斗,绝对惜字如金。可班长不太会说话,嘴巴笨拙,嘴巴张开又闭上,说不出什么可以打击郁波的,想起张冰,拿着他的手,看了看,上面有红色的磨痕,关节处已经有小水泡。
班长的手立刻被郁波拉开。顿时二人的眉头都紧皱着,互相凝视。其他战友也不工作了,时刻准备来拉架。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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