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月——翡冷萃(10)
海底月 作者:翡冷萃
&海底月——翡冷萃(10)
他感觉自己有点坏,但实在没办法做到,一想到要面对越仲山,整个人就都有点焦虑得过头。
从学校出来以后一共两分钟的路程,单过条马路,他刚才在单元门口磨蹭了近十分钟才上楼。
饭桌上没人,他吃得慢吞吞,然后就到卧室床上趴着,什么都不干,一直到徐盈玉给他打电话。
宝宝,今天律师来了一趟。她接通就说,下周一起去接你大哥。
江明月眼睛睁圆了:没事了?他出来还有没有事?
没事了,什么事都没了。这是喜事,徐盈玉的声音也透着高兴,但又感觉没那么高兴,放学了?
嗯,刚吃完饭,躺着呢。
徐盈玉细问:在宿舍?
江明月对着电话说:没有,在新家里。
徐盈玉顿了顿,语气没怎么变化:越家老大也在?
他不在。江明月还喜气洋洋的,话里都是笑音,下周几去啊,今天才周二,小姨去不去?
徐盈玉道:下周一,她要没事就去。
江明月道:肯定没事儿!
前阵子都没怎么跟徐盈玉打电话,今天有这么大的好消息,江明月的情绪也好像突然敞亮了很多,话也多了,心里只想着,越仲山比他表现出来的样子要守信得多,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很不错的人。
结果刚挂电话,那个很不错的人就把他吓了一大跳。
越仲山站在卧室门口的阴影里,黑黢黢的一个大个子,手里拎着西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江明月正是个非常放松的姿势,趴在床上翘着脚,一手拿手机,一手揉眼睛,对上眼神以后,就那么愣住了。
半晌,问了句:你吃了吗?
越仲山吃了,香潭沪都二十八楼的鹅肝和鱼子酱,简单配04年的罗特希尔德,他平时不怎么喝,但今天喝了一杯,在没人的新房里有助眠的效用。
原本在他预料中不会出现在这儿的江明月从床上爬了起来,滑到后腰的衣摆落下来,盖住了那个还有点指痕的腰窝。
看他不说话,就下床去开了灯,往外走:我叫人给你做饭。
吃过了。越仲山抓住他手腕,两个人面对面的方向挨着肩,是个要擦身而过的姿势,越仲山低头看他的红嘴唇,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明月试着动了一下,想把手腕抽出来,但没成功:六点多。
不过越仲山嗯了声,就松开了他,抬腿往里进。
我妈跟我说,下周就可以去接大哥了。
他又嗯。
谢谢你。
越仲山松领带的动作没停,转眼看他:口说无凭。
江明月不知道他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但他脸色又太一本正经,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开玩笑。
解到一半的手垂下去,越仲山平淡地说:你来。
原本就算不做任何过多的理解,这件事也有些暧昧,但越仲山随意站着,视线闲散地落在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连嘴角都是平的,百分百的真的只是一时兴起懒得解领带时下的差遣的模样。
江明月走过去,帮他解开领带。
第14章
第二天去学校,江明月要上一节选修课,上午没进实验室,下午赶工。
手机被锁在储物柜里一下午,走出实验室,才看见上面一溜的未接来电。
时间相近,还不是同一个人打的,打开微信群看了眼,原来是海大和周围学校的一群高中同学约饭。
给班长回电话回到一半,叫他名字的声音从听筒和校门口相继传来。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冲他招手,江明月小跑过去,解释:刚从实验室出来,手机静音了。
我们也刚到齐,人多不好组织,在小桂园吃了点小吃,准备去实验楼找你。
好久不见,又有点变帅。
现在不正是浪的时候嘛,你怎么这么早就进实验室?
七嘴八舌的,江明月也跟着热闹:犯糊涂,一不小心被骗进去,现在没回头路了。
那走吧,刚好你自己个儿来了,福临门走起。
江明月刚才没看到他们约在哪吃饭,想想附近好像没有福临门的门店,这边是大学城,消费主体是学生,福临门虽然是家火锅连锁店,但人均高得多,基本不在这种地段,问了句:去市中心?
班长说:隔壁区就有,新开的,不过晚上要去市中心。
挺久没见了,大家都很兴奋,纷纷接话道:通宵唱k,不醉不归!
那地方就在小蓬莱边儿上,咱们得紧紧尾巴,缩里头不出来就完了,不然迎头撞上谁爸妈,可也够尴尬的。
小蓬莱也是家吃喝玩乐的会所,不过是会员制,而且很严格,缩了个海城的超高净值富人圈,就好像镀了层金,在一众声色场所中凭空高了一级。
眼下这群富n代里,能进去的估计还没有几个,说会撞上谁爸妈虽然是句玩笑话,但要认真说起来,可能性也并不算低。
研究到这儿,听说还有喝酒的场子,江明月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但还有些贪玩的心思,想着吃完饭就走,人堆里又有人问:
景语还没到吧?谁有电话,催一催。
刚打过了,她马上到福临门,就等咱们带上江明月过去。
景语是江明月的高中同学,高一下学期跟着家里回国到海城,转学到江明月班上。
人一到就出了名,相貌出挑,气质出尘,不说话时自带仙气,开了口却是个软妹,情商高又不显得世故,人缘很好,没多久就成了班花兼校花。
因为曾经对江明月有过一些比较明显的示好,所以每次提起景语,别人就总爱对江明月挤眉弄眼。
这会儿也一样,话说完,江明月马上接了几个调侃的眼神。
不过他没什么反应,同学就也没过分开景语跟他的玩笑,说起了越仲山。
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对他结婚这事儿只知道个大概,但这群高中同学不一样,估计比他自己早知道消息的都有。
婚礼那天,好多都跟着家里爸妈爷爷奶奶一起来的,还喝过江明月敬的酒。
话说到这儿,焦点重新对准江明月:咱们还没给江明月贺过新婚呢,赶巧,就定今天了!
穿过马路就是新房,想着今天早上越仲山说的下午会回家吃饭,他原本有点不想面对,但两边对比,还是有了高下。
江明月说:别啊,你们玩儿,我刚想起今早上跟阿姨说回家吃饭,就不去了。
只是开个玩笑,谁都没想到他直接不去了,班长笑着留他:好了,不开玩笑,知道你有家室,以后不嘴贱了好吧?
江明月语气诚恳,说的倒也不算假话:真不去了,刚搬过来,还不熟,不好让阿姨白等,你们到福临门说我哥名字,放开了吃,下次有机会一起。
福临门被江家收购没多久,就在出事的不久前。
从前江明月没关心过家里的生意,大一些的偶尔会听他爸爸念叨,但像福临门这种小项目,他是前两个月看过的文件加起来比论文都多的那段时间才知道。
但他自己不知道,不代表同学不知道。
听他这么说,所有人也都非常自然,甚至都没有因为江明月提到一个还在里面的人而表现出什么异常。
最近江家运作良好,有越氏撑腰,江明月他爸爸去世前后出现的几桩恶意收购也都顺利过渡,有脑子的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等过几天江明楷出来,海城现金流最充足的还是江家。
江大哥要是那家店长,说不准还真能给我们打个八五折。班长说,可你上门就报大大大老板的名,人家一听,都不用报警,直接给我们送精神病院了可还行?
江明月跟着笑:他有会员卡!名字和手机号都行!
那卡是江明月第一次带江明楷去为了请他吃饭的时候办的,充三千返三百。
吃完饭下楼,江明月又被江明楷讹了一双皮鞋,到最后还忘了拿那张卡。
前阵子看文件,才发现收购案策划的时间就在吃那顿饭之后不久,评估上的盈利是三千块的几十万倍,当时想起江明楷开金口夸的那句还行,他还骂江明楷不白出一分钱。
他们一群人站在路边,时不时传出一阵笑声,俊男美女、浑身名牌很惹眼,回头率很高。
江明月脾气好,但远不是犹豫不决的性格,他说不去就是真不去,同学倒也没再过分挽留。
身后就是新房,江明月边挥手说再见边退后,一辆迈巴赫停在身边,下来的是越仲山。
这儿不是停车的地方,司机继续进小区门,越仲山看一眼几步远的一群人,再看江明月。
我同学。江明月说,你都认识吧。
又给同学介绍:越仲山。
哪用他介绍,这群人刚才臊江明月说得很嗨,见了越仲山一个顶一个老实,叫完越大哥,一溜烟儿都跑了。
两人并肩上楼,一路上静得江明月心烦。
吃完饭,江明月回自己书房写东西,还有几份表要填,半小时后,佣人给他添水,说越仲山出门了。
江明月说了声知道了,继续写作业,将近九点才把老实要的一点东西翻译好。
他喝光一杯水,去洗澡,然后躺在床上拿手机看微信群里的小视频,确实很热闹。
按顺序看到第三个,是景语在唱,陈慧娴的夜机,刚开头,唱到离离细雨茫茫星光那句,视频播了不到两秒钟,江明月点了退出。
他赤足到客厅去找书包,从里面翻出Kindle往回走,越仲山也进了门。
看了眼江明月,没说干什么去了,只低头换鞋。
江明月只好说:回来了。
他嗯了声。
洗完澡以后,越仲山也没在卧室多留,站在大床斜对面的梳妆台前抹了把脸,离得有点远,江明月没太看清楚,好像乳液用的是自己的,晚霜是江明月的。
然后推门出去了。
江明月觉得他应该是去书房,过了会儿,突然想起上次看过的,那里边的办公椅和电脑包装还没拆。
他靠在床头抱着Kindle继续看了会儿,觉得同居一个屋檐下,上次不打电话通知人家吃饭也就算了,今晚不能放大老板自己组装办公椅。
道德感来得很不是时候,脑袋一热就下床跟了出去。
书房门没关,一眼看到里头已经整理得井井有条,连书架上也满满当当。
越仲山好好地在办公椅上坐着,一手放在电脑触控板上,一手拿了杯咖啡,抬眼看站在门边的江明月。
想到越仲山已经住了好几天,他感觉自己有点蠢:椅子
看越仲山没什么反应,江明月拿着Kindle边退走边说:没事我以为还没弄好,没事了,你忙吧。
十分钟。越仲山突然收回眼神,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看上去有点不耐烦地说,回两封邮件。
江明月没明白,磕磕绊绊道:啊,噢,好。
他滚回卧室,爬上床继续看论文。
去年的数据作废,要重新开始没有说的那么简单,业内标准更新了两次,许多做法都变了。
他看得入神,听见了没多久越仲山进来的动静,但没怎么注意。
原本举着Kindle看,慢慢困了,才转过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蹭了好几下,闻到一股很淡的柑橘调的香气,是越仲山身上的味道。
想到这个,江明月的心绪也不能平静。
三年前那一晚,他的确有一些印象,但有关越仲山的内容为零。
越仲山应该是清醒的,可他完全没有要提起的意思,所以江明月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抱着自己的枕头纠结,背上突然多了点沉沉的重量。
越仲山摁了床头灯,房间里陡然暗下来,江明月本能地僵了一下,手里的Kindle就被拿走,听声音是掉进了床边的地毯。
越仲山没把他翻过来,就着那个姿势把宽大的T恤领朝后扯。
江明月的心咚咚跳得厉害,根本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又这样了。
几根细指头抓紧床单又放开,反复几次。
他很小声地干巴巴地说:昨天才
越仲山嗯了声,动作却不是要听江明月的话的意思。
他动作很慢,也不说话,下巴抵着江明月的肩,两张脸挨得很近,两个人的呼吸都缠在一起,但没有接吻。
越仲山觉得自己没有特别想吻,可能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江明月完全把脸埋进了枕头,看上去也并不是很想要越仲山吻他。
所以越仲山只用嘴唇偶尔碰他的侧脸和耳朵。
只有一次,江明月感觉累,但没有累得立刻睡着,跟在越仲山之后进去冲水。
十几分钟后,越仲山又进去的时候,他正呆呆地站着,好像被什么问题困扰,想不出办法。
他的眼神雾蒙蒙,说不清是水汽还是眼泪,眼尾泛红,看向越仲山的目光里有退缩和很少见的求助。
下次不能再这样。
江明月想得很清楚,但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对越仲山说。
吃早饭、出门、晚饭、睡觉。
越仲山很少跟他对视,几乎从不主动说话,最多用嗯回答问题。
在江明月拒绝的时候也说嗯,然后继续。
总是没什么合适的机会。
第15章
周四一大早,徐盈玉来电话,叫江明月晚上回趟家。
刚好明天一整天都没课,他应下,说好时间跟想吃的菜以后,没急着挂电话。
徐盈玉问:怎么?
江明月说:我问问越仲山有没有时间,没事的话,晚上我们俩一块儿回去。
他们刚结婚,越仲山当天晚上就出差,之后又有好几天,江明月都没回新房。
算一算,已经一个多礼拜,俩新人谁家都还没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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