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狗/陈年烈苟——不问三九(59)
陈年烈狗/陈年烈苟 作者:不问三九
陈年烈狗/陈年烈苟——不问三九(59)
另外两个男生陶淮南第二天才碰上面,迟骋一早就走了,天没亮就洗漱出了门,再看见的时候就是和那两个同学一起过来的。
迟骋穿着黑T恤运动裤,正边走边咬一个面包。陶淮南听见他过来,主动打招呼,叫了声小哥。这两个字对现在的陶淮南来说是最轻松的。
迟骋嗯了声。
谁啊?迟骋旁边一个听起来更年轻点的声音,活泼地问着,这小帅哥谁?
陶淮南朝说话人的方向转了下,眨了眨眼。
迟骋脚步没停,把面包纸扔进垃圾箱,最后一口都塞进了嘴里,说:我弟。
啊这就是你弟啊?男生跟陶淮南说了声嗨。
陶淮南也礼貌地笑笑,和他说了个你好。
另外一个同学跟陶淮南打了声招呼之后,跟着迟骋一起进去了,只剩下这个还站在面前和他说话。
一直听迟哥说有个哥有个弟,见着真人了,男生手在陶淮南眼前晃了晃,陶淮南稍微往后退了一步,男生说,你俩长得不像。
陶淮南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他俩本来也长得不像。
我先进去了,晚上找你玩儿,我是凡果,你就跟着迟哥叫我果儿就行。
男生说完就跑进去了,估计平时不常运动,跑起来呼哧呼哧的。
陶淮南觉得他很活泼,也有点可爱。这样的人让人不累,会变得高兴。
别人都忙起来的时候,陶淮南做不了什么事,只能站在一个不碍事的地方,有什么他能帮上忙的就伸把手。但他能帮的太少了,作用实在不大。
汤医生那边忙得连喝水的空都没有,哥去那边转了几圈,给送过去一箱水。陶淮南也往迟骋他们那边送了一箱。
刚一进门就听见有小孩在哭,哭得声嘶力竭。
大姐!你别让孩子在我们这儿哭啊,要不你领着出去哭?凡果的声音跟蹦豆儿似的,我们脑袋都要炸了,再不你给整医院那里头去?那里头都是大夫,我们这儿不是!
家长估计也拿孩子没办法,小孩眼睛生病了大人是最糟心的,这会儿也舍不得吼他。小朋友在他们这儿打滚哭半天了,嘴里连声说着什么也听不清楚。
迟骋背对着门口蹲那儿找东西,跟凡果说:你给送出去。
我送不出去!凡果被吵得快崩溃了,大姐!救救我们,给你孩子整走吧,小朋友别哭了!
这位妈妈听他这话也有点不高兴了,最心疼孩子的永远是爸妈,皱着眉说:你拿孩子当大人呢?他不是害怕嘛,小孩子不都这样么?
哟那咋可能呢?凡果疑惑地问,乖小孩不有的是么?
他检查还没做完呢,眼睛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呢,谁家孩子不哭啊?年轻的妈妈嫌他们没爱心,对生病的小孩不同情。
迟骋本来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儿边从箱子里往外拿东西边搭了句话:有的小孩儿看不见也不哭。
站着说话不腰疼家长翻了个白眼,接着哄孩子去了。
最后那小孩儿是被陶淮南领出去的。他进来没人知道,出了声的时候迟骋回头看了一眼,陶淮南半哄半抱地把一个好几岁的大孩子给弄走了。
那小孩儿手一扑棱往陶淮南脸上打了一巴掌,陶淮南一仰头躲过去了,挨着边打在他锁骨上。
您家这孩子可真是得管管了,凡果在后面嚷嚷着说,惯完了都!
陶淮南把那小孩儿给送诊区去了,比比划划地打了陶淮南好几次。后来陶晓东说:来,给我。
陶晓东拉着个脸一瞪眼,他那模样可够吓小孩的,小孩在他那连哭都不敢使劲哭,抽抽嗒嗒地消停了不少。
陶淮南离开之前摸了摸他的头,说:别害怕。
这是陶淮南见到迟骋的第二天,他们一整天下来,只说了早上那一句小哥。倒是凡果和陶淮南说了不少,他有点话痨,得着谁都唠个没完。
凡果一口一个我迟哥,听起来可亲近了。陶淮南挺喜欢听他说话的,也喜欢听他说迟哥。
你跟我迟哥性格也不像,你好像脾气很好,我迟哥不爱理人。凡果屁股底下坐了个海绵垫,跟陶淮南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
陶淮南插不上话,也对这几年的迟骋不了解,所以只安静地听。
你们是不是关系不好啊?凡果碰碰陶淮南的胳膊,你偷着跟我说说。
陶淮南想了想,回答说:挺好的吧。
哦,我还以为你们不好。话多是多,可也是个挺精明的男生,也没接着往下说。
凡果问陶淮南是学什么的,陶淮南说心理。
难怪呢,觉得你这么温柔。凡果哈哈笑起来,迟骋出来了,凡果在地上拄了一把,跳起来跑了过去。
第84章
凡果才二十二, 都已经读到研二了,这是个小天才,从小一路跳级读上来的。他和迟骋是同门, 同一个老师带出来的俩亲学生。
另外一个话少的同学是迟骋室友, 凡果叫他郭哥。
他们仨说的话题别人听不懂, 陶淮南没事能帮忙的时候,会去他们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通常也不会离得太近。
晚上陶淮南先回了宾馆,趁迟骋没回来把自己都收拾完, 浴室也都归位恢复原样。迟骋回来直接去洗了个澡,这次洗完没走, 边擦着头发和耳朵边出来坐在床边看手机, 后来把他电脑打开了,一直在敲键盘。
陶淮南背对着他侧躺着,脑子里飞速转着, 想着自己得说点什么才能不打破现在的气氛,又不显得唐突。
门被敲响,陶淮南坐了起来要去开门,迟骋已经站起来出去了。
来的人是陶晓东,汤哥还在医院没回来, 陶晓东自己先回来了。
过来唠会儿。陶晓东手上拿的不知道什么吃的,放在一边说, 患者给的,你俩吃吧。
吃饭没?迟骋搭着陶晓东肩膀推他进来, 回手关了门。
随便吃了口, 陶晓东走进来看见在床上坐着的陶淮南,过去在他脑袋上弹了一下, 你这是准备睡了?
陶淮南说:没呢。
迟骋回来还是坐在自己床上,两边床一边坐了一个弟弟,陶晓东看着这画面,笑着扯了把椅子坐在中间。
陶淮南拍拍自己的床,示意他过来坐。
陶晓东摆手说:裤子脏。
他干起活从来不太讲究,挨哪儿坐哪儿,裤子上都是灰。
忙着呢?陶晓东又问迟骋,耽误你不?
迟骋又敲了几下,把电脑扣下了,说:完事儿了。
哥仨这么坐在一起的场面,已经好多年没有过了。从前每天都这么过,有时候陶晓东坐沙发那儿,迟骋坐旁边,陶淮南不一定枕着哪个哥的腿躺着,哪个都行,摸着哪个枕哪个。那会儿很平常的事儿,放现在看却难免带着股时隔多年的生分和不自在。
陶晓东当哥的大大咧咧,没什么不自在的,可也知道这俩小的现在有点费劲,所以把汤哥自己往医院一扔,看看时间就先跑回来了。
你俩挺多年没见了,我还一直没倒出空问你们,陶晓东两腿自然分开坐得挺随意,怎么着?感觉小哥小弟都变了没有?
他上来就直奔主题去了,这次出来陶晓东有意带着陶淮南,没提前跟他说迟骋也来,也是想借着这次出来把他俩这关系缓缓。小哥俩闹了这么多年,陶晓东中间有几次想把他俩凑一起唠唠,但是两头都死犟,谁他也整不动。
这次好容易都出来了,陶晓东总不可能让他俩再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去。
你俩谁都不像我,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陶晓东往后靠在椅子上,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活四十多岁了,没跟谁生气超过一年,关系好的朋友大概就根本没闹过。
自己都查过没啊,几年了?陶晓东看看他俩,挑着眉问,就得这么费劲啊?什么深仇大恨啊,哥俩之间整成这样。
按以往陶晓东的习惯,他得带着俩弟弟出去吃饭或者去喝个茶,先唠点别的把气氛唠得轻松点了,才能接着往下说这些。但这次出来时间排得很紧,没什么大块儿的时间能空出来,现在也快十点了,陶晓东没那么多时间搞气氛兜圈子,所以每句都说得直接。
你俩到今天,最大的责任是我的,这没得说。陶晓东说,哥做得不好。
本来他说话那俩都没出声接,这会儿他一说这个,却都开了口。陶淮南说你别这样说,迟骋说没有。
怎么说呢,养孩子也好,当哥哥也好,陶晓东胳膊拄着自己的腿,背脊弯下来,搓了搓脸说,最初我也都是赶鸭子上架,我自己就是个半大小子,自己还活不明白。你们想啊,苦哥领回来那时候我其实就跟你俩现在这么大,我现在看你们就是个孩子,这么想也不知道那些年咋过的。
陶晓东有些话憋了好多天了,这次有准备地出来,这些话提前就想好了。或者也不能说是这次想说,这几年过去陶晓东已经从三十多迈进了四十,人生又到了个新阶段,对很多事的看法和角度也跟从前有区别,有些话早想跟他俩聊聊。
田毅哥从孩子出生到现在,每年看好多本怎么养孩子教育孩子的书,小孩儿养得可精了。我那时候也没看过那些,好像那会儿也没有,就是凭感觉做,稀里糊涂就把你们糊弄大了。
那时候我最担心的就是亏着你们,怕我没能力养活,所以那时候哥只知道挣钱,你俩才小学初中我就敢把你俩自己扔家里,放现在的小孩儿身上那想都不敢想。但那会儿哥确实只想着这个,总觉得如果钱多了就能给你们好生活,小孩儿么,一将就就大了,我们都这么长大的。
有些话就不能提,只要提起来就是往人心里最软的地方戳,陶晓东实在很会说话,他几句话就能把人的情绪带回他们一起摸索着长大的那么多年。陶晓东那些年挣钱快挣疯了,一天十几个小时那样干活,一趟趟不知累地出差,回来一手搂一个搓搓脑袋,哄着玩会儿。
他提起这个,再硬的心都硬不起来了。那可是兄弟三个嘻嘻哈哈笑闹着过的十来年,那是一段无论如何都抹灭不了的很好的十来年。
迟骋把毛巾搭在脖子上,脸上虽然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眼睛一直垂着,神情似乎软下来了一些。
陶淮南眼睛已经红了,那对陶淮南来说已经是一段梦了。那是最好最好的,从来都是。
现在回头想想,很多事儿都不对,那时候觉得给你们自由就行,小孩儿都不喜欢被管着,让你俩自己慢慢长,让你们有小秘密瞒着我,以前都不当回事儿。陶晓东自嘲地笑了下,不应该啊,你俩本身都是小孩儿,让你俩互相指引着对方长大,哪能呢,孩子给孩子当家长,胡闹么。
汤哥也跟我说过,这事儿还是赖我了。从最初给你俩打的底儿就不对,让你们觉得什么事儿都能自己做主,跟别人家孩子想事儿的角度都不一样。
陶晓东好像有点坐累了,站起来跺了跺腿,又重新坐下了。
迟骋下巴朝自己旁边侧了侧,让他过来坐。
陶晓东也没再顾着裤子脏,坐在了迟骋床的被子上。
后来好好俩弟弟,一个走了,一个病了,都是我种的因,赖我。
陶淮南在那边已经落眼泪了,陶晓东探身过去拍拍他的腿,接着说:咱今天把事儿往回带带,总不能真一辈子不进一个家门了,是不?谁对了谁错了你俩掰扯掰扯,我也不听你俩掰扯,你俩最好能掰得打起来,打一架就什么都拉倒了,不顺的气都撒出来。
陶晓东站了起来,站在那儿看着两个已经长大了却依然很年轻的弟弟,说:哥四十多了,总不能我不在中间串线你俩就真不联系了,那等我老了呢?等我
陶淮南出了个声打断了他的话,抬起头拧着眉,不让他继续说。
陶晓东于是笑了笑:唠唠吧,我回了。
说回就真回了,小的还是弄不过老的,陶晓东进来几句话,把人心里的很多情绪都钓了起来。钓起来后他走了,留下一句有今天全赖哥,把最尖锐的症结落在他自己身上。
陶淮南鼻子眼睛还都是红的,抽了张纸擦了擦鼻涕,之后把鼻涕纸叠了又叠,放在床头柜上。
放下之后犹豫着叫了声小哥。
迟骋没出声,等着他说。
哥说了那么多,陶淮南不可能死犟着没个动静,可现在的迟骋对他来说又实在陌生。他们曾经在这个世界上亲密得如同另一个自己,然而中间发生和缺失的那些,终究是让这份亲密消失了。
哥没错,是我错了。陶淮南隔了一会儿才开口,他朝着迟骋的方向,话说得艰难却很认真,我没有立场说这个,这句话没有用,我脑子不行,很多事想不明白。
迟骋送了哥之后回来就站在床边没有坐下,这会儿他站在陶淮南旁边,低头看着他。陶淮南仰着脸,和他说:我又蠢又固执,你不用原谅我。小哥,我只希望
门再次被敲响,打断了陶淮南的话。
迟骋没去开门,还是站那儿看着他。
陶淮南于是伴着敲门声把那句话说完了:我希望你别因为恨我过得不开心,希望你有很多朋友,有好的生活有爱人。哥从来没有放下过你,他有两个弟弟,他很爱你。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敲门声实在太吵了,现在说这些真的显得不合时宜。
陶淮南下了地,光着脚去把门开了,门口是凡果和郭哥。
你俩干啥啊一直不开门,凡果在门口嚷嚷着进来,迟哥你咋不接电话啊,头儿找你找疯了都,话说了一半你没了,头儿还等着你呐!
迟骋还是刚才站着的姿势,背对着他们。陶淮南默默地站在墙边,听着凡果总是活力满满的声音,没回自己的床。
他们真的有点忙,郭哥是拎着电脑来的,直接在桌子上就支起来了,说:迟哥,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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