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初夏的雪(84)
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 作者:初夏的雪
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初夏的雪(84)
林君盛:因为我心情飘,但人清醒得不得了三叔,我求婚成功了,我会活着同暮轻结婚。
林三爷:
这还啥出门不出门的,临到门前陡然被林君盛一个重磅消息砸在头顶,林三爷扭头就往回跑。
林君盛感觉他三叔嗓子都劈了,听到对方喊:大哥!!!
池暮轻那边反正是没人敢对他的婚事说三道四,池家能够自诩是池暮轻长辈的人都没几个。
林君盛这边则不同,他父亲母亲二叔三叔齐聚一堂,那天就他的婚事讨论了足足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你定好了?林君盛的父亲最后问。
林君盛答:定了。
于是坐在高位的男人点一下头,说:好。
过了片刻,男人似是叹了口气,他站起身,走过来拍了拍林君盛肩膀,又说:好。
林君盛后来听家里讲过他们顺利接纳的原因。
不是因为孩子大了管不住了,也不是因为他们放任林君盛和池暮轻接触太久,想要拽人回头也拦不住了。
更不是因为外人传的他如今权力在握,翅膀硬了。
这样的年景,能有个知心人已是不易,你的知心人还有一定自保能力,让你有个安心去处,而不会因为心有所托,需要双份的提心吊胆,这就更加不容易。
家里人是这样说的,他们告诉林君盛这样就足够了。
林君盛把这番话修饰了一下,又原封不动带去给池暮轻。
还带上了他母亲让他顺路给带去的一块上好玉料。
你可把咱妈给为难坏了。林君盛已经改了口。
他的用词听得池暮轻一怔。
林君盛亲昵地揉揉人脑袋,指尖勾着对方耳畔稍长的一缕头发:她把自己的东西翻了个来回,发现全是些簪子镯子耳环之类的首饰,怎么想都跟你不搭,最后好不容易,发现她那里还有一块水头足的料子,是她这么多年一直收着没想好要做什么的,就喊我直接拿来给你看看。喜欢的话,我们就一起琢磨用这块料做个什么当然,肯定是做你中意的物件。
池暮轻还沉浸在那句咱妈里,其他的话都没怎么听。
那块玉料通透莹润,在光线下色泽相当漂亮。
就把一边咕噜噜自己滚着玩的核桃给吸引了过来,那林君盛从古董铺里收来的核桃精在两人手边蹦跶。
它以后能成精吗?核桃精问。
林君盛伸手把蹦跶的核桃给摁住:说不好,不过跟着你的少爷,什么都有可能。
核桃精便对玉料表示出了极大兴趣,非常盼望自己早日能有个玉石本体的同类。
小核桃兀自喋喋不休时,安静了小半天的池暮轻仰了仰头。
他忽然就亲了林君盛一下。
林君盛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有短暂的卡顿。
不过很快,他给予回应,让那个尚且停留在蜻蜓点水层面的吻变得深而重。
小核桃意识到这里暂时没自己说话的地方了,它默默闭嘴,原地安静观望一小会,感觉这场面越来越少核桃不宜。
遂又悄悄在桌面上滚跑了。
婚约的事就这么定下来,林家那边开了礼单,开始做起最基本的采买。
池家这边虽然整体比较消极应对,不过出于大家族的体面与礼貌,他们也还是做了些应当做的准备。
城里便渐渐有了风声
听说池家将迎来今年第二场喜事。
听说林少帅外出游学归来后,人比较离经叛道,他身为林家独苗,却马上要娶个男媳妇进林府。
听说这个男媳妇身份相当不一般。
听说
听说这场婚事,最终还是没有来。
小核桃修炼出人形,在池暮轻的小院里为新身体而欣喜的那天,林君盛没能去见证,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呆了一个晚上。
北边的急报发过来,告诉所有中部及南部的人阵线破了。
弹药炸在千里之外的土地上,安全线一步步后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被逼着四散奔逃。
急报里还附了地方通讯员代全体人员写的《告诸君书》。
它非常短,是时间紧迫下由通讯员匆匆写就的。
它说
【纵战事艰难,我等已到弹尽粮绝之际,抗争不过杯水车薪。】
【但恳请诸君知,这片土地没有懦夫,只有奋战到最后一刻的斗士。】
熬了一宿的林君盛直至天亮才从椅子上起身,副官低声问他要不要小睡上一会。
他要了条热毛巾,只简单洗了把脸。
我很清醒。他说着,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的街道才刚同这座城市一起苏醒,最新的消息先送到了每一位要员手上,还没有流入寻常人家耳中。
您副官斟酌着开口,他视线也不自觉垂落到那份急报上,又觉得堵得慌,根本无从开口,只好吐露一个字音,又没了下文。
林君盛在窗前站了一会。没介意副官的欲言又止。
他在逐渐透亮的天光里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转身。
走过副官身边时,他戴着白手套的手沉沉按了把对方肩膀。
不用说了。林君盛平静吩咐道,通知下去,全体整备,令下即走。
已经是到了不容再有半分耽搁的时候。
副官一震,又很快立正:是!
硬质军靴底快速点地的声音匆忙而去。
林君盛拎起自己的外衣。
在出发之前,他也还有一些准备要做。
他需要做的准备说起来比其他人要少很多,毕竟从他还很小的时候起,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指向着如今这条路。
林君盛为此已经准备太久了。
但总有一些东西,是事到临头才能发现,原来他也没准备好。
他没能收好的东西是一颗心。
林君盛本来打算先去池家,看望过池暮轻,再回林府。
不过才走到小洋楼门口,他发现岗亭里已经候了一位林家人。
对方是家里派来特意请他先回林家的。
林君盛这里能收到的消息他家里当然也能收到,他以为,对方匆忙来请他回去,是关于北上的事家里有话要当面说,长辈们可能会有许多叮嘱和大方向上的策略评估。
但林君盛没想过他人都还没进门,刚走到自家的会客厅门口,就听见了里面正爆发一场争吵。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现在在说什么混账话?!
我混账?这东西是我一个人能准备出来的吗?
行了,都少说两句,小盛都要回来了。
哈,我看我混账就混账在,我是这个家里敢当恶人的人,我敢把这东西拿到小盛眼前给他看!
你不准
会客厅里吵得不可开交,有父亲的声音,还有二叔和三叔的声音。
林君盛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清楚里面三位是真的吵上头了,才连下人的通报也没听见,他走到门旁的动静也没听见。
要给我看什么?林君盛直接推门进去。
他能够留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不管是同家人还是同爱人,眼下所拥有的每一道分秒都值得珍惜,不该被浪费在旁听争吵。
会客厅因林君盛的进入而霎时间安静。
林君盛看见自己的三叔手上捏着一个带有厚度的牛皮纸封,而他进门的那刻他二叔似乎想劈手去夺,又被三叔灵活闪开。
他的三位长辈都着装整齐,每个人都称得上整装待发。
小盛。三叔深深吸了口气,他抓着手上牛皮纸封,你过来,把这个接过去。
二叔在一旁闻声又是面色一变,想要抬手去拦。
三叔干脆快步朝林君盛走过来,一个错身离开自己二哥的触及范围。
二叔只好又回头看林君盛的父亲:大哥!
被喊大哥的男人缄默不语。
他默认了让林君盛先看看东西再说的行为。
林君盛接过那牛皮纸封打开,在里面看见了船票、证件、带推荐信的通行文件以及住宅介绍函件。
林君盛轻轻捏着这一封东西,在三名长辈的注视下,把它们又一样一样地塞了回去。
神色竟是毫不意外。
我还当是什么,值得您三位吵成这样。林君盛合上牛皮纸封后说。
三叔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就也愣了片刻神。
倒是二叔说:你之前就察觉了?
察觉了。林君盛坦然承认,他甚至还笑了一下,从您五个月前忽然问我要我的大学毕业证书,三叔又差人去我办公室里顺走一小袋我的相片时,我就大致猜到,家里可能是想准备什么东西。
林家培养林君盛这么久,却又在最后关头终于是没忍心,又给他准备了一条别的路。
这不单纯是出于所谓亲缘天性。
林君盛甚至很明白长辈们这么做的原因。
外面的局势在变,这场战争会很艰难,并且是肉眼可见的越来越难。
饶是以年长者们的高瞻远瞩,事到如今,也没有任何一人敢断言,这场战争他们一定会赢。
所能做的唯有抗争。
敢嘶声大喊出的话只有奋战到底,绝不放弃。
每一个心甘情愿投入到抵抗队伍里的人,想的都是拼到底。
他们是自愿去打一场胜利莫定的漫长战役。
我们可以明智艰难但仍要去,我们可以自己义无反顾,可以自己慷慨赴死。林君盛的父亲在两个弟弟的注视下说。
他深深地看着林君盛:但家里从来没有给过你机会,我们想了很久,最终还是觉得,在真正出发之前,你还有最后一次选择权。
林君盛默然。
继而又笑了。
您早十年说这话可能还有用。林君盛随手要将牛皮纸封丢到茶几上,他边垂手边说,路确实是家里给我铺的,可走不走是我自己选的,打不赢,也要打,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牛皮纸封的一侧边角都已经挨到了茶盘,林三爷忽然说:小盛,你把这个纸袋打开,再看看最里面。
林君盛的手便停住。
他刚刚翻了纸袋前三分之二的部分,看出都是文件证明之类的东西,猜想后面的应当也都差不多,所以没看全。
三叔的话音里带着某种语焉不详的成分,林君盛在重新打开纸袋时,他心里无端轻轻咯噔了一下,像是有股说不出好坏的预感。
纸袋里最后的那一叠东西随即出现在他眼前
那也是一叠出行材料,有着齐全的身份证明与一看就是费了功夫才做的材料。
只不过在姓名的那栏,写着的是:【池暮轻】。
林君盛缓缓将遮盖了照片贴放处的纸张揭开,那里方方正正贴好了池暮轻的寸照。
那相片甚至十分眼熟,是他那回带池暮轻去照相馆时,顺便一起照的。
您差人去偷我的相片就算了,怎么还把自己侄媳妇的也顺走了?林君盛在沉默片刻后说。
他指尖微动,却没办法像对待自己的那份材料一样,又干脆利落的把每样东西塞回到袋子里。
三叔没吭声。
之前与对方吵得不可开交的二叔抬手,按着眉心缓缓道:你说你早察觉了家里想做什么,我们家就你这么一个小子,你早想做什么,难道你以为我们就发现不了吗?
三叔叹了口气。
这会,这二位倒是又统一阵营了。
林君盛确实很早就想过要送池暮轻走,他也试着着手去准备了材料。
或许都是这样的吧,这就是生活在大时代下的人。
都敢坚定地说自己不怕赴死,不怕留下来迎接滔天巨浪,却也都只敢为自己做决定。
一旦有了机会,知晓可以送亲近之人走,就谁都难免迟疑。
自己不走,也想帮别人多备出一条生的路口。
你再想想。
三叔拍了拍林君盛的肩。
二叔慢慢按了一下侄子的背。
父亲是最后一个从林君盛身边走过,他驻足最久,父子俩相顾沉默。
然后腰背依旧笔挺的男人抬手,他像林君盛还很小时那样,轻轻摸了一下自己孩子的头。
林君盛随身带着一支银制的打火机,他并不嗜烟,只是偶尔在熬夜或社交场合下抽。
然而这天,在林家的会客厅里,林君盛几乎抽空了一盒别人送的雪茄。
烟气缭绕在会客厅,窗外从上午变作正午,再从正午变作傍晚。
黄昏的金红光线下,林君盛再次拨开打火机,燃烧的火苗依稀与窗外天空一个颜色。
只是这会它舐上的不再是烟草。
是那个牛皮纸封。
林君盛在这日暮色四合时才去到池家。
他好像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是看他走进小院时的神色,池暮轻似乎已明白所有,安静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林君盛在最后一丝天光下哑着嗓子开口。
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说什么,他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
可真正来到这个人面前,离别在即,他反倒头脑空白,又一切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知道。池暮轻环着他后背,用偏凉的手轻轻拍着制服都没换的男人。
林君盛于是闭眼,他收紧手臂,仿佛是想用全部的感官来记住自己的爱人。
你们家那些术法那么厉害。拥抱了好一会后,林君盛又开口。
他脸埋在池暮轻的头发里闷声说:有没有什么咒是可以把两人绑定在一起,这样就算肉身陨灭,这一世走散,可我三魂七魄上都带着你留的印,万一这次真的一去不回,下辈子靠着印记,我也还能再遇到你。
池暮轻让林君盛不要提前说过于不祥的话。
但对于林君盛提出的想法,他顿了顿,又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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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初夏的雪(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