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在三国(穿越)——向晚鲤鱼疯(147)
行医在三国(穿越) 作者:向晚鲤鱼疯
行医在三国(穿越)——向晚鲤鱼疯(147)
刘备慢慢步下高阶。
他停在最后一阶上,略俯身靠着李隐舟的侧脸:说。
李隐舟也不再推诿,手指一动,推演道:陛下自创业以来,数次失败,然而不馁不弃,终成帝王霸业。可这一次出征就不同了,您不会像以前一样失败
说话间,他看见一丝得意而陈杂的笑浮在刘备的唇角,那深幽的目光在灯火中闪了一闪,满怀壮志。
他极为客气地回以一笑,继续道:您不会像以前一样失败后再起,您会一败涂地,毫无还手之力。
咔。
刘备那本搭在身后的手,霎时间爆出一声关节捏响的声音。
他本松缓的目光,也在这瞬间变得阴冷至极。
李隐舟含笑看着他:陛下还想听更多的么?
刘备目光深而冷地刻在他脸上,像是要用目光将他拆骨吞肉地活剐了,又像是想看出这皮肉下藏了什么祸心。
片刻,他紧绷的视线收了回去。
淡漠的唇角重新勾起一丝阴沉的弧度。
你在激怒孤。他轻笑,可惜,你这样的人,孤见得太多了。
他这一生蒙受过的打击太多,刀光剑影未能磋磨他的心志,只言片语又如何能击垮他的意念?
看着壮志满怀的刘备,李隐舟同时也在心中道了一句可惜。
若是他真信了司马懿的话,相信自己的预言可以成真,一场残酷的战争或许本可以避免。
而今一切都已不可扭转。
他道:陛下既不信命,大可不听命。
的确。刘备冷冷转过脸。
他将袖袍一展。
哗一声,拍碎静空。
孤不仅不听命,还要你从军而行,看着孤如何逆命!
刘备要他从军未必是因一时意气,更多恐怕是忌惮后院起火。
这一刻,李隐舟看不清刘备的神情,唯能看见那沧桑的侧颊被灯火勾勒出的深而阴沉的轮廓,他的眼中只剩怒焰熊烧。
走出殿宇时,李隐舟的一颗心还扑扑跳着,万没有想到,在赤壁辉煌的一夜后,他还能有幸见到另一场不灭的大火。
即便是死,也不算很亏。
他心头划过一丝自嘲的笑意,抬头见蜀中重山顶上黑沉夜空。
今宵无星无月。
唯有万里的重云遮蔽天穹,任狂风揽过,掀起怒涛。
第152章 第 152 章
大军次日启程。
一晃在蜀中已呆了半年有余, 刘禅的病日渐转归,李隐舟改了药用剂量,趁着出发前的清早在小药房和御医们只会一声。
砒/霜、蟾酥和轻粉都是毒中之毒, 每一分的量都须精心算过, 丝毫不可出差池。李隐舟垂手摆弄着铜秤, 不吝所学, 将此方的玄机一一交代出来。
御医们自认技不如人,自觉打了下手生火烹药。
等最后一碗汤剂熬出了炉灶,麋照也领着人三催四请地拿人来了。
少年面色漠然不带一丝表情, 唯一双眼鹰隼似的钩直落下, 严密地盯着那热气扑滚的药炉, 生怕这人临行前再捅出什么娄子。
李隐舟正好收工,手腕施力, 不动声色将掌中的药材压进袖底。
这背后的小动作,麋照未曾看见。
倒是端着碗的御医眼尖瞧见了,此前在医药上被李先生两次压了一头,不敢再声张出来,怕问出什么丢人的话。
等人走后,才自顾自地嘀咕起来。
不是说牛黄是拿来促醒的么, 太子人都清醒如常了, 李先生还拿牛黄做什么?
琐事办得妥当, 紧急调齐的四万大军肃穆列于城下,目光随着城墙上的帝王,在仲夏炽烈的阳光中微微烁着。
御驾亲征,不由令人激荡。
拔剑复仇,更是男儿所向!
随刘备在四驾的车马上俯身看去,浩浩汤汤的大军甲光粼粼, 黑压压列在城门,如一条乌鳞巨蟒,有摧山吞河之势。
李隐舟目光转动。
诸葛亮阵前的身影飘然独立,似骇浪中的一叶枯木,衣袖浮沉,步履孤寂。
他在和左营的黄权说些什么。
送别的军鼓催起阵阵号角,诸葛亮的声音渺不可闻。在冲天的呐喊声中,大军拔营而起,沿江东下。
四万大军,以二十万的名目出征,沿途又收揽了沙摩柯等蛮将,编成整整五万精锐,以雷霆之势直逼两国交界。
一瓢秋雨过后,天气迅速转凉,蜀军浩浩荡荡抵达巫峡,在巫峡口岸三十里前暂且停下了步伐。
峡口分吴蜀。
吴军边线的驻军就在巫县之中。
巫县自古有山城之称,三峡一带山势尤为陡峭,两岸山峰刀尖般出于激浪,汹涌的湍流迎着嶙峋岩壁翻涌回旋,在狭如刀鞘的峡口间拍出激烈回响。
江风拨开大雾,群山掩映下的古城草木青青,静得一丝人气也没有。
蜀军小心翼翼地往前探查了十来里,并未发现任何驻军的痕迹。
这倒着实令刘备有些措手不及。
大军的十里前就是此次出征面临的第一座堡垒,五万兵力捏在手中,是进,是退,还是等?
他上一次亲自率兵已是十数年前的旧事了,此时也有些力不从心的犹豫。
陛下,巫县处于峡口,古来是兵家必夺之地,何况巫峡为长江咽喉,敌军断不可能轻易放弃。听说此次吴军应战的都督最擅长山地伏击战,恐怕其中有诈。
麋照谨慎地拧着眼,打量风中猎猎的一柄孤旗,越发觉出诡异。
听说,那位新都督也参与了吕蒙的渡江计划,绝非良善之辈。
刘备本踟蹰的神色在听到渡江二字时骤然地绷紧了些,一直压下的眼角骤然冷漠地张开。
陆氏小儿助纣为虐害孤义弟!可惜陆家百年英明,竟出了这么个诡计多端的奸佞小人,孤不得不为陆康公扫清门户啊。
随行的将士无不诺诺附和。
陆逊,这个谦卑而陌生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蜀军的面前,在这些将士的脑海中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剪影。
听说他旧名陆议,接了都督的任才改为逊字,但不管是陆议还是陆逊,听说过这名字的人并不算少,可当真与他交锋过的却唯有故去的关羽。
这人深浅,尚不可测。
老将黄权道:陆伯言多次策应吕蒙的行军,但其本人的实力难以估量。听说这些年来他在吴中征讨山贼,尤擅长小规模游动作战,战术奇巧多变。此处群山环抱,我们当小心敌人伏击,请陛下先派遣小支队伍探查虚实,以军鼓为号,鼓起则进,不起则退。
一席请示毕恭毕敬,但也将应对的策略都呈了出来。
言外已有请命之意。
刘备深瞥他一眼,淡淡道:公衡言之有理。麋照,你素性机敏,孤命你领两千精兵漏夜探查巫县守军情况,如预埋伏,则三击军鼓,若城中匮乏兵力,直接吹角为号!
是!
麋照拱手为拳,领命去办。
黄权深压的唇角欲言又止,最后抿成一线,不再吭声。
战事连年不绝,军中也正是新旧交替的时候,对于麋照一等年轻的小将,陛下肯给历练的机会,这是好事。
但一味抬举外戚,多少令他们这些老将有些寒心。
丞相临别的嘱咐犹在耳畔,他忍耐住正言直谏的心情,目光沉沉转向风烟生翠的山城。
夜里,麋照率着一众精兵简行的士兵,踏着森森的月色先行探查。
刘备的营帐灯火通明。
李隐舟垂手立于他的身侧,半分不见担忧地替这位人老心不老的帝王号过脉象,淡淡道:陛下圣体安康。
老来总是有些小毛病的,但他懒得去提。
即便此刻他说陛下有恙,请撤军回成都,恐怕对方也未必听得进去。
这是真刀真枪对阵前的最后一夜,刘备灯下的剪影也在宵风中慢慢摇动,看似平静的眼底烛光跳动,却是看也不看眼前的先生,目光落在帐门外一重接一重足有千帐的无边灯火上。
只问:吴中当真乏人可用到了这个地步么?
刘备这样怀疑,李隐舟倒并不奇怪。
在旁人眼中,陆逊不过是吕蒙白衣渡江的一角陪衬,是被孙权临时捧上位给人非议的配角。既然昔日吕蒙可以玩一手瞒天过海,此番陆逊再度挂帅都督,谁能保证背后没有隐藏的大将兵行诡道,重演一出旷世绝伦的奇袭战?
可惜。刘备深阖双目,然而那沉沉紧闭的眼中,却隐约展现出一种锐利的洞察力,你们不会有第二个吕蒙了。
平静若深的夜中,一声锐响划过长空。
前行探查的士兵发出了进攻的号角,未眠的士兵迅速警醒,不曾脱下的铠甲于月下泛着寒光,在风动的刹那烁如银海。
蜀军顷刻出动。
李隐舟屏息听着大军窸窣的脚步踏碎沉寂的山林,刘备那深敛的眼眸终于睁开,眸中燃着明烁的灯火,似将那心底的黑沉也悉数照亮。
也就是这一刻,他忽明白了刘备非要请他夜话的原因:蜀汉的大帝要请他在最好的视野,看吴军的兵败。
在五万精兵的碾压下,巫县的城门脆如薄纸一般,一撞便碎。
深蓝的天幕下,连绵的灯火将彻黑的城池照亮,骑在高马上的刘备的笑容却在这一刻有些凝滞:
这座拦在关口的重要城池早已空无一人,唯有秋风卷起满地飒飒的落木,迎着蜀军有些犹豫、有些疑心的步伐。
如此小心地搜拣片刻。
麋照率先拍马而回,马蹄蹴起一地枯叶。他脚下一蹬,落地的同时半跪下来,昂首对着刘备:陛下,城中既无驻军,也不见百姓,想来吴军听闻陛下雄风,早已遗城逃脱了!
高马上的帝王神色凝然,凭着夜风卷扫眼前空荡的城池,许久才深深吐出一口气。
好!传令下去,就地休整,明晨继续东进!
一场没有敌人的首胜固然有些令人扫兴,但一举拿下要紧的巫县还是深深地振奋了蜀军的军心。随着吴地防线的告破,大军东进的步伐较之前更加急进,几乎是以破竹之势又攻下了秭归。
唯一与巫县不同的是,秭归尚有吴军留守,但人数也不算多,在大军逼境的压力下很快选择了东撤。陆逊仿佛压根没算准蜀军进攻的路线,沿江防线被迅速集结的蜀军一路击破,兵线直退至夷陵一带。
从巫县至夷陵前,足足五六百里的路程,蜀军竟只用了两个月就攻克下来,一路高歌猛进如入无人之境,顷刻间兵至夷陵。
十二月,天大雪。
满目茫茫。
两岸嶙峋的林峦蒙上雪顶,显出清晰的轮廓与陡峭的弧度。越靠东,山势崎岖弯折的顶峰渐被磨去棱角,平坦的山脚没入宽阔无垠的大江,封冻的大江镜面一般,映出沿岸密密排布的军帐。
一直以为未曾反抗的吴军终于开始了最后的抵抗,借着天寒地冻的优势坚守夷陵城门,誓死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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