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在三国(穿越)——向晚鲤鱼疯(148)
行医在三国(穿越) 作者:向晚鲤鱼疯
行医在三国(穿越)——向晚鲤鱼疯(148)
暂且停下。刘备站在山巅的高处,冒着凛冽的寒风从容不迫地指挥调度,夷陵易守难攻,如今天气大寒,我们暂且与之相持,等到开春再一举拿下!
是!
一声令下。
五万大军背靠着斗折蛇行的山脉,暂且在夷陵停下了脚步。
为避水上交战,蜀军此番以陆军居多,大军离开蜀界已有七百里,为了保证军资的供应、不被吴军切断后路,刘备沿途设置了几十个营寨,准备与吴军耗过这个冬天。
回首看去,从巫峡至夷陵,数百里大军绵延不绝,如堤上长长的蚁穴,深深扎在吴境长江的一岸。
我说,你要不假戏真做,就投了我们蜀吧。麋家的小将军不仅不感疲乏,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地绕在李隐舟背后,你救了太子与伯松,丞相不会亏待你,至于陛下嘛他可是天下仁义的表率,可不会恩将仇报。
少年的声音颇戏谑,还有点欠欠的。
即便是提点规劝的一番好意,也多少带点胜者落井下石的促狭。
不必了。
李隐舟婉拒他的建议,迎着长风回看蒙雪的夷陵城,微微皱眉。
右膝下的旧伤在湿冷的天气中发作起来,也同样是那道旧日伤疤,印刻在他全身最坚.硬的一块骨上,使他对身后数万的兵戈毫无畏惧。
凛冽的朔风在江心掀起狂澜,他平静地搭着眼帘,只道:胜负还不一定。
同样森寒的冷气侵袭着千里之外的武昌,吹面的寒风刀子般割着皮肉,令人不由彻骨地战栗。
为迎击蜀军,指挥的中心也从靠魏的石头城建业转移到了长江防线中段的武昌。
冰封雪掩的寂寒天气未能阻碍一众焦急的谏言。
陛下,陆伯言防守失利,竟让敌军一路进了七百里,臣以为,该撤其都督,再择良将!
夷陵背后便是江陵,我们决不能再失去江陵了啊!
末将愿请命,死守夷陵!
末将也愿!
陆逊虽有协战吕蒙的奇功,但尚缺可排众议的资历,如今防线一再失守,本就不大服气的文臣武将如何还能坐稳家中,眼睁睁看着苦心筹谋打下的江陵再度落入刘备手中?
孙权微拧着的眉上结一层细细的霜花,冷肃的眼垂看夷陵来的军报,片刻不言。
字体持正端庄,纹丝不乱,是陆逊的手笔。
函中细说了前线战况,并请武昌行船补给军粮,要与蜀军持久相耗。
他要的,却并不只是一个冬天的粮食。数十仓,加上巫县一地撤军时带走的和夷陵重地存有的军粮,足够消耗到明年夏秋。
此前二人已合议过针对蜀军的方案,但历今秋至明年中,长达一年的跨度将极大地消耗军备。如今北原也在作壁上观,准备随手张开虎口偷食残局,这一仗若赢了倒也罢了,一旦输了
大雪遮蔽了天日。
而臣下五内俱焚的心情,也在簌簌的落雪中渐渐封冻起来,至有性情狷介者,已大无畏地冷笑出声。
陛下若执意任用亲信,不辨忠良,臣亦无话可说。臣只恨生不逢周郎鲁公,未效吕蒙将军,如今竟要以一介书生马首是瞻,难道我泱泱吴地找不出第二个将才了吗?可笑,可叹!
空阔的大厅内一时只回荡着锵然冷笑之声。
啪!
笑音散去的瞬时,一柄长剑已掷在他的面前。孙权勾起一抹肃杀的笑,眼神却是平静至森然:你有死志,孤不拦着你。
言下之意,真那么怀念故几位都督,不妨即刻自刎以表忠心!
吴主一贯阴狠冷厉,说出来的话可没有做不到的。
霎时间只闻风雪扑扑,一刻前鼎沸的人声瞬间便死寂如潭,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再触孙权的霉头。
但同时,在场诸臣的心中也难免起了嘀咕:这陆伯言毕竟是陛下亲手甄选出来的都督,不服他便是不服陛下,这事只怕是难成了。
难道只能坐看兵败夷陵?
悄然交织的眼神中,却见一人脱列而出,端然拱手道:请问陛下,前线军报,所求为何?
终于有人着眼正事,孙权深纳口气,冷道:求粮。
众人循声望去,见那枯瘦的老人站在文臣之首,一身青灰的大氅加身,不着朝服,朴素得不像该有的品阶与地位。但即便如此,投向他的目光也依然不乏敬畏与尊重。
张昭年事太高,双眼已然不济,而今丞相位上的是老臣顾雍。
顾雍听孙权简明带过函中内容,倒不为这陆伯言的为难人的要求所惊愕,寡淡的表情纹丝不变,只道:前线求粮,没有不给的道理。
短短一语,迅速又引起低声的议论。
这一回大家倒是学乖了,谁也不敢明面触孙权的不快,只拐弯抹角地问:那么从何处征粮,谁又去送呢?
顾雍不卑不亢地迎着四面八方质疑的目光,简短明了地答道:海昌粮厚,可暂供夷陵,至于运粮一事,老夫已有了人选。
第153章 第 153 章
所有人都知道顾雍一贯寡言少语, 谁也没料到他竟主动与主公攀谈,并且罕见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甚至足足说了二十二个字!
周遭望向他的目光一时惊讶极了,而稍老道的, 已听出了其中的门道:海昌作为吴第一座也是当初唯一的屯田郡,粮产丰饶远胜吴中其他郡县, 而这独一份的优势可不仅仅是因为其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更得益于海昌的县衙门数年督促, 教化一方。
而旧日独自挑起这大梁的,不是别人,正是而今的大都督陆伯言!
当初陆氏一族迁居荒僻的小县, 茹苦数年才有今日富饶一方的海昌, 如今用自己的公绩去填前线的漏洞, 叫人如何开口反驳?
顾公的话听似简单, 实则暗藏玄机啊。
两国开战的节骨眼上,运粮一事暗布危机, 丝毫不啻于前线拼杀,但中途可捞的油水也少不得令人眼馋。
是故, 担此重责的是谁,顾雍虽未明说, 但想也知道必是与顾、陆二家交好的世家子弟,才能让其放心地委以重任。
想通这其中的枝枝蔓蔓,世家出身的大臣都干脆利落地闭上了嘴, 而其余寒门子弟虽不屑这两家同气连枝的态度,却也委实不愿开罪气头上的孙权。
在场诸人各怀所想,这一瞬的心思急电般转过心窍,整个大厅便寂哑极了。
风声窃窃拂卷落雪,在这刹那掩过孙权已封冻成冰的冷淡眼瞳。他近乎萧杀的声音冷冷响起:前线士兵浴血奋战, 所求粮草一铢也不可克扣!夷陵败则江陵危,江陵失守则整个吴地再无天险倚仗。谁敢在这个时候动摇军心,孤立斩不赦!
风雪不止。
躺在地上的长/剑青锋半出,雪白的薄刃在朔风中划过一丝凛冽寒光。
剑光映上孙权那双定然的眼眸,却是无比清晰地照出深处的决绝与肃杀。
此战关乎一国存亡,万千死生。
不容私,更不许败!
虽未明说,但孙权那份与夷陵共存亡的意志已昭然若显,方才还心怀疑窦的大臣们霎时低垂了头,不敢再质疑主公的安排与调度。
孙权只看向顾雍:丞相。
顾雍秉手一拜,立即道:臣这就去办。
事已至此,谁也不敢再开口质询顾雍究竟要将此事委任给哪位属下,众人埋首间目光悄然交流,却都猜不透这陆伯言究竟有什么后招,能让主公拿整个长江防线给他作赌。
等人都散尽,大厅中的孙权拂袖落座,轻轻揉了揉额头。
陛下。
一袭缁衣的清瘦剪影踩着厚厚的落雪迈入厅中,见青锋落地,雪刃横出,却无半分害怕的意思,两步跳过那骇人的长/剑,轻快走到孙权的面前。
臣愿从军而去。
孙权掀起眼皮打量一眼,沉郁的脸色并不见好转,反更头疼地皱起了眉:不许。
前线危机四伏,岂容小辈放肆胡闹?
来人眨了眨眼,不肯轻易放弃:臣上前线不是为了玩闹的,既然是持久战,必历寒冬酷暑,经风霜雨露,则不免五邪入体,百病横生。或许,都督正需要臣微薄之力。
五邪入体,百病横生。
这倒与陆逊所提出的战术不谋而合。
知道对方并非一时兴起,孙权这才以正眼瞥他,在其坚定的眼神中缓缓松下紧蹙的眉头,只道:夷陵前线凶险,你时刻跟着伯言的营帐,不可任性胡来。
得他许诺,那人也便收敛了笑意,郑重道:臣明白。
二月初春,东风和畅。
度过了极冷的一个冬天,冰封的长江渐解开冻结,上下游之间的来往逐日繁华起来。尽管夷陵之前就是蜀国大军,也阻止不了复苏的春风吹绿两岸杨柳,习惯了战事的商船小心谨慎避开军事要道,抄险径颠簸着继续南来北往的吆喝。
长篙卷着漩涡,在船夫用力一撑间送船入江。络绎不绝的行舟随风逐浪,推开细碎的薄冰,穿过泼墨似的山影,在明镜似的江面划下数道粼粼波痕。
两岸群山交错闪过,料峭的薄雾漫上甲板,那撑船的渔夫拉低了斗笠,凉飕飕道:春令冷,夏酷暑,看来今年又有的熬了。
是啊。船头的行客懒倚栏杆,对着茫茫壮阔的大江长长抻了个腰,寡淡的青衫扑扑随风。
他漫不经心地凝眸远望:希望能熬过去吧。
过了江陵,宵夜间便到夷陵。
夷陵城门紧闭。
商船才登上了码头便被哨兵拦了下来。
为首的兵长膀大腰圆,赤红着一双耳朵,目光不善地逼视过来:夷陵城中已经戒严,百姓全都被疏散还乡,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船上踱下两名蓑衣打扮的商客,左一位高挑瘦削,灰衫下踏一双草履,斯文间显出些落阔随和;靠右的则矮了一头,斗笠深压,仅露出削尖的下颌,唇上一溜细须,倒显得文气。
怎么瞧都不像正经商人。
灰衫的来客拱手笑道:我这笔货,只供给陆都督。
兵长眼中异光一闪,已递了个眼神给身侧的小兵。
自己不徐不疾地走上前去,一挥手掀开了那压低的帽檐,声音陡地惊变:顾公?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早该长眠在地下的顾氏少主顾孝则!
顾邵一路装饰成商人,早被一身行装压得气闷,此刻终于安全抵达夷陵,不由抚掌而笑:我辞任太守十年了,而今不过是个夫子,阁下不必以公相称。
他假死一事所知者寥寥,死了十年,还能认得他更只剩下顾陆二族的旧人。
守在关口的是陆逊多年的亲兵。
这一刻惊喜压过了疑惑,既然是顾氏少主亲自运送,必是主公答应了都督的请求,借商船瞒天过海地送来了军粮。
兵长不敢怠慢,接了大船,亲自开道,领着二人至城中大帐。
恋耽美
行医在三国(穿越)——向晚鲤鱼疯(1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