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1)
细腰 作者:作者:冉尔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1)
贺清风给了你一根簪子?
所欢颔首,轻轻推开赫连与寒。
他懒得穿衣,赤身裸体地下了榻,走到桌前,将贺清风赠与的簪子拿了出来。
父王,贺大人说这根簪子更适合我。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将头搁在赫连与寒的膝头,乌发披散,遮住了白莹莹的身子,父王觉得呢?
他伸手将贺清风送的簪子拿起,对着发髻比比画画,好像真的信了贺清风所言,对新的簪子爱不释手。
赫连与寒明知所欢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向他看去金色的莲花和白鹤在墨溪间争奇斗艳,赤条条的一个人,娇媚地偏着头,噫着勾人的笑意,一点一点地靠近。
父王,贺大人说您给儿臣的簪子,美则美矣,于世子妃的身份而言,却是过于妖媚呢。
妖媚?赫连与寒狭长的眸子一眯,掌心覆住他捏簪子的手,本王府中之事,何时轮到他说三道四了?
所欢轻哼:儿臣也是这么想的。
他垂下眼帘,双颊绯红,羞涩地喃喃:儿臣儿臣喜欢父王送的这根簪子。
只这一根?
所欢耳根发烫,嗔怪道:父王,您说什么呢?
赫连与寒的手自他的手背滑到手腕,又自手腕滑到小臂,暧昧地拂过细嫩的皮肉,最后捏住他尖尖的下巴:小没良心的,你图的不就是为父的这一根吗?
父王所欢羞恼地偏开头,您明知儿臣要死了,怎么还有心思逗弄儿臣?
怎么,现在就想吃为父的精水?
父王!
逗你呢。赫连与寒一哂,拿了他手里的簪子,随意丢弃在地,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了。改日,为父送你更好的。
白玉簪跌落在地,簪头白鹤的羽翼碎掉半截,所欢心疼得眼皮直跳,却不敢当着赫连与寒的面说些什么,依偎在赫连与寒的胸膛上时,却还是忍不住嘟嚷了一句:父王,您觉得贺大人给儿臣的簪子不好便不好吧,砸了作甚?交于儿臣,儿臣拿出去换钱,还能补贴家用呢。
咱们楚王府是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是亏待了你?赫连与寒见所欢的目光舍不得从摔坏的簪子上挪开,暗觉好笑,缺什么,和为父说。
他的心思立刻活络起来,顾左右而言他:父王说笑了,儿臣在王府中,能缺什么?不过是看着首饰眼馋罢了,让您见笑了。
赫连与寒就喜欢所欢算计的劲儿,好整以暇地靠在榻上,听着他用软糯的嗓音跟唱歌似的絮絮叨叨,余光已经落在被扯掉的面纱上了。
赫连与寒用手指勾住面纱,戴在了所欢的脸上。
所欢到嘴的话立时咽了回去,眉心微蹙:父王是觉得儿臣聒噪,还是嫌儿臣生得不够美?
好看。
什么?
戴面纱,好看。
是真的好看,犹抱琵琶半遮面,再配上蒙蒙的泪,好似江南的烟雨朦胧。
下次爬为父的榻时,戴着面纱吧。
引以为傲的容貌竟被要求遮住,所欢气得将死亡的恐惧抛在脑后,一把拍开赫连与寒的手:父王觉得儿臣不美,不理儿臣便是,费那劳什子劲儿做什么?还戴面纱儿臣不喜欢!
也是,父王是何许人也?见过的美人怕是比儿臣在道观中见过的香客都多,自然不稀罕儿臣这点上不得台面的姿容。罢了,父王放儿臣走吧,免得日后世子发现端倪,儿臣无法自处!
他以退为进,抬手按了按眼角,似是又落了泪,说话间,屁股却暗搓搓地夹紧,蹭起赫连与寒的肉根来。
第28章
这会儿又不怕死了?赫连与寒胳膊一紧,将他湿软的臀肉抓了个满手。
酥麻顺着脊椎蹿上来,所欢先是本能地嘤咛出声,继而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推开赫连与寒,裹着被子,缩在了床角。
父父王
有为父在,不会让你死的。赫连与寒遗憾地觑了沾水的掌心一眼,见榻上一片狼藉,便问,你是同为父回府,还是留在这里?
所欢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赫连与寒问了,他才想起来,自己就是因为怕死,不想同父王过于频繁地亲近,才打着清修的名义,来了玉清观。可若是不回去,还得面对不知何时会出现的谢璧
父王,您会来看儿臣吗?所欢思索半晌,求生的欲望终究占了上风。他细密的睫毛在下眼睑映出斑驳的碎影,语气柔柔道:儿臣是为世子与老太妃来玉清观清修的,怎好现在就同父王回府?
赫连与寒盯着他瞧了半晌,直将他盯得双腿绞紧,不安地磨蹭,方才笑着移开视线:既然如此,为父也不逼你。
秦毅颇通医术,又有些功夫在身,为父让他留下陪你,免得你再被人欺负了去。
所欢心里一喜。
医师能留下,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他的喜悦是藏不住的,眼睛笑成了两弯亮亮的月牙,甜丝丝地道了声多谢父王,然后主动爬下榻,披着件皱皱巴巴的道袍,踮着脚,服侍赫连与寒更衣。
他身量小,只到楚王的肩头。
赫连与寒垂眸,满眼皆是剔透的光影,那朵盛开在所欢浓密墨发间的金莲,烈烈地在他的眼前盛放。
父王,头戴金莲的人,心思还活络得很,扭着一抹水蛇般细细的小腰,轻声细语,老太妃一直在清荷园,也不是个事儿
他明面上为老太妃求情,说出口的话却半分没有要老太妃留在楚王府的意思:儿臣觉得呀,这玉清观就很好。人少,清净,老太妃在这儿养养,再拜拜三清,说不准,身子就好了呢!
至于到了玉清观,什么时候再回王府,那就由不得老太妃做主了。
所欢的算盘打得叮当响,伸手费力地将绣了暗金锦云纹的腰带系在赫连与寒的腰上,手指如蝴蝶翩翩起舞间,眼珠子又是一转:父王,您觉得呢?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赫连与寒拿拇指揩过他勾起的唇角,转身命人将在院子里转悠了半天的老虎崽子拎进来,只是近日落雪,天冷了些,待转暖了,再让老太妃来罢。
没得到立刻的应允,所欢也不失落。
他抱着招财,心知自己不过让父王揉了几回,身子还没给出去,能得到如此答复,已是难得。
所欢不算特别贪心,乖巧地点了头:
父王说得是,是儿臣想得不周全。
他哪里想得不周全?
他就是想要老太妃挨冻哩。
不过,赫连与寒一走,所欢又忍不住犯起嘀咕:父王既然知道玉清观冷,怎么也不心疼心疼他?
他比老太妃更怕冷呢。
所欢还没来得及生气,门外就传来下人的低语,紧接着,捧着暖炉和锦被的侍女鱼贯而入,瞧模样,都是眼生的。
所欢一问,才知道,是赫连与寒让她们来的。
世子妃,奴才们奉王爷的命,伺候您起居。面无表情的侍女微躬了腰,眉目低垂,仿佛看不见满床的狼藉,手脚麻利地换上新的被单,有什么吩咐,您直说便是。
所欢心里那点不满早就在暖炉出现的刹那烟消云散,他美滋滋地在焕然一新的屋里转悠了一圈:备水,我要沐浴。
侍女毕恭毕敬地应了,不消片刻,就将灌满热水的浴盆抬进了屋。
这厢,所欢得了楚王的恩赏,在玉清观里沐浴更衣;那厢,寂静无声的皇城深处,朱红色的殿门内,忽地奔出一个浑身是血的太监。
他跑得跌跌撞撞,失魂落魄,绊倒在门槛边,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黏稠的血滴滴答答淌了满地,混着半融化的雪水,一路向宫道上漫延。
太监痴痴抬头,失了血色的唇微微嚅动,满目红光,也不知是头上伤口流的血,还是被天边血色的夕阳晃花了眼,竟一时看不清了。
来人他最终还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丝虚弱的喘息,来人
太监用瘦弱的胳膊撑起了上半身,声音略大了些:来人啊!大皇子他啊!
他的话随着长剑入肉的闷响,断在了喷出鲜血的喉咙里。
太监临死时,视线陡然拔高又直坠而下。
原是飞起的头颅,带着热滚滚的血,猝然跌落在了甬道上。
意识的最后,太监看见浑身笼罩在黑甲中的将士,踢开了他没有头的尸体。
玄
是玄甲
可惜,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
大周二十四年,立冬。
皇城中响起了丧钟声。
当今圣上最疼爱的大皇子惨死于宫中,举国哗然。
所欢的清修也被迫中止,急匆匆赶回了楚王府。
他扶着赵泉的手从小轿上下来,身上穿的是簇新的白色道袍,倒也算是素服了。
赵泉小心翼翼地领着他往清扫了积雪的小道上走:世子妃,按照礼数,您得入宫致哀。
所欢是楚王府的世子妃,再怎么上不得台面,也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皇子薨逝,他是必须进宫祭拜的。
所欢抚了抚鬓角,面露不豫。
大皇子死了,他连金簪都不能戴,早间由侍女服侍着,往发间插了朵雪白的绢花,人瞧着是既俏丽又明艳,心里却是不舒服的。
你且去父王那儿问问,宫里是什么个意思。兹事体大,所欢拿不定主意,随手点了个侍女,让她去寻赫连与寒。
赵泉又在他耳边轻声道:大皇子可是陛下的心头肉,如此殁了真真是
赵泉心里惊骇,想不出什么词儿来,支吾着住了口。
所欢觑他一眼,没接茬。
这赵泉昨日被赫连与寒的侍从支出玉清观买糕饼,全然不知自个儿心中单纯美艳的世子妃,已经和公爹在三清真人的眼皮子底下痴缠了数回,晚间回来,见他乌发四散,恢恢地歪在榻上,还当他是被轿子颠累了,特意寻了厨房,命人熬了汤水,专给他解乏。
这事儿蹊跷,有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被外人听了去,是要掉脑袋的。所欢快走到长安院,方悄声开口,你是楚王府的人,懂吗?
如今,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楚王有二心,要当摄政王。
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联想到大皇子的死大皇子年十五,深受陛下器重,虽还未被册封为太子,但已开始参与议事,是个极有想法且不易被摆布之人。
赫连与寒若是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大皇子的存在就是最大的阻碍。
若他为了一己私欲,起了杀心,在宫中杀人也不是做不到的事。
三年前,他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帮助陛下登上皇位的,不是吗?
赵泉面色发白,连声称是,继而又感激起来:世子妃总想着小的,真叫小的
你替我挨过打,所欢浅笑,我记得。
赵泉的鼻子猛地一酸,垂在身侧的手攥成了拳:世子妃
嘘。所欢推开卧房的门,世子还睡着呢。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赫连青竟醒了,还换上了一身素服,满面凝重地歪在榻前。
大皇子薨逝,他这个常年瘫痪在榻的世子也得入宫祭拜,此时正被几个婆子扶住,一点一点往卧房前挪。
所欢连忙走过去,替了一个婆子:世子小心些。
赫连青眼前微微一亮,目光自他发尾的白绢落下,又粘在他如月般皎洁的面庞上,喉咙发紧,哑着嗓子道:你回来了?
所欢去道观清修之事,他是昏睡醒了才知道的。
那时,所欢早已离开了楚王府,走得连影都没有了。
赫连青想命人去追,可所欢打着清修祈福的旗号,去的,还是嫁进王府前所在的玉清观,他压根没有站得住脚的理由将人叫回 来。
况且,赫连青不敢。
他心悦所欢,生怕做的事让所欢不喜,便硬忍着,躺在榻上数着时辰,盼所欢回 来。
谁承想,所欢没给他盼来,大皇子倒是先一命呜呼了。
赫连青在榻上躺了十六年,不懂楚王府与宫里的弯弯绕绕,只觉得骇人:好端端的,咳咳,大皇子在宫里,怎么就咳咳
世子小心些,别呛了风。所欢放慢脚步,用眼神示意赵泉倒了水来,亲手端着,喂到赫连青的嘴边,宫里的事,自是要到宫里去,才晓得。
赫连青就着他的手喝了水,说起话来,不那么喘了:祖母先前还常入宫去瞧那大皇子,说是极有见识的一个人,定能承了大统,如今也不知祖母她老人家得了消息,会有多伤心。
赫连青面露忧色,所欢眼里却闪过一道暗芒。
他扶着赫连青出了院子,自有手脚麻利的婆子接替他,继续将赫连青往小轿上抬,然后稳稳地抬出楚王府。
所欢揣着手,目送小轿远去,视线慢悠悠地在下人们身上滑过,最后还是停在了赵泉身上。
去知会老太妃一声。他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擦去不存在的泪,伤感道,虽说能瞒一时是一时,但满院的白绫都挂上了,还怎么瞒?再说了,万一老太妃不晓得轻重,说错了话,得罪了圣上,咱们楚王府
赵泉听得头皮发麻,哪里还敢怠慢?他不等所欢说完,匆匆应了是,转身,头也不回地往老太妃的清荷园跑。
所欢听着那急速远去的脚步声,唇角含了一丝冷笑。
管那老太妃是真心喜欢大皇子,还是装模作样,只要她不顺心,他就高兴。
第29章
*
所欢来到王府前,马车已经备好了。
服侍在世子身旁的婆子见他来,快步上前:世子妃,世子体虚,已经在马车上歇下了。
所欢拿帕子捂着嘴,低低地咳嗽了几声:知道了,照顾好世子,我等等老太妃。
他的目光在赫连青所乘坐的马车上停留片刻,毫无波澜地滑开。
真是的,他的身子骨也不好,尚且能站在冷风里等老太妃呢,世子还当真是娇弱!
只是,所欢没想到,自个儿在楚王府前站了小半个钟头,都没等到老太妃。他心里的那点怨气很快就变成了疑惑。
虽说,老太妃瞧不上他,喜欢拿他立规矩,但事关大皇子,老太妃不至于糊涂到故意耽误时辰,牵连整个楚王府的地步。
就在所欢打算遣赵泉去瞧瞧时,老太妃身边的崔妈妈满面愁容地跑了过来:世子妃,世子妃!
赵泉上前一步,扶住崔妈妈的手:哎哟,崔妈妈,你怎么喘成这样?
我哎呀,别说我了!崔妈妈一把将赵泉推开,世子妃,老太妃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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