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4)
细腰 作者:作者:冉尔
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4)
赵泉毫无防备地撞上他湿漉漉的眼睛,心神猛地一荡,本能地夹紧双腿,弓着腰,掩饰下腹的异样。
他想不明白,为何所欢换了身素服,身上就逸出压不住的欲色,连嗓音都浸着被疼爱许久的庵足。他呆愣了半晌,方才红着脸,闷声闷气道:世子世子昏睡不起了!
可怜的赫连青,平日里连楚王府的门都不出,如今为了大皇子的丧事,在马车上颠簸了一路,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别说入宫了,就连马车,都下不了了!
世子妃,您说,这可怎生是好?赵泉替所欢披上雪白的披风,又麻利地递过去一个手焐子,大皇子薨逝,世子断然没有不去的道理。况且,咱们已经到了皇城下,这时候再说不去祭拜宫里边儿不知道要怎么想呢!
所欢微垂着头,半张脸隐在柔软的白绒中,看起来格外娇弱,仿佛一碰就碎的冰雪。
扶我去瞧瞧。他叹了口气,也觉得棘手。
所欢自然有能让赫连青迅速清醒过来的法子只要将沾着淫水的帕子丢过去,保准瘫在马车里的世子立刻就睁眼。
可他现在可他现在被父王擦了药,锁了阳呀!
所欢揪着帕子,气呼呼地想:就算没擦药,他也不能轻易泄了淫水。
医师说了,他的身子骨弱着呢,经不起折腾,若是为了让赫连青保持清醒,要他不停地潮吹,那楚王府的世子还是在榻上躺一辈子好了。
想着想着,所欢就走到了马车前。他爬上去,绷着脸,将一众婆子赶下了车。
赫连青果然如赵泉所说,双眸紧闭,眼窝泛着不祥的青黑,悄无声息地瘫睡在车厢里。
所欢摇了摇赫连青的肩膀,又用手指绕着他的发丝轻拽,见他真的没有反应,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没有他,可怜的世子醒不过来。
所欢眯了眯眼睛,手指拂过衣带,权衡片刻,终究没有将衣衫解开。
赵泉!他转身钻出马车,世子如此,定是没法子进宫了,你先同宫里的公公说一声。
哎,小的这就去。赵泉扶着所欢的手,将他从马车上扶下来,只是如此,宫里
陛下生气,也是没办法的事。所欢郁郁道,总不能硬将世子抬进宫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宫里的太监也没有为难他们,还主动问起世子的病情,但楚王府到底没能全了礼数,落人口实了。
*
楚王府的世子妃既已随太监入宫,楚王府的马车就由宫里的人牵着,往马厩里去了。
秦毅跟着马车,眉目低垂,待太监们都离去,方压低声音:王爷,世子妃入宫了。
马车里沉寂片刻,传来赫连与寒心不在焉的回应:嗯。
秦毅琢磨着楚王的语气,没琢磨明白他的心情是好还是坏,斟酌着说:世子晕过去了。
那就让他回府。赫连与寒果然不耐烦起来,死的又不是他老子,他来宫里做什么?
秦毅一噎。
得,楚王殿下心情不好。
可可世子妃方才不是在马车上吗?
下车的时候,瞧模样,也该是和殿下有了肌肤之亲。
那殿下怎么还是不高兴啊?
不容秦毅细想,马车里,赫连与寒的声音再次响起:付段呢?
回王爷的话,付段正等着见您呢。
让他来。
秦毅打起精神,很快将付段带了过来。
身着玄甲的副将跪在马车前,垂在身侧的左臂不自然地轻颤:王爷。
回来了?赫连与寒用一只手撩起车帘,示意秦毅退下,说吧,本王让你做的事,做得如何了?
幸不辱命!付段激动不已,属下还亲自去确认过,大皇子大皇子当真死了!
嗯。赫连与寒听到确切的回答,又放下了车帘,冷冷道,死了便罢。不用本王亲自动手,是他的福气。
付段闻言,像是想到了什么,面上的喜意逐渐消散。
他畏惧地望着随风摇曳的车帘:王爷,还有一事
说。
事关大皇子。付段的左臂再次不自然地痉挛起来,属下离宫前,曾见到一个出殿求救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命不好,死了也没落得个全尸,属下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他的头颅滚到了墙角下死不瞑目呢。
付段说话时,语气怪异,风里平白涌现出一股血腥气。
呵。马车的车厢里传来的笑也混着血意,怪不得,这葬礼办得如此声势浩大。
付段又有些忧虑:王爷,咱们现在出手,是不是太急了些?
他原本也着急,直到大皇子的死讯传出皇城,盛京城中暗潮涌动,方隐隐开始后怕。
急?赫连与寒嗤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拂过幼虎的脖颈,揉弄片刻,骤然收紧,现在急的,是本王的皇兄啊最疼爱的儿子死无全尸,他该是悲痛欲绝了吧?
话音未落,察觉到杀意的虎崽子张开嘴,龇着牙,发出了稚嫩的咆哮。
*
皇子薨逝,皇帝悲痛欲绝。
所欢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见到被太监们七手八脚地抬出殿外的皇帝时,吓了一跳。
他跪在殿前,悄悄偏头。
余光里,明黄色的龙袍在雪地里拖出一道不祥的痕迹,宛若细细的灰蛇,蜿蜒而去。
他记得不久前,第一次入宫,大周的天子端坐在龙椅之上,十二道冕旒微微摇晃,剔透的玉珠闪着凛冽威严的光。
那时的天子,肯定想不到,自己最疼爱的皇子会惨死在宫中吧?
陛下陛下疼爱大皇子,唉。引路的太监心有戚戚,起身时,忍不住感慨,这宫里,谁不知道,再过几日,陛下就要册立大皇子为太子了呢?唉,祭礼都准备好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唉!
陛下最疼爱大皇子?所欢也起身,他扶着赵泉的手,适时插话,事关立储,公公莫要妄言。
哎哟,瞧奴才这张嘴。太监回过神,惊恐地扇了自己一个巴掌,继而讨好地对所欢拱手,世子妃,您大人有大量,奴才方才说的那些
所欢了然一笑:你别怕,我是什么身份,你也晓得,不会在旁人面前乱嚼舌根。倒是你,以后一定要小心。在贵人面前伺候着,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
他生得美艳,又惯会使些收拢人心的小手段,三言两语,就将太监说得心生亲近之意,直接当他是自己人:世子妃心善,奴才感激涕零可奴才说的那些话,绝对不是假的!世子妃若是不信,大可随便找一个太监或是宫女问问陛下、陛下他陛下他就是最疼爱大皇子啊!
眼瞧着太监急得恨不能当场再拉一个人自证清白,所欢连忙掩唇轻咳:我信你,我只是觉得,这皇城里,怎么会发生这样可怖的事情呢?
是是啊。想到大皇子惨烈的死状,太监后颈一凉,好似被人塞了一捧雪到衣襟里,打起了寒战,世子妃说得是,这皇城里,各处都有禁军把守,更不用说大皇子的寝殿了。
任谁潜入殿中,都该是插翅难逃。可偏偏,大皇子殿下就是难不成,是恶鬼索命,才会这般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
太监越说,越是害怕,将所欢引到殿前,便匆匆告退。
所欢并未急着进殿。
他在殿前站定。宫中太监信恶鬼之说,他却只当是笑谈,而今在殿前,他还有更关心的人和事
大皇子薨逝,来宫中祭奠的,除了皇亲国戚,皆是朝中要员。
所欢拂了拂面纱,目光在或远或近的陌生面庞上滑过,大致对盛京城的局势有了浅薄的认识权贵人家,当真没有几个娶双为正妻的。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但仅有的那几个,戴着面纱的双皆谨小慎微地缩在人后,卑微地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
所欢眉心微皱,缩在袖笼里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说来可笑,他虽是个被抬进门冲喜的世子妃,出身被世人唾弃,如今进了宫,和嫁入别家的双比起来,竟更像个人。
呵。所欢浑身发寒,满心荒谬。
他嫁了个站都站不起来的瘫子,过得居然最好,这难道不荒谬吗?
世子妃?垂着头的赵泉听见了所欢的笑,耳根后仿若滚过细碎的寒意,忍不住抬眸
所欢早将冷笑藏在面纱后,雾蒙蒙的眼里波澜不惊:无事。待会儿,你就在殿外等我。
殿内庄严肃穆,各府的下人是进不去的。
赵泉会意:世子妃放心,小的知道该去哪儿。
话音刚落,殿内的太监就高唱了楚王府的名号。
所欢掸了掸衣摆,顶着自各处投来的打量目光,面不改色地走进了大殿。
一股阴风涌来,白绫飞舞似雪。
大殿之上躺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椁,大皇子的牌位立于供桌前,手臂粗的白烛升起了两道白烟。
所欢跪在棺椁前,依例跪下,双手相击,行了该行的礼。
火盆里未烧尽的纸擦着他苍白的手指滚过,几枚灰色的纸铜钱在盆边徘徊,仿若枉死的大皇子的怨念,久久不愿散去。
殿内跪着的几位年幼的皇子皆咬牙不语,其中一人眼睛喷火,似是要将跪于殿中的妖娆身影活生生地烧死在大皇子的棺椁前。
所欢感官敏锐,起身时,已经有所防备,却还是被扑来的人影按倒在地。
啊他狼狈跌倒,手肘撑地,勉强撑住上半身,紧接着,雪臂传来一阵酸痛。想来就算没有伤及骨头,也定是青紫一片了。
扑倒所欢的,也是位皇子。
哎哟,六皇子,您是伤心糊涂了事发突然,跪在棺椁两侧的太监皆愣住半晌,直到所欢痛呼出声,才冲上来,手忙脚乱地将六皇子拉开。
六皇子不过八九岁,因兄长过世,双目猩红,牙齿打战,化身为一头狼崽子,恨不能咬断他的咽喉。
都是你是你们楚王府!六皇子撕心裂肺地哭号,即便被太监拉住了手臂,依旧拼了命地往所欢的方向挣扎着扑去,杀了我皇兄的,是是你们楚王府的人!
就是你们!玄甲是玄甲!
凄厉的哀号宛若淬着毒的利刃,生生刺穿了所欢的耳膜。
他头皮一麻,直到被太监扶起,方觉自己惊出了满身的冷汗。
什么叫杀了大皇子的,是楚王府的人?
电光石火间,所欢想到了盛京城中的传闻
赫连与寒狼子野心,想当摄政王。
难道说
他猝然抬眸,眼里的惊骇如电光,闪烁不已。
第33章
所欢的视野里,目眦欲裂的六皇子正被太监拖着,越行越远,而所欢的周身也围满了想把他带出大殿的太监。
所欢并不反抗,直到被带到殿旁暖阁,手中塞进来一个烫手的手炉,才一个激灵,浑身战栗着回过神来。
世子妃,世子妃!
他扭头,见伺候的太监一脸担忧地望向自己,不由张了张嘴,可惜,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太监从怀中取出面纱,双手奉上:世子妃,您的面纱怎么掉了?
所欢抬手,麻木地在面上拂过,没有触碰到面纱,心里一紧:许是许是在内殿祭拜时,不小心掉了。
哪里是不小心?那面纱多半是被六皇子撕扯掉了。
世子妃,您的衣袍脏了,随奴才去里间换一下吧。太监将头深深埋在胸前,若是被宫里的贵人瞧见了,怕是会责备奴才们照顾不周呢。
所欢没心情考虑面纱和衣衫,却也知道宫里规矩繁杂,看似小事,或许就能丢了命去,便跟着太监向里间走去。
那太监走得急,又走得慌乱,待所欢察觉到不妥时,为时已晚。
凛冽的风自脑后传来,他的瞳孔骤然一缩,还未回首,后颈就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眼前也泛起阵阵黑雾。
咚。
走在所欢身前的太监和他同时栽倒在地。
意识游离间,所欢拼了命地向前爬去。
还醒着?
尖细的惊叫声过后,他的后颈再次传来一阵痛楚。
所欢闷哼一声,向前伸去的手臂骤然失了力气,紧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丧钟声散去,大雪初霁。
身着灰衣的太监举着宫灯,披雪而行。
大皇子薨逝,陛下定是要在赤辉殿内待上四五日的。领头的太监将一把尖细的嗓音拉得极长,凹陷在眼窝里的眼珠闪着诡异的光,活生生像只饿了十天半个月的黄鼠狼,你们谁扰了陛下的清净,就等着掉脑袋吧!
他威胁完,盯着小太监们将手中的器物放下,稍稍缓和了神情,独自一人推开沉重的朱红色殿门,弓腰仿佛一张拉满的弯弓,卑微恭谨地走了进去。
殿内没有点灯,唯有墙上镶嵌着的几颗夜明珠散发着荧荧的光华。
太监不敢抬头,却能感受到墙上挂着的画像在夜明珠的照耀下仿若活了过来,一道又一道森然的目光自上而下,直直地刺在他的脊背上。
从殿门到殿内,短短十来步,太监走得满身冷汗,最后跪倒在地时,连话都说不清了:奴才奴才
他话未说完,几枚方孔铜钱丁零当啷地从供桌上滚了下来。
太监战战兢兢地撩起眼皮,见铜钱上似是沾着黏腻的鲜血,头皮登时炸了开来。
有有鬼?!
不,不会。
太监神经质地抠着掌心,不信赤辉殿内有鬼。
这可是皇家祭堂,挂着大周十九代帝王的画像,最是龙气缭绕,怎么会有鬼?!
偏生一对冒着绿光的眼睛刚刚好擦着太监的小臂一闪而过,他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来,眼皮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喵
黑色的狸奴从供桌下钻出来,叼起一枚铜钱,悄无声息地跃入了殿内。
它灵活地穿梭在香烛桌案间,一身漆黑的毛在烛火的映衬下,泛着诡异的冷光。
喵一黑猫又叫了一声,停下脚步,歪着脑袋,蹭了蹭低垂的一抹月色。
月光摇成碎银。
那竟是一双玉足,粉白滑腻,足尖红润,缀着点点珍珠似的水珠。
黑猫丢弃了铜钱,伸出粗砺的舌,卷着一点圆圆的脚趾,将水意全卷进了口中。
嗯
脚趾随着甜腻的呻吟,痉挛着蜷缩了起来,如同收拢起花瓣的一朵小小的桅子花。
狸奴意犹未尽地舔着嘴角,细长的尾巴一晃,又隐进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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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全文作者鹿时眠(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