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入媚戴月回(67)
他低头摆弄衣摆上亮片,嗫喏着,我提高声音:到底多大?
十九已经过了,六月,七月,八月十一月。他掰着手指头,数给我看,六个月!我十九岁六个月。
他的两只眼湿润含光,像食草动物的眼,我不希望这样的眼睛长在他脸上。我又问:你是哪里人?
娘乌。
缅甸娘乌?
嗯。
我沉默。为何是我苦行时横穿过的城市,如此一来让他的到来蒙上奇异色彩,像一个神谕,一个征兆,被他用那双小母马般的眼睛仰视着,我越发烦躁。你喜欢自己现在的脸吗?你知不知道他们毁了你?他们把你整成了别人的样子,他们夺走了你自己的东西!你想过反抗吗?
他懵懵懂懂的,声音低弱,嗯,反抗我说我疼我托起他的下巴,轻力捏试他的鼻梁、颧骨,他的整形还算不错,已经彻底恢复了吗?
嗯。不疼啦。他对外人情绪的变化有敏锐感知,类似食草动物特有的警惕,察觉到一丝温柔就立刻笑容灿烂,我觉得败兴。
不疼就够了吗?和别人共享一张脸你不觉得难受吗?
他收了笑容,我不知道。
我冷着脸告诉他:我难受,我不想和别人共享一张脸。
他睁大眼睛,如小动物被猎手瞄准的一霎,而后他又跪下来,头直直砸向我身体,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就听见裤链滑下的声音,他伸出舌头
你做什么!起来!站起来!别碰我!
他卖力地讨好我,挣扎中衣摆翘起,露出纹满粉花的腰肢,我拽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扔到床上,掀开他后背衣摆,看见密集的樱花文身,其中间杂不明显的红肿鞭伤。
我又将他翻了个面,检查他的前胸腹部,还可以,没有新鲜伤口,但也能看见皮肉下淡去的青紫斑驳的旧痕,尤其是胸口那里,他上了乳环。
哥哥他在床上荡出娴熟的风骚,扭腰撅腚摇动屁股,妖声妖调地求我上他。
谁教你这么做的?是个男人都能睡你?抓紧穿上衣服!
他讷讷地,两脚并起,大脚趾互相搅动,老板教我的,不想挨打,就不能让哥哥叔叔们难受,不让哥哥叔叔们难受,就要努力舔他们的JJ,然后脱裤子,扭屁股,要让哥哥叔叔们戴套,如果他们不戴我就哭,把套套放在嘴里套在他们JJ上。
他们是怎么对你的?那些哥哥叔叔。
嗯他们骑我,拽我的头发,往后拽,往前撞,把我的头撞到床板上老叔叔太软了,我要含住一直舔一直舔,腮帮子疼大胡子哥哥每次来都抽我,拿鞭子抽,他喜欢我哭,老板有时候拦他,后来就不拦了,他走后老板让我吃巧克力,吃多少都行!嗯还有就是他们会喊我臭婊子,小陈净
够了!我站起时太过用力,哐当撞倒椅子,浑身止不住颤抖。我知道自己此时心乱如麻,怒不可遏,我也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想把他带走。这是我的冲动,之后我将编出许多理由支持这股冲动。有言论称理性本来就是人类为感性发明的产物,排除犹豫迟疑,让一切欲望合理化。
但是不能就这么把他带走,我不能身陷性丑闻。晚上九点我坐车离开芽泷区,留覃奕和酒馆老板交涉。我让他传达我的愤怒,严厉表示令港区区长无法忍受和自己相似的脸在红灯区存在。恐吓加利诱,让老板服软,同意把叫奈奈的小男孩交出来,任由我带去重新做整容。
我当然不会真的带他去整容,我的良心不允许。那个男孩不能再受到二次伤害,但是我该怎么做?收留他?如同金屋藏娇一样供他吃供他喝,什么都不要他做,只因为他整容出和我相似的脸?
车窗外夜景后撤,我揉捏眉头深深叹气,感受到生活的失序,我原本已经逐渐习惯如今平稳的日常,不恋爱,忙工作,心态宛如天命之年,现在突然蹦出来一个可怜的小男妓,简直像戏剧里的桥段一个三俗剧作家为吸睛而设置的情节。
覃奕还不能熟练处理这些烂事,花费一周才完全办妥。我给了他丰厚奖金,和长期包养男妓奈奈的价格等同,这一周我仔细考虑过奈奈的去处,不能让公众知道他的存在,出于隐蔽性的考量玫伦和香菲迪尼等几个富豪区最合适。我有一些商业上往来的朋友,他们可以提供临时别墅,那里装潢高调,泳池碧蓝,是蓄养野模外围女的宝地。
一想到此事我就嫌恶至极,跟那些朋友向来是浅交而已,或许他们嘴不严,把事情添油加醋捅出去。
我让奈奈进了陈家老宅。
椋梨源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是谁?陈净哥你疯了?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屋里拉?
你怎么说话呢?把嘴放干净点!我偏过头打量蹲在花丛前自言自语的奈奈,警告椋梨源:我做事不需要别人干涉,他是可怜人,我帮他,就当在他身上做慈善了。
他肯定是装的,那种小婊子我一眼就能看破!
不,我叫人带他去医院检查过,他智商刚到85,不算智障,但比较低能。
椋梨源一脸恨铁不成钢。我告诉他:反正你不在我这儿住,只是拍戏期间可能碰到他,不过你用一楼,他住三楼,你们接触不会多,如果平时遇见了,你不要欺负他。这段日子我出去住。
他大叫不行,你不能走!你不是说好了帮我改剧本吗?平时我随时需要找你给我建议,你不能不住这儿啊,你是不是怕剧组会吵?我保证不让他们喧哗,而且我们每晚六点收工,六点过了就走。
我笑了笑,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二十岁的人奉行熬夜至上主义,一群青春蓬勃的年轻人聚在一屋里怎么可能不闹?你们玩吧。平时注意,让他们不要损坏器具,要不我派保镖来看着你们?
椋梨源很不高兴,他是那种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的家伙,表情浓烈,很好看,撅起嘴来全世界都该让着他。
我交代过保姆阿姨照顾奈奈的起居,让他尽量不要在外人面前出现,这是变相的软禁,但平心而论总比他卖身要好。对于他的未来我还没有清晰规划,最好的情况是让他学会谋生技巧,如果不能,以我的财力养一个小宠物还是不成问题的。
CAE经营状况良好,之前属于投资状态,小福宫开馆后获得政府回报,与古咖融合后的展览部门接手三个国家级大项目,预计下个季度能正式开始盈利。最近陈栖媛一直在联系我,她吃喝不愁,握有陈氏集团的少量股份,但也有实现个人价值的追求。
听她的意思,她想来CAE接手部分工作。我拿不出反对的理由,因为她也是陈家人,跟我一样。工作之余我抽空和她见了几面,她不再是我印象里张扬跋扈的大小姐,不止一次,声泪俱下地向我表达谢意,为了那场火中救援。
我说往事不必再提。我的情绪很珍贵,一般情况下不想经受太多波动,那些记忆都尽量封存。她喊我三哥,声音真挚温柔,似乎真的想跟我加深感情,经常约我出去吃饭。
这点情感我觉得可有可无,正好最近借出了房子,有家不能回,衣食住行在外解决,便顺水推舟不拂她的好意。周五晚上约在蓝洋饭店,六点半下班出来,天光还不暗,风很大,安云菲走在我身后,我习惯性站在上风口,替女士阻挡掀飞裙裾的尴尬。
转头看见红色法拉利,椋梨源愣愣地靠在车前。他离得远,在公司禁止停车的范围外,我对保镖嘱咐几句,让他把椋梨源带过来。
这篇文今天写完了,大概还有两万字没放上来,麻烦大家多给点反馈,让我有快点更完的动力。
第134章 126 中二少年的芳心
你,方便今天回老宅吗?我给你准备了惊喜。椋梨源的眼神四处乱飘,飘到我脸上时迅速滑走。我觉得奇怪,但懒得计较,你吃了吗?一起去吃个饭吧。
我带他上了栖媛的玛莎拉蒂,介绍他们认识,这两个年轻人很快熟络起来,讨论车载音箱里播放的Pink Floyd,栖媛笑声悦耳,椋梨源妙语连珠,我靠着车窗小憩。
蓝洋饭店里的空气当然是蓝的,四周墙壁以及天花板装密封玻璃,内里涌动蓝水,群鱼穿梭游动,我们落座,吃盛在小碗小碟里的海鲜,与身侧玻璃上路过的鱼大眼瞪小眼。
三人围坐在圆桌旁,音乐声稀疏寥落,像菜一样寡淡,我似乎能感受到椋梨源的目光,但每次我抬头看他,他都在对着栖媛献殷勤,捧逗恭维,惹得她捂嘴轻笑。
栖媛讲起她最近的追求者,是某位丝织品设计师,千篇一律的养尊处优、风度高雅,唯一的惊喜是他会给自己心动过的女士打造丝绸,在他心中她们每个人都拥有独特的颜色、厚度、经纬交错。他恳求她们赤裸身体,裹上这匹丝绸睡一夜,第二天将这丝绸截下一部分送给他。
椋梨源大笑:这不像电影《香水》吗?天才造香师为了保留少女的体香,把她们杀了
栖媛低声惊呼,笑道:那是天才做事,不过我遇到的是人才,没那么疯,我见过他的收藏室,里面有一百多种丝绸,给一百多个女人穿过。他送给我的,是颜色最鲜艳、用料最厚重的
他们一个逗,一个捧,两个哏儿,忽然问我:被追求时,看着男人的手忙脚乱是不是很搞笑?
我仔细思索一下,发现自己不知道,我似乎没有被人正式追求过,我总是主动的那一方,被选择或者被否定,再或者被强取豪夺。不知道,没被追求过。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栖媛惊讶,三哥在开玩笑吗?我觉得没有谁比你受到的宠爱更多了。我看她一眼,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片刻后补救道:听说三哥夏天去缅甸了,那里好玩吗?
真是个傻丫头,净往我的枪口上撞,看来她有求于人时事先不做功课。我反而生出些怜爱之情,耐心解答:三哥是去做短暂修行的,不好玩。好玩的东西好像缅甸蒲甘在旅游季有很多热气球,很漂亮,但三哥没坐上。
这顿饭吃完后仍觉得腹内空空。回到老宅,从正门进大厅,里面算不上满地狼藉,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三脚架、摄像滑轨、遮光斗,各种戏服,巴洛克风的大裙摆像倒坍的奶油蛋糕,椋梨源解释今天大家走得匆忙。我不甚在意,因为早有预料,在把房子借给他们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厨房里也色彩吵闹,水里有鱼,盆里有菜,各色调味瓶都已打开。你们吃饭不是靠点外卖吗?我问。椋梨源支吾者,说没错,只有今天,我拜托群演每个人帮我带一样菜来。
为什么?
我没时间自己去买。
我明白过来,你要做饭?你跟我说的惊喜就是这个?
不可以吗?你不喜欢?
没有,挺惊讶的,没想到你会做饭。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白皙面孔上写满小情绪,你猜不到?还是你不记得了?我在罗姨那里打工,当然学过做菜。
罗记饭馆的罗阿姨,我心微沉,继而想到阿姨的去世会不会给椋梨源带来伤痛、之前我从未就此事关切过他。现在他不像是沉湎故人的样子,他说:以前妈妈做菜时我也学过一点。你想吃什么?土豆番茄牛腩饭,可以吗?
我彻底安静,摘下袖扣,挽起袖子,搬来笔记本坐到餐桌旁等待,他做出的成品并非秀色可餐,但品尝后口感香浓扎实,很难描述我的惊喜感,没想到他竟然继承了千春的手艺。
谢谢你,小源。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垂下头,桌上被搜刮干净的两个碗一个盘腻着油光。这周我给家政阿姨放了假,不好叫打电话叫她们来收拾,我戴上手套穿上围裙,打算自己来洗。
喂你做什么?椋梨源两眼瞪得浑圆。
两个碗而已,我能洗。
你你你,这围裙是我穿过的!
我低头打量身上的蓝色围裙,这有什么?没关系。
椋梨源今天有些奇怪。洗好碗回过头,看到他趴倒在桌上,头埋在臂弯里摇晃,像喝醉酒的人,我问他哪里不舒服,他不回答,也不看我,目光躲闪着始终不肯跟我对上,我只看得见他酡红的脸蛋,好似在跟自己赌气,某瞬间我想起蜡笔小新的小肥脸。
你到底怎么了?
他忽然站起身疯癫踱步,围绕桌椅走了两三圈,在另一侧坐下,双手抱头狠狠摩擦头发,当我碰触他肩膀时,他在发抖。
你生病了?小源,别不说话,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病了,你会给我治吗?
那还用说吗?我有了不好的联想,难道他查出了重病瞒着我?我越想越心惊,仔细看他面色又觉得不像,我没时间跟你耗,你有困难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椋梨源将埋在手中的脸抬起,草莓大福似的,粉红色的薄薄面皮下鼓胀血液,他仰脸痴望天花板。我忽然福至心灵,你是不是恋爱了?
他如同溺水的人,又缓缓栽倒在桌上,闷声说:你以后写自传,写到二十岁心动时,一定要写,那就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把整个人烧得神志不清,抬头的时候,再也望不见天上的星星。
你在写诗吗?我不写传记。
为什么不写?因为你还没老?我不写诗,我要写歌,对,我要写歌。椋梨源站起来,撞翻椅子,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他抓两只筷子,对着瓷碗瓷盘下水管发疯,就好像那是他的架子鼓大踩镲,嘴里念念有词,唱曲哼调,之后又拿来吉他抬屁股往水台上一跳,脚踩在椅背上低头扫弦。
我被他的疯劲儿搞迷糊了,心动一次用得着这样吗?想来栖媛确实很漂亮,惹得毛头小伙为她晕头转向,可是我累了,晚上十一点,耳朵想要清净。
如果你想追求她,写好了曲子唱给她听。
他稍微抬头,散落的蓝发下双目失焦,我应该这么做吗?
我回忆栖媛这丫头,从小就高调,大小姐脾气,热爱出风头。没问题的,直接在公共场合给她唱,人越多越好。
椋梨源看向我,这是今晚第一次,我和他的目光对上,几乎被其中的热度灼伤,像高烧四十度时虹膜覆水的眼,焰火细碎迸射,逼着我心跳提速。他说:这是你说的。
我们是在说栖媛吧?
是你。让我得病的人是你。
椋梨源的声音竟然很清凉,和他火热的眼神是相反的两极,我问:这是游戏吗?你们年轻人爱玩的,大冒险?你输了,挑中我做开玩笑的对象?
我喜欢你。他说。
你有病啊?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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