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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搂着阮成杰入睡。阮成杰有时候睡得很好,有时候会忽然在半夜里醒来,但无论什么时候睁开眼睛,阮成锋都会在他耳下印个吻,有时深有时浅,重的时候会极其用力抱紧他,轻的时候又像一缕鸿毛,小心翼翼。
无论是不是愿意,阮成杰这急剧消瘦的势头,愣是硬生生止住了。
有一天阮成锋抱他在花园里晒太阳,阮成杰忽然叹了口气,说。
“你何苦这么猫捉老鼠呢?你赢了,我玩不过你。”
阮成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侧脸好半天,半晌之后才慢吞吞说。
“我要这输赢干什么。”
他支起上半身,正面直视着阮成杰的眼睛。
“我要的一直都只是你。”
第十四章
阮成杰闭上了眼睛,没去接这话茬。阮成锋也没再说什么,许久之后弯起两根手指碰了一下他的脸。
瘦下去的脸颊线条冷峻如刀,不复曾经斯文败类的圆滑。触上去却有温度,曾有十年,他远隔万里去一点一滴揣摩这个人,想要一层层揭开他的皮,剥出其下鲜活的肉来。然而每一点重新认知的真相都异乎寻常的残忍,他亲手把心目中的神扯下了王座。
阮二夫妇的远赴非洲,实质上是一场近乎负气的出走。
小儿子引发的悲剧之后,阮夫人一病不起,弥留时最放心不下的却是被宠坏的老二一家,她把半生积蓄留了大半给老二,除了珠宝房子这些实物,甚至托付了一家信托基金来尽力护持这个从未长大的儿子。
然而败家精的威力在于,根本无法想象到下限在哪。
那时华瑞地产正借国家东风,处在火箭般上升的飞跃期,阮鸿升无暇他顾。连妻子的葬礼,他都是白天匆匆出席,傍晚就飞向了另一个城市。他只求老二一家能全须全尾地活着,不要再搞出什么人命案子之类的极端事件,却没想到这对货色能闹出差点葬送华瑞的幺蛾子。
阮二的狐朋狗友朋友圈子带他去见识了新玩法,入场代价是他名下的那部分华瑞股权。这一场对赌的诱饵相当大,是南非某国的国家基建项目,近乎于空中楼阁的华丽数据,让阮二相信他可以籍此一举扭转在父亲那里的无能印象。与他称兄道弟的好哥们拍着他肩膀给他灌迷汤:“华瑞太子爷!这活儿除了您还有谁能干啊!哥几个都仰仗着您赏饭呢!”
阮二志得意满地要去找阮鸿升签署授权,阮成杰“非常凑巧”地告诉他老爷子外出,一周以内都回不来。自封的华瑞太子爷相当无所谓地输密码开了阮鸿升书房的保险柜,一笔一划地模仿了签名,以华瑞总裁阮鸿升的印鉴和他自己名下的股权签署了那份巨额合约。
之后,一切就如脱缰野马般失控了。
那个号称百亿的博茨瓦纳基建项目是个空手套白狼的骗局。
阮成杰拿着那份以阮鸿升印鉴和签名背书的合约,惊讶不已地对他二叔说:“你怎么能随随便便瞎签合同?这家有名的骗子公司,老爷子前两个月才在董事会上当笑话说起过!……哦,那次你是不是没参加……”
其实阮二不是一两次没参加,他是几乎就没出席过。
然而质押出去的股权却不是笑话,那是要靠真金白银才能赎回来的。
阮二惊慌失措地找还不到二十岁的大侄子求援,要他帮自己设法拆借,阮成杰低头沉思了半天,建议他先试着动用老太太留下的遗产和自己那点家当去填补,其余部分他来想办法。
阮成杰所谓的办法,就是在deadline到来的前夜,告诉阮二:“无能为力。”
这一次,阮二没有一个大哥来帮他拉着暴怒的父亲了。
阮鸿升以近七十的高龄,居然没有气得当场爆血管身亡,紧紧关起的书房门都没遮掩住他恐怖的咆哮,阮二在不住惨叫。阮成杰守在门外,听着里头藤条接触皮肉的凌厉闷响,不时有东西砰砰落地,他嘴角挂了丝淡然的弧度。
阮成锋和母亲一路狂奔而来时,看到的就是他那缕毫无温度的笑意。阮成锋死死地盯着他,目光如冰如火,阮成杰却报以微微含笑的一点头。
阮二媳妇近乎疯狂地砸开了门,冲进去抱住了赤`裸上身皮开肉绽的老公。失控的藤条在半空中硬生生拐了个弯,几秒之后一反手抽到了她的脸上。
阮鸿升吼:“一对畜生!”
阮鸿升终于对老二丧失了所有的期望,甚至连“好好活着”这样的最低标准都作出了修正,他要他们离自己远点,去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自生自灭!这个愚蠢的儿子能仅凭外人的一张嘴就相信非洲遍地是黄金,那么就滚去亲眼看看!
阮二梗着脖子红了眼睛跟父亲大吵,阮二媳妇却优雅高冷,她娇养一生从未吃过苦受过气,阮鸿升抽在她脸上的那一下是无以伦比的耻辱,于是她直接宣告了拒绝对话。并且在极短的时间收拾了行装,尽管阮二几乎已经把名下的家底倒了个干干净净,她买的还是头等舱的票,毕竟,大小姐曾经是拥有私人飞机的人。
不过到了非洲他们就后悔了,即使是已有思想准备,在踏出飞机舷梯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热浪和沙土还是把这绮罗堆里养大的一家四口直直地撞了个跟头。只是有苦说不出,这两口子百无一用,却有着近乎天真的傲骨:不打算死,也不愿意屈辱地回去认错,那就乐呵呵活下去。
即使在很短的时间里,经历了被抢劫、被偷窃、被骗、被当地人用弓箭或者石头或者枪指着脑袋,他们到底还是活下来了。
期间阮二真的去找了当初那笔合约的所在地,确实有这么个事,但是规模大大缩小。本着蚊子也是肉的念想,阮二试图跟对方沟通想要分一杯羹,却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去。那扇门冲着他鼻尖撞过来,粗野的笑声隔着门像是重重打在了他脸上。
“几十岁的人了,玩不过自家侄子,就这么个智商还想来谈合作,还当自个儿是个爷呢,没了老子你算个屁啊哈哈哈哈……”
阮二再傻,也终于在这一刻明白过来了。
“恰好”等额于他名下股权价值的标的,赶在阮鸿升外出期间“必须”签合约的时间节点,说着“我来想办法”却拖延到拆借时机最后一刻的大侄子,以及在他几乎被阮鸿升打死那一刻,阮成杰主动请缨,说:“我去谈判,无论如何也要把股权赎回来,我也有责任,实在不行,这笔损失从我爸爸留给我的那部分里弥补。”
有这么懂事贴心又担得起责任的大孙子,父亲看向自己的眼神,冷得锥心彻骨……
阮二几乎是打了个寒颤地认了怂,百口莫辩,面对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对手,他毫无还手之力。
他认的是怂,心高气傲的老婆赌的却是狠。那部分股权最终被阮成杰以一个极小的代价赎了回来,理所当然被阮鸿升奖励给了大孙子。阮二媳妇得知此事以后一直在冷笑,金融世家出身的她虽然十指不沾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