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文H

分卷阅读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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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明书 作者:凛冬

    分卷阅读18

    重明书 作者:凛冬

    ,“都去休息吧。”

    杜将离心中五味陈杂,兵士们散开后,盯着均墨,目光说不出的古怪。

    均墨满面春风,揉完杜将离的头又捏捏他的鼻子,玩得不亦乐乎,他凑近杜将离:“怎么,见到我乐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杜将离问道。

    “我没说过我一定要去那边,暗道那里有阿央他们足够了,而且我本人出现在这里,这个诱饵才更有说服力。”均墨说得不痛不痒。

    杜将离拧起眉头:“可我明明看你跟他们进了山道……”不会是做戏给自己看吧?杜将离气不打一处来,“既然要与我一道,你为何不早出现,藏起来做甚?”

    “我一直跟着你,只不过你没发现罢了。”均墨语带戏谑,“将岚,我在这里你真的不高兴么?”

    杜将离撇撇嘴,不得不承认,看到均墨在这里出现,杜将离的确有些开心,对上均墨的眼,心头突地涌起一阵烦躁,男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杜将离横起眉毛,咬牙恨恨道:“戏弄我很有趣吗?”

    “怎么会?”均墨轻轻抚上杜将离的头,“我怎会舍得戏弄你,只是偶尔会忍不住逗你一下罢了。”

    这两个词的意思不是一样的么!简直恬不知耻!杜将离在心中咆哮着。

    均墨声音徐徐:“这世上会对士兵解释自己动机的将领,恐怕除了你之外没有几个。”

    男子的气息带着些许诱惑在鼻尖萦绕,杜将离别开头:“总是拿军纪军规压着他们,他们总有一天也会受不了的,还有,我并不是他们的将领。”

    均墨闻言沉默了阵,说道:“将岚,你在军中的职位我一直不曾安排,你,要不要做我的军师?”

    杜将离惊恐地睁大眼,连忙摆手拒绝:“殿下莫非是在与我开玩笑?”偶尔让他帮帮忙也就算了,真要让他担负哪项职责,那简直是要他老命。

    见杜将离如此大的反应,均墨忍俊不禁,偏过头,面上若有所思:“也罢,我本就准备了别的位置让你来做。”

    “什么?”杜将离随口问道。

    均墨笑得暧昧,只说了四个字:“万人之上。”

    “国师?”杜将离摇摇头,“不要。”

    “不是国师。”

    “也不要!”凡是这些麻烦的职位杜将离通通不喜欢,也不去细想均墨安排给他的究竟是什么,他干干脆脆地说道。

    均墨似早料到了杜将离的反应,叹了口气:“只有你最是麻烦。”

    明月渐渐被一团看不见的云所遮蔽,杜将离稍稍侧头看天,过两日,就要起雾了,由衷地露出一抹笑,连老天都帮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一章

    配合暗道中军队的行进进度,杜将离抵达达陇郡城外,勒马而止。果真起了雾,从清晨到此时,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有逐渐加重的趋势,空气里带着潮湿,目之所及苍茫一片,只能隐约分辨出城门的大致轮廓。

    杜将离抬手,吩咐道:“传令下去,让兵士们减缓速度,摆好阵型谨慎前行,不要进入城墙上弓箭手与机关的射程内,小心周围埋伏,遇敌以防为主,攻不过便退,不可恋战。”说完估摸了一下时间,下马,暗道一声对不住,用力往马屁股上一拍,马儿受了惊,嘶啸着上前。

    说完,杜将离急急退到一旁,随意甩去发尾上挂着的几颗细小水珠,他看看身侧,四周模糊朦胧,看不真切,远远传来兵器相交之声,杜将离正欲迈出步子,被均墨拉住:“将岚,危险,不要乱走。”

    扭头,浓雾似在两人间隔上一层白纱,杜将离甚至可以看到空气中滞留的水气,随着自己的呼吸,缓缓流动着,杜将离瞧不大清均墨的模样,脑海一个念头闪过,当即毫不犹豫地伸出爪子往男人脸上摸了两把,若有所思道:“看来是本人,不是敌人派来扰乱视线的。”

    杜将离面无表情,缩回的爪子背到身后,激动不已,揩到油了揩到油了揩到油了!

    心神荡漾,骨头都酥了,陶醉片刻,杜将离站定,将注意力又转回到战场之上,他竖起耳朵听了一阵,道:“殿下――”扭过头,身侧早已没了人影,杜将离摸不准此刻兵士们的具体情况,凭着感觉向前走去。

    脚下的泥土带着湿润,在这样的环境下交战,不可控因素太多,本该有所避免,达陇郡占据地理之优,在此时与黎相交,很容易揣度出其意在虚张声势,目的就是将黎军逼近城门。如此看来,晴军的人数并不会很多,杜将离边想边走,隐约能看到前方有几个人影,他向那几人行去,抬手似欲拨开眼前的浓雾。

    那几人头戴铁盔,右臂绑着红巾,明显不是黎军的装束,杜将离直愣愣站在他们身前,干笑两声:“真巧。”心里鼓点密集,怎么办?以他的身手别提对付他们了,跑都跑不过他们,不然――直接大喊救命?可这委实太丢人了。

    就在杜将离苦想的一瞬间,对方已先于他做出了决定,五把刀齐齐向他砍来,杜将离连忙抱头哇哇叫出声,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袭来,定睛一瞧,已有数人与对方纠缠在一起,是自己的人马,杜将离松了一口气,冷不防被人用手从后方勾住脑袋,这是什么?晴军的新对敌方法?意识到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杜将离用力挣脱出对方的禁锢,扭头,面上的不安顿时消失殆尽,喜道:“阿央!你们成功了!”

    孟禾央以微弱到几不可见的幅度点了下头,拉着杜将离走到一旁:“还有些小鱼要处理,这里安全,你待在这。”说完转身投入战场。

    孟禾央的话自然是要听的,杜将离站了一阵,生怕又出现方才的情况,万一有晴军跑来便不妙了,四下扫视一圈,躺到地上,又捡了支箭插到自己盔甲的缝隙里,两眼一翻,似模似样。

    杜将离静静地等着,眼皮翻累了,就闭上眼吐舌头,舌头吐累了,就睁开眼继续翻,偶尔箭歪了,杜将离便伸手扶一扶,在杜将离又一次扶正箭的时候,他的正上方出现了均墨的脸,四目相对,杜将离有些心虚:“我是为了观察局势才到处去看看的,没有乱跑……”

    均墨蹲下身,笑得人畜无害,格外温柔,他满目宠溺地伸出食指,在杜将离的额上使劲地按着,幽幽道:“你的《女礼》可抄完了?”

    雾气渐渐散了一些,杜将离一行成功进入达陇郡,进城后不久均墨召集起众人,吩咐对抗晴军的准备事项。杜将离听了片刻觉得无趣,趁均墨不注意,偷偷溜出来。

    达陇郡城门高竖,三面环山,得环境所庇佑。郡内并不大,杜将离绕着郡中边沿走了一圈,回到住处,晚襄已在其中,作为除她弟苏朗以外唯一知道她真实性别的人,这几日这对姐弟就一直与杜将离住在一起。

    杜将离从怀里摸出一支步摇,递给晚襄,晚襄停下手中动作,疑惑地看着他。

    “我在路上看到的,想你总归是女儿身,就给你带了一枚,虽说现在用不到,但看着也会高兴吧?”杜将离记得颜雀楼的女子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此些玩意。

    晚襄看向杜将离手中,冷冷道:“你知道在晴国赠女子步摇代表何意么?”

    “何意?”杜将离歪过脑袋表示不解。

    “没什么。”晚襄接过步摇,随意放到正在整理的杂物盒中。

    杜将离大咧咧坐下,从桌上挑了个最圆润的苹果往嘴里送去,边嚼边问道:“苏朗怎么还没回来?”

    “他被我关起来了。”晚襄的声音平静。

    杜将离怀疑自己听错了,瞄瞄对方,不像是在开玩笑。晚襄沉默许久,轻描淡写道:“我与苏朗是孤儿,曾被这里的郡守抓来奴役,肆意凌虐,这样持续了几年,我发现山里的密道,便同苏朗逃了出来。达陇郡守对我们还有用,可苏朗对其起了杀心,我怕他一时冲动,坏了殿下的安排,就将他暂时软禁了。”

    晚襄的语调波澜不惊,放佛诉说的事与她毫无干系。难怪晚襄会发现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暗道,杜将离吞进最后一口果肉,扔了果核,拍拍身子站起,拉住毫无准备的晚襄:“走吧。”

    “去哪?”晚襄有些惊愕。

    “苏朗那里。”杜将离的目光里带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狡黠。

    晚襄轻轻蹙眉:“你想做什么?”

    “别问这么多,跟我来就是。”杜将离大步流星地迈步出门。

    带着晚襄和苏朗,杜将离命狱卒打开囚门,跨前两步,蹲下,细细打量着身前的人,托着下巴琢磨道:“这不是好端端长了张人脸么,我还当是哪里跑来的野猪精变的呢。”

    那人抬头,看到杜将离背后的两人,面上浮现一丝恐惧:“你、你们不能杀我。”

    杜将离笑容可掬:“不要紧张,我们只是来同你做个游戏,以报答你昔日恩情。”说着拉起对方的手,摸了两把,“游戏很简单,我问你答,你答好了,我就给你奖励,你答错了或答慢了或答得我不爱听,我就小小的惩罚你一下。”

    阴暗的地下不时传来似狼一般凄厉的嚎叫,声音响得连栏杆都不住地震颤着,这叫声持续未多久,整个囚牢便重归平静。杜将离关上囚门,擦擦手上的血污,无奈道:“真不经吓,这样就晕了。”转向晚襄,“现在只能如此,待殿下用完了他,他便随你们处置,只是这段时间里,还请你们稍稍忍耐一下,若是还不解气,这几日你们来看他的时候,可以带上我。”

    苏朗重重拍了拍杜将离的肩膀,郑重其事道:“杜芒,认识你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你不那么令人讨厌了。”

    杜将离昂起脖子,得意洋洋。三人向外行去,经过一间囚室时,杜将离觉得里面的人有点面熟,停下脚步,端详了一阵,突然咧开嘴笑得跟朵大喇叭花似的:“这不是我放走的内奸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二章

    黎军之前所走的暗道,已被均墨命人封死,水源也由专人把守以防晴人投毒,城中粮草充足,情况很是乐观,离晴军抵达还有一两日的时间,只要防守得当,撑到黎国援兵到达并不成问题。

    杜将离一动不动,双眼直勾勾盯着均墨手里的文书,却已然出了神,睫毛微微颤着,杜将离的脑后随意扎起一个发髻,头发胡乱翘着,衣襟微微敞开,露出纤细的脖子与明显的锁骨,杜将离呼吸平稳均匀,吐出的热气软软地拂到均墨手上。均墨抬手将杜将离鬓边散落的长发别至耳后,凑近看了看对方,莫非是――睁着眼睡着了?

    又看了杜将离脖间一眼,生生叹了口气,捏住杜将离的鼻子拽了两把:“你一大清早过来找我,总不会只是为了在我面前表演你睡觉的神技吧?”

    杜将离脑中有一瞬的停滞,他拍拍头,顿时清醒过来,杜将离抢过均墨手中的文书,工工整整地摆好:“殿下,这些交给小天处理便是,你跟我过来。”说完拉住均墨一溜烟小跑。

    到了山脚,杜将离毫不犹疑地踏上前:“我昨日听乡民们说起,山上长了许多齐眉草,还有一颗千年拈杉树,现在已很难找到两者共生在一起的情况了,难得有机会,我们不去看看怎么行?”

    当然,杜将离只是单纯因为听过穆琛的说法,想去瞧瞧罢了,他怕上山途中均墨找不到他,又要生气,就特意拉上他一道。杜将离走在均墨之前,扭回头,正色道:“殿下,你每日被各项事务缠身,为其所累,不好好休息一下,迟早会挺不住的。”

    均墨斟酌片刻,道:“也好,刚巧我有事要告诉你。”

    杜将离抓住泥土中突起的石头,爬上一步,仰头看向山顶,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山坡微有些陡,杜将离爬了没多久手脚便软了,心道幸好有均墨陪同,如此万一摔下去还有人给他垫底。

    均墨的声音从身后徐徐传来:“将岚,宗州妙音公子唐涩你应当听过,他素来很少在世人面前露面,近几年更是杳无音讯,考虑到他的一贯作风,并不稀奇。”

    杜将离脑中浮现出梁竹烟的面容,唐涩是为了寻找解除她体内千障针的方法而四处奔走,掩人耳目会方便许多。

    正想着,均墨继续说道:“我原以为只是唐涩此人行事低调,直到我的人查到,唐涩早在五年前,便被夏国秘密囚禁起来。”

    杜将离暗自诧异,心里倏地冒出一个让他更为不解的念头,抛去已下意识滑到嘴边的问题,道:“殿下为何要派人去查唐涩?”

    均墨轻笑出声:“十五年前,晴国发生的那次大事,你还记得吧?”

    杜将离想了想,问:“晴国王室政变?”

    “当时晴国国师率兵造反,晴王室自危,大力镇压,就结果而言,那次造反是失败的,国师一家被满门抄斩,国师本光芒正盛,前途坦荡,却落得如此下场,实是令人唏嘘。”顿了顿,“我仔细研究过事件始末,发现有些不协调的地方,我想不通他背后的动机,他没必要发动这场有勇无谋的政变,从头至尾弄了这么大的动静,往深处想,更像是被人陷害的。”

    杜将离停下脚步,正对均墨,不由叹道:“殿下凡是有怀疑的事情,哪怕只有一丝线索,都要死抓着查到底。”末了,转过话题,“是谁陷害的他?”

    “我查了很久,最近才得知,陷害他的人与夏国有关,而目的,则是为了得到他的女儿。”声音波澜不惊。

    “为什么?仅仅为了一个女孩?”杜将离睁大眼,“可是当时她虽然才出生不久,却也被牵连在内一并被抄斩了……”杜将离当初知道此事时,还未这惋惜了一阵,“莫非――她并没有死,而是被夏国的人带走了?”

    均墨摇摇头:“国师知道夏人的意图,将计就计,顺利地掩人耳目,让唐涩救走了他的女儿。”

    杜将离缄默不语,竟是梁竹烟?他突然有些不安,没有再看均墨的眼,背过身继续向上爬去。

    “整件事是我推测居多,但一步步暗查出来的结果,都印证了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均墨语气淡淡,他跟在杜将离身后,离对方不近不远的距离,边爬便随口问道,“将岚,你知道那女孩在哪么?”

    杜将离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山。均墨这么问的用意是什么?只是单纯随口问问,还是在试探他?杜将离越想越觉得均墨其实什么都清楚,只不过在装傻罢了。梁竹烟的事,与南巫族有很大的干系,杜将离隐隐猜到一些缘由,还不敢断定。

    杜将离很想问问均墨对于南巫族究竟了解到什么程度,可他实在不敢问出口,对方曾与谢如相交颇深,谢如到底告诉了均墨多少杜将离也不得知,他怕自己一旦问了,被均墨看出端倪,以对方的性子,非得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届时自己一直隐瞒的那些事实就会被均墨全部挖掘出来,对于他人而言,就算知道他在帮助南巫族,也只要知道自己是为了完成谢如的心愿才如此做的就好。所以自己眼下在均墨面前的反应绝不能太过,即便要问也不是这个时候问。

    有道是防火防盗防均墨,自己喜欢上的人怎么就那么让他费脑筋,杜将离悄然叹息,回头看了均墨一眼,十分自然地露出不解的神情,道:“殿下为何这么问我?”

    均墨闻言淡淡一笑:“你平日最喜欢这些事情,与常人不同的门路也多,我才想你会不会知道。”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是实话,杜将离摇头晃脑,“我的确感兴趣,以后我定会多加留心的。”杜将离寻思着自己见过梁竹烟的事只有几个人知道,武帝与寻律自然不会说,剩下蓝艺,杜将离决定回去之后得好生嘱咐一番。

    均墨看着杜将离努力往上攀爬的背影,静静地用口型比出三个字:小狐狸。

    随着不断向上,杜将离大口喘气,背上湿了一层汗,终于爬到山顶,杜将离欢快地跑上前,不一会儿,脚步便停了,连笑容也僵在脸上,眼前空落落的,除了黄土什么都没有。

    拈杉呢?齐眉草呢?愣了半晌,杜将离两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

    均墨环顾周围,指着不远处另一座山,啧啧两声:“将岚,你不会是记错山了吧。”

    杜将离拧紧眉头,义正言辞:“殿下,你可以嘲笑我,但是不能当面嘲笑我!”太残忍了,杜将离满面委屈。

    均墨忍了好久才勉强没有笑出声,他看向远处,低声道:“晴军。”

    “哪里?”杜将离急忙爬起,顺着均墨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浩大的敌军正向着达陇郡的方向而来。

    按照晴军离他们的距离,恐怕今晚就能到达。

    该来的,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三章

    晴军休整一夜,次日清晨来到达陇郡城门外,兵士们精神饱满,黎军也已准备充分,在城墙上守卫待命。均墨将一切安排妥当,晴军除非攻下达陇郡,否则没有其他取胜的方法,若选择围城,黎军早备好了足够的粮草。

    杜将离的眼皮自打睡醒便一直跳着,他轻轻抬手按上,没来由的有些不安。杜将离走到均墨身旁,均墨面上一如既往的沉稳与冷静,眉眼深处含着与杜将离相似的担忧,原来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杜将离暗自松下一口气,无论如何,这已是他们最为稳妥的办法,既然一切都按着所想进行,只要全力坚守住这道城门便够了。

    晴军想必也知道黎军此举的用意,因此一到城门前便没有丝毫犹豫,目标很明确,强取达陇郡。晚襄指挥手下有秩序地打开城墙上机关,装石、投射,整个过程流畅迅速,一轮投尽立即装上第二轮,一旁的弓手也配合着投石机关,不停地放箭。敌方数量众多,不断有兵士冲杀向前,城门前渐渐变成一片血海。

    杜将离在城墙上看着,眸色冷冽,对方是打算靠牺牲人数来取得破开城门的机会,虽鲁莽直接,但凭着人数优势,也渐渐取得了效果,有不少人开始踩着云梯向上爬。

    城墙上除了投石机关,还有许多其他的杜将离从没见过的古怪装置,它们似人一般,各司其职,有的射出火箭,有的放出极速连弩,晚襄虽然曾经在这里待过,但当时的她并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如今看她如此熟练,定是花费了一番苦功。

    看到眼前的机关,杜将离更加明白了达陇郡被称为铁城的缘由,将手扶上城墙,仿佛能感受到机关运转时的轻微振动,这是巧匠们智慧的结晶,杜将离为之震撼,抬眼望到城下,巧匠们生命的汗水与他们的杰作带来了兵士们鲜血的凝结,杜将离不禁想,也许这些拥有一双巧手的人们,最初只是为了追寻一种更方便的生活而已。

    晴军在城墙上爬到一半,纷纷被黎军射下,仍有士兵络绎不绝往上爬,放佛上前就是为了送死一般,各个都红了眼。杜将离的眼皮又不可遏止地跳了起来,突然有一个士兵大呵一声,他已爬到城墙较高处,那士兵抓住云梯,使尽全身力气往墙上撞去,紧接着身体如同一块破布般掉落至地,与此同时,所有的机关全部停止了。

    刹那间寂静无声,晴军将领胡赫放声大笑:“别忘了,这可是晴人自己建成的铁城!多亏那些老家伙们生了个心眼,想到可能有这样的情况,留下一道后手,黎国墨世子,你们这次一个都跑不了!乖乖在城里洗干净脖子等着,你们统统都会死在我手里!”

    均墨当即看向天际,扭回头,对着晚襄沉声道:“我们必须守到天黑,可否能做到?”

    晚襄咬牙点头,目光里透出坚毅,她当机立断,迅速组织起兵士,两小队为一组,在城墙上分布开来,弥补停止的机关空缺。

    弓手的力量毕竟比机关差了一些,抵抗了大约一个时辰,逐渐有些力不从心。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城门异常厚重,凭普通的撞是撞不开的,晴军只能通过爬上城墙入侵。

    孟禾央领部分人马与弓手两两错开而立,将从云梯爬上的漏网之鱼斩杀,一旦得了空闲,就抬起准备好的石头,直接向城下扔去。

    杜将离退到城里,以免自己影响到兵士施展。无法第一时间看到战情,杜将离心急如焚,没有机关相助,他此刻最担心两个问题,一是晴军势众,攻破城门是迟早的事,二是他们的箭支补给缺乏,这也是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难题。

    杜将离闭上眼,自己与均墨万万没有想到,达陇郡的铁壁,竟还有这样一个后招,而此却是最致命的。可离援兵抵达,最快还要二十日的时间,杜将离很清楚,他们此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

    偏偏孟禾央他们进入达陇郡后,暗道暴露,为了彻底防止晴军从此偷入,已然被毁,无法作为逃生之路,这就是作茧自缚么?不过就算山道还通着,黎军从此逃出去,也只会被抓个正着而已。

    “将岚。”

    均墨的手按上杜将离的肩膀,传来的力度抹不去杜将离心底的担忧,在这个时刻,均墨此举是在安抚自己,让自己放心么?面对如斯危机,自己身前的这个男人,仍是冷静如常,从容不迫。

    与对方相处的时间越长,杜将离越觉得自己能猜出对方在想些什么,其实此时,最害怕晴军攻下达陇郡的人,也是他,他背负了所有人的性命,背负了最沉重的使命,必然要成为担得起这一切的男人,同时,也比谁都要怕失败。

    杜将离扯出一个笑:“殿下,虽然现在问此问题不大合适,不过我还是忍不住――殿下是为了什么,才想要征服天下的?”

    均墨有些诧异,沉吟许久,答道:“如果我说自从我记事起,看到九国舆图,看到我黎国的领土,看到我所住的地方,我就觉得,这天下所有的东西,都理应是我的,你可相信?”

    杜将离看着均墨目光里毫无遮掩的野心,愣了少顷,忍俊不禁,小声道:“真霸道。”

    也是,杜将离在心里叹道,不是所有的人,做一项事都需要一个理由,就像均墨,只是理所应当地做着他心里所认定的事罢了,他为了自己真正想要的,随心随性,自在洒脱,即便困难重重,却也无比坚定,毫不动摇。

    杜将离看着对方,突然有些羡慕,鼻中涌起一阵酸楚,他背过身去,听到自己这样说道:“殿下,我们一定会撑到援兵到达的。”

    他不知道均墨是否只把自己这句话当做安慰之言,他只知道,自己说的都会成真,如若最终还想不到办法,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保黎军活到希望来临的那一刻。

    夜幕降临,黎军成功撑到了夜晚,筋疲力尽,晴军退去,孟禾央从城墙上下来,眼里微带血丝,他领着一支人马,向城外走去。

    杜将离情急,忙上前拉住他:“阿央。”

    孟禾央回过头来:“箭支不够了,不是吗?”

    “你们前去将箭支回收?”杜将离皱眉,“不行,太危险了。晴军定能料到我们会出现箭支短缺的问题,虽不至于觉得我们在今天就会出此下策……”杜将离没有说下去,他知道,晴军初得胜,布防未免有所松懈,从大局看来,假使要做,孟禾央这样的举措,只能使用一次,也只有在今夜能使用,而待明日晴军发现箭支少了,自己这边的问题便会彻底暴露。

    而即使这般,他们的箭也只够他们撑上五天。

    杜将离虽明白,可还是觉得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孟禾央并没有用多大力,轻轻挣开杜将离的手,道:“我很快回来。”语毕,径直向城门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四章

    达陇郡的夜安静宁谧,连蚊虫都没有来打扰,夏日里难得的清凉,杜将离却压不住心底的烦躁,孟禾央将浸过火油的干叶撒满地,又把剩下的箭支绑上火信,为明日应对晴军做下准备。

    看孟禾央平安归来,杜将离算是放下一桩心事,此刻他最头疼的,是到底要如何,才能守住黎人。杜将离静静看着自己的手心,视线顺着掌纹徐徐向下,青色的血管透过手腕上的皮肤清晰地显现出来。

    杜将离放下手,城墙上血迹斑驳,一只不起眼的黑色甲虫沿着血渍爬上,四处嗅了嗅,最后爬到杜将离手边,杜将离伸出一个指头按住甲虫的背,轻声道:“回去,现在还不需要你们的帮忙。”

    守城的士兵换班后,其中一名疑惑地凑上前:“杜大人?”

    杜将离抬眼,是那名拿着木头娃娃的士兵,他瞥到对方手里,道:“你连到了这种时候,都不忘要带它出来,可惜今晚没有月亮。”仰望天空,连星星都没有。

    “能带它看一天,便看一天,我们每日都提心吊胆,谁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还能不能再看到下一日的日出,我能为他做的,惟有多出来守夜罢了。”那士兵默默道。

    与杜将离第一次见到他不同,那时的他眸中还带着刚失去好友的痛苦与挣扎,而现在,他目光黯淡,身体却站得笔直笔直。看在杜将离眼里,没来由的有些难受,兵士们都已做好了觉悟,那是一种随时赴死的决心,杜将离没有说什么,径自离开。

    黎军重新调整,以便更好的应对晴军的入侵,面临敌方强劲的攻势,黎军顽强地抵抗了五天,晴军又一次退去后,城门处遍地疮痍,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死灰之气,除了血与尸体的腥臭,还有刺鼻的焦味。

    楚天清点箭支,剩下的只能再支撑一时半刻,也就是说,从明天开始,城门的守卫将更加艰难。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我们放弃城门,进山。”杜将离提议。

    楚天点头表示赞同:“正面抵抗不住,我们就退,我的人打探过山中情形,想要容下我们,还是比较容易,但要藏得被人发觉不了,就要花些功夫,晴军目前的人数,大抵还剩下二十万,这个数量,是个巨大的威胁。”

    “晴国的山不比其他,以土山石山为主,多为峭壁断崖,山上鲜少有植株存活。”晚襄接过话来,“我们很难隐藏踪迹,要说有利的方面,就是山岭较多,山路也多,我们可在其上与晴军兜圈子,只是一旦碰上,就是死路一条,这次与你们败陈飞那回不同,受山路所限,晴军很难施展开,于黎军也是一样,尽管我们占据了主动,也更灵活一些,但在晴军面前,这些优势皆算不得什么。”

    众人一番考量之后,都觉得唯有进山之举值得一试,但即便是这样,被晴军追上都是迟早的问题。

    杜将离垂下眼帘,连些天来他忙前忙后,白天负责军士们后方事项,晚上跑去营里为兵士们鼓气,陪他们守城,身体微有些疲惫,他暗掐自己一下,振奋精神。

    均墨留下一小支人马驻守城墙,每处山脚都派去部分兵士干扰敌军视线,其余则随其趁夜进入主山。行到一半,山路出现分歧,晚襄思忱片刻,指着左侧山道:“这里上去犹有回旋,而这一条,路虽长,却是直通到底。”

    均墨驻足,朝着晚襄所指的方向望去,看了一眼,驱马前行。杜将离脑中也是闪过几套方案,诸如将晴军引入死路而他们在外围堵之类,不过考虑到眼前的地形,摇了摇头,全都不可行。

    黎军大部分的主力都在这里,目送身侧兵士们往山深处行去,晚襄转身,突然有士兵上前耳语了几句,她眉头轻蹙:“什么?”当即催马向后奔去,目光在士兵中扫着,握住缰绳的手不住地颤抖,她终于看到了苏朗,冷冷道:“擅自带兵行动,可是死罪。”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男子脸上没有丝毫愧意,他爽快地笑道,“我断后,这可是最后一个扰乱晴军的好机会。总得有人引开他们,帮你们争取时间不是?”

    “苏朗,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主军实力。”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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