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妹子……来吃这萝卜，我烧了沫在里面。张狗儿讨好的夹菜给我，突然他的脸扭曲，双手掐着脖子，朝我朝喘气。“啊……”我喘着气从恶梦中醒来，不停地冒虚汗。

    一个温热的怀抱拥住我，大手轻抚我的后背，不知是谁的下巴轻靠在我的头顶，耳边传来叹息声。

    我紧紧抓住这个温暖，深深埋了进去，觉得心里的不安得到了抚慰，渐渐地我进入了梦乡。梦里没有那恐怖的面孔，只有柔和彩虹，温暖着我的心。

    不知道隔了多久，我从睡梦中醒来。头顶是藏青色的四角架，中间挂着一盏灯。太阳光透过墙壁上的小窗，照在我的手指尖。身下垫着软软的垫子，鼻子里味到淡淡地茉莉花香。感到身下的床来回晃动，像坐在小舟上，随波摇摆。

    突然，床一震，我顺势滚到右边，直直撞在墙上。

    墙壁软软地，像是一层厚厚的帆布。

    一只大手伸过来，捞起我的腰，把我拉回躺着地方。

    当我再次滚到右边后，我忍不住跳了起来，一头撞上头顶的架子，痛得我立刻抱头蹲在地上，眼泪就冒了出来。

    谁啊，把架子放的这么低！！

    “还痛吗？”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

    我抬起头，看到简默笙坐在一角，身体靠在墙边，左腿盘起，右腿贴墙放直。

    茫然地跪下来，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这房间真小啊。

    “你还记得……”简默笙试探地问我，犹豫一下，接着道，”你睡了一天了。我们现在在回简家庄的路上。”

    简家庄？路上？原来这个不是房间啊。

    我听到马蹄声，再四下打量。敢情，这是……马车？

    “……因为我受伤，……你又那样，因为一时找不到好的马车，所以坐起来会比较难受，你先忍一忍吧。”简默笙继续解释，眼神里有我不懂的心疼和怜悯。

    我怎么在这里啊。我……睡了一天……

    我走了，张狗儿怎么办？……

    张狗儿……

    张狗儿已经不在了。我苦涩地吞下眼泪。

    我手扒窗沿，撑着身子不会因车子的抖动而滚来滚去。愣愣地看着简默笙，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那个，你别难过了。张狗儿没有死。”简默笙开口道。

    什么？我猛地抬起头，盯着简默笙，”没死？真的吗？”

    简默笙点点头，笑得温和，像是治愈能力一般，抚平我心里的不安。”他没有死。”

    我松了口气，坐了下来，“吓死我了。没死就好，没死就好。”忽然，我觉得不太对劲，我坐直身子，看着简默笙，“既然他没死，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简默笙扑哧笑了一声，”你真得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呲着牙，用力回想。倒带，倒带。张狗儿喝酒，翻白眼，倒地，没气，杨四妹哭，我跟着哭，然后就晕了。晕了？我了脑后，好痛。

    “靠，谁偷袭老娘的。”我恶狠狠地叫道。

    简默笙的身子抖了抖。我一看，立刻朝他扑过去，揪着他的衣领，声道，”是不是你？嗯！？？”说着，把额头顶在他的额头，两个眼睛快成斗**眼了。

    马车门一掀，有人闯了进来，一把把我拖开。

    “你干吗啊？又不是我哥打你的。我哥都伤成这样了，你想他死啊。”简默月气急败坏地冲我大吼，“你这个疯女人。早知道就不带上你了。”

    被他这么冷不防一堆，我差点滚出马车。简雄跟着跨进马车，挡在我的身上，阻止了我的去势。

    不是简默笙？那是谁？我扫了扫简默月和简雄。“咳咳……住手……咳咳”简默笙费力地撑起身子，要拉回简默月，“快住手……”

    “哥……”丢下我，简默月扑了过去，扶正了简默笙。“哥，不要动了。你再动这腿就要废了。”

    他转过头恨恨地盯着我，“这女人有什么好的，你要这么护着她。干吗不回手呀？就算她是女人，可她这么大力气，还不把你要给打死了。”

    简默笙好容易止住了大喘气，歪歪地靠在简默月的肩上，轻声道：“算了，张夫人也是至情至之人，换谁遇到这样的情形，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的。再说，张夫人未曾习过武，我怎可出手伤她。”

    抬起眼睑，简默笙继续说：“张夫人……很抱歉，是我让简雄敲晕你的。实在是……”他顿了顿，”你哭得太悲切了。”

    “悲切？哼哼，”简默月鄙夷道，“哥，你形容得太唯美了。那简直是恐怖。我没见过哭成那样子，连猪都听得呕吐，狗听得抽搐，马听得拉稀，鱼听得翻肚皮，鸟听得不会飞了，你那相公硬生生被你给哭回魂来了。”

    啊，我的哭有这么难听吗？这么有杀伤力啊。我寒得直多嗦。

    “默月！”简默笙斥责道。

    “干吗不让我说啊。哥，你心太软了，虽然那些村民苦苦求你，可你干吗要带这祸害一起回庄呀，万一她要祸害我们庄子怎么办啊？”简默月一急。

    “默月！不管如何，张夫人都于我有恩，我不能丢下她不管。”简默笙用手制止了简默月，“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你就不要再说了。”转而把问题抛向我，带着不容易拒绝地语气，“不知道张夫人意下如何？”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简默笙，觉得他好象又变回在山洞里的样子。的确，我现在真的是没地方可去。我到这个世界也不过半个月，连自己到了哪个年代都不知道。连村子也不留我，若不跟着简默笙，我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不理会简默月威胁的眼神，我朝简默笙点点头。

    简默笙像松了口气似的，全身放松下来。

    尽管想到狗儿的死相，我还会有点心悸，但他毕竟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这哭也哭过了，睡也睡饱了，所有的郁闷都发泄掉了，我的心情自然也就不再那么难受的。

    突然有个问题冒出来，我也不管是不是合适，就脱口而出。“简公子，你怎么知道俺丈夫姓张？俺没跟你说过呀。”在村子里的时候，我只说过狗儿，没有连姓一起介绍过呀。

    简默笙身子一抖，脸上飘起了红晕。双眼微闭，睫毛颤颤的，嘴巴抿地紧紧的。

    我瞄瞄简默月，他也一脸奇怪地看着简默笙，好似从没见过简默笙这样的表情。

    马车里的四个人都默不作声，等着简默笙的回答。

    当我以为简默笙就这样要保持沉默一辈子的时候，他嘴里冒出了两个字。

    “梦话。”

    囧啊……偶华丽丽的囧……我也不由地脸热起来。

    “嗯哼……啊啊……”为了掩饰自己的困窘，我清了清嗓子，“那个，现在是啥年代啊？”

    三个人全都歪斜在地。

    切，这问题有那么可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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