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41部分阅读
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作者:肉书屋
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41部分阅读
上拣了柄上好的匕首。轮到他,夸猫又是粗鲁地蛮干一番,然后突然正面抱住了他。
陆铭抬腿就要踹他:“你干什么!放开!”却反被夸猫踹了一脚,踢到在地上。谢源突然心底一凉,他知道夸猫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因为夸猫抱着他,在捋他右手拇指上的九煌!
谢源背后就是悬崖,基本上是个视觉死角,没有人看得到夸猫的动作。只是九煌很跟谢源的手,他又故意捏着拳,夸猫一时半还不能得逞。
谢源冷哼一声,就着相抱的姿势退了一步:“我再走一步,你可就什么都没了。”
夸猫对着众人高声说了句什么,陆铭听得莫名其妙:“沉天的刑罚,死活都要看天,按照《贝叶书》,受刑的人手上是不应该绑上的。”说着,蹭地抽出匕首,重新附上了谢源的身体,看起来是在给他松绑。但谢源却听到他在耳旁说:“如果你不合作的话,我不介意砍下你的手来。”
谢源又笑,笑得夸猫浑身不舒服,只觉得一股阴寒袭身。夸猫突然发觉,这个好看到不像男人的男人,其实有一双相当阴的眼。他对上那目光,那气息,恍若感到地狱的千万毒蛇撩拨着他的呼吸。
等他回神,谢源已经果断褪了明煌丢下崖去。他挑衅地偏过头对着夸猫的耳朵吹了口气:“对手想要的东西,永远还是毁了好。”
夸猫诡异地笑了起来,“我想你是误会了……”说着一刀割断了束着他双手的绳子,狠狠一推,将他推下崖。
在众人眼里这一幕发生得相当快,嘤嘤只来得及尖叫,陆铭就跟着跳了下去。盗曳无所谓地看看哭得乱七八糟的小孩,啧了一声,“也不定就死了,本大爷命大得很。”说罢大模大样地走到石头边上,连停顿都没有,就一脚迈了下去。
“也不定是死了。”夸猫准确地用汉语重复了一遍,看着顷刻间空空如也的光滑大石,嘿嘿笑起来,挟着嘤嘤就走。
再说掉下崖的谢源。速度太快,谢源脑海里根本来不及闪现从生到死的一幕幕,看着越来越近的崖石滩,直觉以前都是被人给骗了。这时候却感觉头顶有风。陆铭不知道什么时候脱出了绳索,在他头顶不停地伸手够他,另外一只手也时刻准备着,一捞着他就去够悬崖上攀爬着的藤条。那藤条足有手腕粗细。
但是不能够,就是不能够。谢源明白这没可能的,陆铭却不没学过物理,徒劳努力着。终于,陆少侠心一狠,瞧准了时机,突然抬脚狠狠踹向谢源的脑袋。
他这一下可是满力,谢源只觉得眼前嗡得一声,整个人往旁边一翻,从胸到腹贴上了一块平缓的石头,虽然痛得他龇牙咧嘴,下落的架势却是大大缓冲。底下的高度不足三米,落地的时候虽是尘土飞扬,却完全没有了想象中的惨烈。几乎同时,不远处的石滩上重重的一声“砰”,谢源被那声音吓得魂都没了,连滚带爬地摸过去,就看见陆铭直挺挺地仰躺在上头。
“小鹿!小鹿!”谢源一边爬一边喊,狼狈不堪地扒上了那块石头,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苦咸苦咸的。“陆铭……陆铭……”
“活着。”熊孩子眨眨眼,看着飘红的天。
谢源只觉得视线有点模糊,胡乱揩了揩,伸手就去扶他。陆铭赶紧“唉唉唉”:“别动我,别管我,让我躺一会儿。”说一句吐一口血,耳朵鼻子里都是,吓得谢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水潭里突然哗得一声,谢源陆铭纠结地望着那一串丝毫没有美感的水花:“盗少真是……命硬。”
一五二、死活凑上去犯太岁
那个山崖下有个小潭,就一个淋浴房那么大,盗曳居然就栽里头,不能不说是运道极好。谢源看那儿咕噜咕噜直冒泡,不由得松了口气。
一旁的陆铭也慢慢爬起来打座运功。
“没事吧?”谢源从怀里掏出瓶瓶罐罐递给他,“这是崔鹤衣没带走的药,要不要吃些?”
“我有神功护体。”陆铭高深莫测地抹了把唇边血,然后打开小瓷瓶凑到鼻尖嗅一嗅,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短短的头发底下还能看到头皮。谢源笑不出来,转身走向小潭,一边洗手一边叫,盗少,盗少。一开始,还看到眼前头咕噜噜地往上冒气泡,结果叫了三声,气泡居然没了!
谢源一愣,这水潭子看似小,却看不出深浅,水非常混沌的,是山溪攀着藤蔓一点一点渗进去,只有进没有出的模样。如果水深倒还好说,若是水太浅,那可要出人名。不过看现在不见红的模样,不像是倒栽下来扭断了脖子。
那别是卡在里头了?
谢源让陆铭等着,把衣服一脱,扎个猛子就跳进水里。因为这口潭水背阴,终年照不见光,底下暗涔涔的,乍一看什么看不清。
谢源生在江南,水性不错。他打了个寒噤,稍稍适应了一会儿,便深呼一口气潜了下去。这一次,他发觉这潭子形状像瓮,口子小,肚子大,居然潜不到底。谢源当即有点发慌:盗曳生在塞外,哪里有见过什么大江大河,唯一去黄金城那次还晕船,吃了就吐,跟个孕妇似的。谢源别得不怕,就怕他从悬崖上跌下来的时候,弄不好在哪块石头上磕晕了……这么一想慌张起来,上岸憋了口气,第三次潜下去。
这一次,他数着数,足足在底下呆了近两分钟,却还是没有摸到底。不过他朝一个方向一直摸索,摸到了水潭的边。
他居然在那里捡到了盗曳的马靴!
他的那只靴子挂在一种像石头、却会随水摇摆的肉色东西上。谢源悲喜交加中英雄气短,赶紧往回游,却分辨不出方向。他沉在灰色的水里,只觉得四肢沉重,头脑也晕晕乎乎。但是突然间感到眼前一亮,赶紧往上窜。
骤然出水的谢源和正要下水的陆铭打了个照面。陆铭显然很生气,二话不说把他拉了上来。
“人应该还在……”谢源的眼神有点对不上焦。长发上的水珠滴滴答答流进通红充血的眼里。
陆铭看了他一会儿,把衣服脱了,“我去看看。”
谢源一把揪住他,“没事。”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把靴子一扬,“底下捡到的。”
陆铭皱眉,站起来利落地剥下裤子:“不行,再找不到,就算是活的也得憋死。”说罢一个猛子扎了下去,谢源想了想有道理,也跟着下去。
这一次,两个人发觉潭水并非死水。会晃动的肉色石头显然不止一块,聚集在潭边的石壁上随水波飘扬。陆铭指了指那些石头,两个人顺着那个方向游,不一会儿就发现周围的空间变小,甚至到了逼仄的地步。要不是谢源坚信水流通到某个地方,都快要憋不住了。就在这时,水流突然变得极其湍急,吸着他俩往里走。两个人连滚带爬地翻过一道狭窄的石头缝,终于浮出头来。
谢源深吸一口气。他还没有从缺氧的晕眩中还过神来,眼前一片黑。身旁有淋淋漓漓的上岸声,随后,他就被一双手拖了起来。
乍出水的时候身体很重,他拨开陆铭慢慢坐起来,咳嗽了两声,“他在这里么?”
陆铭安慰道大概吧:“你有带火折子么?”
谢源摇摇头,然后想起他应该看不见。陆铭却嗯了一声表示他知道了:“没有光。”
“你看得见?”
陆铭道还好。
谢源喘了几口气:“盗曳!盗曳!”声音顺着洞|岤扩散开去,居然有回音。
却没有回答。
谢源正要再叫,陆铭拦住了他,“别!动静小一点。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我们要先回去?还是往里摸?”
谢源不吭声,站起来拧干了衣服,朝洞|岤里头走去。陆铭叹了口气,一把拽住他,“那边是水。”然后带着他迈到干燥的地上。谢源确定陆铭是看得到的。他想起来,武林高手,只要会使内力,视力就会好很多。但是凭他现在这个心浮气躁的模样,不论怎么样都不能顺利地气沉丹田运转周天。
“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他冷不丁问,“不要瞒我!”
陆铭紧了紧他的手,“我瞒你干什么?他也是我的朋友,你冷静一点。我们来的时候是因为水流,盗少的靴子会挂在太岁上,肯定是因为被吸进来了。水道就那么一条,我们没在刚才的平台上见到他,一定是因为他自己醒了,往洞里头去找出路的缘故。”
谢源听了听,在理,不免有些委屈:“我……我没在这种荒山野岭过活的经验,都要靠你了。”
陆铭哼哼一声,半刻之后方才八风不动道,我不给你靠,还给谁靠?
谢源听他话里的那个得意,不免低骂一声我靠。
那条水流一直在他们脚边,谢源能听到响声:“诶,我好像也有些看得见了。”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内力终于有起色的缘故。
现在,他能够看出他们行进在一条地下河的河道边,甚至连水道的轮廓都看得清。这个天然洞|岤应该就在丢他们下来的那个悬崖底下。想不到山是中空的。
陆铭嗯了一声,“这里有萤石。”他一说,谢源才发觉的确,洞|岤里有微亮的光,东一块西一块,如同青天上飘过的云。
两个人又走了一刻钟,前头的水声渐大,似乎是有瀑布的轰鸣。拐过一个弯,视野突然放大了。谢源看着那一壁的流水低呼:“这么多太岁。”
只见对面丈宽的一堵飞流,底下的石壁上满满都是肉色的石质,如果陆铭说得是真的,那就是太岁了。
陆铭突然蹲了下来。谢源看他摸索一阵,又摸出了一只马靴,不免心下一喜,“他真得在里头!”却立马发现不对头。
“不是他的。”陆铭正色道。
谢源看着满壁的太岁忐忑起来。“你……你要不要再摸摸看?”
陆铭扑哧笑出来:“你想让我摸什么?摸死人啊?”说着就朝水里跳了下去,水到这里比较浅,只到膝弯上。他直愣愣地朝瀑布那里去了。
谢源跟着他淌了会儿水,穹庐上头都是萤石,挺亮堂,他东张西望的时候,冷不丁扫到左手面的天然岸埠,当即倒抽一口冷气,猛地摇了摇陆铭:“小鹿!小鹿!看那里!”
陆铭一转头,皱了皱眉:“这是什么鬼东西?”
“它它……好像在动!”
陆铭看了一会儿,摇摇头:“没,是水。”说着转了个方向,低下身朝那个土台游了过去。谢源胆子没他这么大,但是又不敢单身呆在这里,只好慢吞吞腾挪着。陆铭不一会儿就游到土台那里,赤膊翻了上去,抬脚对着那足有水车大的太岁猛地一踹:“好家伙,硬得很,跟个壳似的。”
然后懊恼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太岁这个东西,割一块,立马长一块,能吃的!我刚才一看到太岁,就知道里头饿不着。”
谢源淌在水里心有余悸:“别碰它别碰它!没听说过命犯太岁么?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看到还是绕着走吧。”
陆铭趴在那太岁上,又踹又摸,像个急色鬼:“什么鬼神,我看它就是个大河蚌……”
话音刚落,底下谢源的身体一晃,直直跌入水中。陆铭正惊讶水不深啊,就听到一声悠然的长啸,非常沉重,像是来自地底深处那样震耳欲聋。
太岁蓦然一震,陆铭站立不稳,跌进水中。他就觉得全身被一股大力卷了起来,直直朝着太岁冲去。
撞上去的前一刻,他眼睁睁地看着太岁张开外壳,露出里头肉色的芽尖……
“喂,醒醒,醒醒。”陆铭被谢源拍醒的。周围一片漆黑。
他听到身旁有盗曳的声音,他不知道在剥什么,咯咯叽叽的,“咦……恶心,好臭。本大爷最讨厌水溜溜的了!”
陆铭一咕噜爬起来:“这是哪儿?”
谢源循着声音一巴掌拍死他:“太岁肚子里。都是你个不学好的!”
陆铭四处摸了摸,软绵绵的,底下还有粘液,弹跳着溪水里常有的小鲳鱼。他尝试着站起来,却没有成功。
“它在动?”陆铭敏锐地感觉到。因为太岁刚才来了个急刹车。
“我说,现在怎么办?”说完,一点亮光突然爆开。谢源大叫一声“妈呀”,跌倒在陆铭身上。
陆铭没好气地撕了一截裤腿丢给盗曳,“擦擦,满头是血,鬼一样的。”
盗曳去了一声,囫囵抹了把脸,“刚才在里头听你们说太岁,太岁到底什么东西?”
陆铭耸了耸肩。盗曳照了照底下,“哎呦,还有人骨……真吃人啊?”
“得寻办法出去。”
“我倒觉得不必……”谢源插嘴,“我总觉得……这是月神设计好的。嘤嘤那妮子经常和乱七八糟的东西讲话,你们看见过没?跟马,跟狼,跟疾风,有时候跟门前那棵沙枣树……这太岁会不会是月神差来的?”
盗曳一句“瞎扯”:“那哪里是月神,那他妈是龙女!小鹿你看看他,想做龙宫驸马想疯了这是……非得把你半个身子化了才肯想办法?!”
谢源唉了一声:“那夸猫把我推下来的时候,还说不定死不死的……”
一五三、刚出狼|岤又如虎|岤
陆铭嗯了一声,“他弄断我们手上的绳索时候说,活不活的下来要看天意。他会不会知道底下有这么口潭?应该知道的吧。”
谢源突然低叫一声:“哎呀,我的九煌戒!他那时候哪里是想帮我们,是想捋我的九煌!”
盗曳“他奶奶”一声:“九煌跟我家小荷的玉佩不是一对么?他们纯粹就是伙土匪,想抢东西吧!估计他们是知道掉进潭里没好事……”说着啪啪一拍太岁的内壁,太岁纹丝不动。陆铭问他还有没有匕首,盗曳把外衣一拉开,腰带上跟熊牙似的挂了一整排,明晃晃的,陆铭摇摇头拔出一把,“你果然是个军火贩子。”
盗曳垂下眉头,嘀咕着要真是就好嘞,还跟着你们出生入死地干嘛。一说完盗少就陷入了死循环,对谢源开始了无尽的埋怨。谢源再一次确定,盗少的确是个聒噪的家伙。
他一边应付着,一边越发觉得姬叔夜给他九煌戒……必有深意。如果姬如若说的是真的,那九煌与玉佩的传承,大概干系甚大。
一旁的陆铭乘他沉思,居然割下了一大块太岁,满不在乎地丢进嘴里拒绝。谢源眼疾手快地一拍他的后脑勺:“你别什么都吃啊熊孩子!”
陆铭被拍的两眼发直,盗曳“哎呦”一声,掐着脖子才把哽住的人缓回来:“我说孩子他妈,人吃饭的时候别吓着行么?挺好一小伙子,活生生被你吓傻了!“说着,也割下一块放进嘴里,脸上露出很是复杂的表情,“这什么味儿啊……这质感……”
谢源道是不是有肉感,两个人回过头去呸呸吐了,点点头,谢源哼哼一笑:“学名叫做特大型罕见粘菌复合体,不是活的也不是死的,很奇怪的东西。”
陆铭往前头坐坐:“它吃啥呀?”他总觉得底下的粘液变多了,快要没上他的小腿,那些鱼也因为尾巴被粘在了里头,变得不那么活络。谢源被他问倒,颇有些恹恹地往后一坐:“照例说不该是中空的啊……不管怎么样也不能中空啊……它不吃东西吧?小鹿你挤过来干嘛?”
陆铭道硌得慌。盗曳也不自觉地往两人中间挤,挥着那一小截火折子:“嘿,你刚才是这儿割得么?怎么鼓出来了?”
陆铭往腰后一看,眼底一沉:“果然,割一块长一块。”
他们这里的空间实在不算大,坐着还得低头,周围也没有多少空余的地,腰背都贴着肉山,就是挪个屁股也软绵绵地使不上力。内腔里头还有些凹凸的肉瘤,枕在上头像是按摩椅,只不过按摩椅没那么湿黏罢了。
陆铭气氛沉重,不自然地清了清嗓:“我们青暮山附近,也有这种东西,真的能吃。像我们这种武林帮派,也没有地产,粮食都得从山下的村子里买。有时候,有钱有来头的师兄拜师,也会从家里捐一些,做拜师礼。但是遇上荒年,这两样都不多,一些命贱的小弟子三天两头都吃不好。”
谢源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陆铭笑起来,“没有,我不是,我自从拜入师父门下就没受过这种苦。我只是看见过。荒年,小弟子会去后山找太岁,采来了就养在门前的水缸中,肉呼呼的像是一朵伞花儿,过些日子能长得铺满整个水面。饿了的时候,就去割一块儿,或煎或炒,过些日子就能长回去。缸口大的一朵太岁,能吃个把个月呢。”
盗曳一直在用匕首臊太阳|岤,这时候,哼哼唧唧道:“你们那太岁像伞,我们这太岁可是个大肚罗汉,要拿我们开吃好么?”
谢源总觉得他会一刀子掇死自己:“你先把刀拿开。”
陆铭见气氛没有丝毫好转,索性转过身,仔细攀附起来。“刚才既然能把我们吸进来,应该是有缝的吧?”盗曳立即壁虎一样跟着找,只有谢源坐在原地,很绝望的样子。
“唉?”他突然抬起头,“盗曳,你是怎么进来的?”
盗曳拿匕首马蚤着太阳|岤:“诶?我不就是跟你们一样,吸进来的么?”
谢源实在看不下去,一手抢过匕首,“好,我问你,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这些鱼?”
盗曳看着明晃晃的刀箭白了一张脸:“收起来收起来!你这种人,可以拿刀的索!刀尖还对着我的眼,等会这肉团一挤,本大爷就变成独眼龙了!”被他一瞧,才晕乎道那时候头昏脑胀,哪里还记得这么多?
“你听我说,”谢源有些兴奋地按下匕首,“这个太岁,吸你和吸我们两个的时间间隔,应该不超过半个时辰。假设它是要取食,那我们进来的时候,你还整个都在它肚子里没有消化,它其实没有必要再开口进食了吧?这说明什么?”谢源把手探到黏液里摸索了一会儿,摸出半截还没有腐烂完的鱼骨头,“看,狂吸水,然后滤过水留下食物,大概是它寻常的进食方式,我们等到它再开缝的时候,拼命出去不就行了?”
盗曳歪了歪脑袋:“本大爷有一点点听懂了……那万一这太岁真是龙宫娘娘派来接我们的呢?”
陆铭踢了一脚,踢出个头颅来:“你看,以前也有人来过,变成这幅鬼模样了。你怎么说?”
谢源啧了一声,使劲往盗曳身边挤挤,嫌弃道尽力而为吧,你们力气这样大。陆铭也不摸了,专心致志等太岁开口,八风不动地压到谢源身上。
“你们要亲热也别在这里啊……”给谢源垫屁股的盗曳闷闷道。他这么一说,热气全喷在谢源脖子上。
抱着谢源的陆铭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对上盗少近在咫尺的脸:“敢乱摸,弄死你!”
“快起来小鹿!快起来!”夹在中央的谢源像是被两只怪兽给缠了手足,即使知道盗曳陆铭现在都没那意思,也不由得心慌意乱起来。他不喜欢被完全压制的感觉。还是两个。
陆铭在他耳边暧昧道,还有地方起么?它在长。
正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了动静,谢源赶紧嘘了一声。隔着一层太岁,那声音不甚清晰,三个人都很默契地竖起耳朵。
只听外头传来哗哗的淌水声,来来回回足有三四趟,然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呀哎呀,这次是完了……这一次是真的完了……这可怎么办好啊……”
陆铭当即跳起来:“阿昭!”
谢源都没空吐槽他现在有空间了。
外头似乎很是震惊,许久才自言自语道:“哎呀呀,我一定是回光返照,否则怎么会听到陆兄弟的声音呢?”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远了。三个人绝处逢生,纷纷死命地拍打肉质软膜,“阿昭!阿昭!快回来!”谢源还大叫eback。
但是淌水声渐渐远了。
三人面面相觑,急得一塌糊涂。最后陆铭把他俩推到一边,扯了裤腿给他们把耳朵塞了,“蒙好!聋了不怪我。”
说罢,气沉丹田一声长啸,谢源只觉得胃里突然窜上一股浊气,一路呛过喉咙直达鼻孔。口腔天花板上的那块嫩肉被弹得剧痛无比,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想不到他爷们居然还会狮吼功!
陆铭赶紧把他的头揪起来抹了把鼻血:“怎样?有哪里不舒服?”
外头的阿昭终于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刚才是你吼?这狮子功了得!想不到原来你是个活物啊……我倒真没见过这么大的太岁,难道是成精了?您说如果能把您老人家搬回去,我娘能饶了我么?”说完,啪啪拍打起来,显是在用挑瓜的方式验货。
陆铭再也受不了了,狠狠一脚踹在他拍手的位置,“阿昭!”
阿昭“妈呀”一声:“真的是陆兄弟!陆兄弟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模样?!”
“模样你妈!”陆铭再是八风不动,也涨红了一张脸,“我,盗曳,还有阿源全在里头,快把我们弄出来!”
阿昭贴上来大吼:“陆兄弟!我没有刀剑啊!”
“火!火有么!”
阿昭又道没有。“我也是被推下来的!什么都被搜走了!”
“奇怪,他怎么在南疆……”谢源思忖。转念一想,本来阿昭就是他带去西凉的,也许是和龙夜吟不好相处,或者是不喜欢那个城门守的职务,来追他们的车驾了。他离开西凉的时候,的确为计都和阿昭留过这条后路。
想不到来得真是时候。
“你快想想办法呀!”盗曳跪起来死命抻着太岁的内壁,“这里面又臭又恶心,还越来越挤了!”
被他一说,谢源也觉得呼吸困难。
就听得外面的阿昭碎碎念了许久:“唉,我把你们弄出来……也没用啊。你们知道我和这太岁……现在在哪儿么?这次可以真完了,完了呀。”
阿昭接着道,“我们在一条巨蛇的肚子里!反正不是被太岁吃掉……就是被蛇吞了,你们出来也没见的怎么好,真的。黏哒哒的。”
一五四、人生赢家该是死三个送一个
“什么?!”三人头皮发麻。
盗曳把匕首一抽,疯了一样朝内壁捣上去,“本大爷不管了,妈了个逼什么鬼玩意儿!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他一口气连续扎了十几个洞眼,刚开始还没有什么动静,可是没一会儿,太岁被扎穿的地方就开始流血!那个血腥味极淡,一缕缕地顺着肉质渗下,被渗到的地方有火辣辣的疼痛感。没过多久,他就感到内腔里的肉质翻滚起来!
“有门!”陆铭也抢了把匕首飞扑了上去,不久,底下的粘液全被血染红了!
果不其然,在巨大的、类似抽搐后,那太岁猛地裂开,三个人都被挤压得头晕眼花。尚在幽怨中的阿昭赶忙把人拉了出来。外头也是一样的黏液内腔,但是被硕大的太岁撑开,形成一段宽敞、类似帐篷的形状。三个人呕吐了半晌才缓回来,可惜外面的气体也不咋地新鲜。谢源一看到坐在角落里那个融化了一半的人,就又拉着陆铭的领口呕吐起来。
盗曳讷讷道:“这样大的蛇……”
“南疆的人,是崇拜蛇神的。”
几个人都站在蛇肚子里,油然而生一股悚然的神圣。神圣完了,问起阿昭外头的事情,阿昭一一说了。原来谢源他们一行人离了西凉之后,龙夜吟也拍拍屁股走了,计都和他商量了一下,觉得他们不安全。于是赶紧安顿好城中诸事,将政务都平稳地交予文庙老头和城外的西府军,就匆匆来追他们了。后来他下南疆遇上了金克颐,金克颐也正忙着去弥林寨找傻子,他就跑进寨子里头,谁知不发一言就被寨子里的巫人给推下山了。
那才叫冤。阿昭以四个字作结。
“傻子丢了?老金跟你一道被推了下来?”谢源问。
阿昭点点头,又摇摇头:“傻子自个儿跑了,大概逃家里来了。我那时候都走到杨沙溪谷口了,距弥林寨两里地,就撞着老金。老金后来让我先去探路,我被抓了丢下山,他大概是跑了。”
谢源有点狐疑。差人探路不算恶事,但是伙伴落入死生之地却弃之不理,这就有点丧心病狂。金克颐这人他了解的,生活在千绝宫这种化外之地,也是极有涵养,言笑都很克制的模样,不会做出这等事情。而且,阿昭应该和金克颐不认识啊……
“你……你怎么跟他碰上的?”谢源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随后又觉得,该觉得慌张的是阿昭才对。
阿昭腼腆地笑起来,挠了挠头:“我耍轻功的时候哪里知道他在树上,踹了他一脚,两个人过了几招。后来一说,一个找傻子一个找谢源谢左使,才知道自己人。他好像听说过我。千绝宫的情报挺灵通的嘛!”
这又犯了谢源的忌讳。他满心不乐意地想起来上回和云中流会面,被金克颐戳破的事情。他总觉得老金在他身边安插着人手。可是现在纵然不是自己人,也混成自己人了,斩一刀下去,他也流血他也疼,也只得这样了。
陆铭和阿昭关系不错,这时候打趣他,那个计都你搞到哪里去了。谢源听他一说,又觉得疑窦丛生起来,斜睨着阿昭。只见他一个激灵,一张英俊但透着孩子般傻气的脸红了红:“啊……这个……这个……”
他“唉”了一声,挠了挠头:“在西凉城中的时候,他一跟我商量来南疆,我就急吼吼交接了兵马。我是怕自己笨手笨脚误了行程,让他干等。我挺想跟他一道走的。”
谢源靠了回去。他知道这大概是桩风月事,那就无关紧要,遂蹲下身在巨蛇的胃液中摸索起来。一边厢阿昭还在害羞地讲述被人发卡的过程:“……谁知道他事情多,弄起来也麻烦。我等了他三天,他让我先走,那我哪能啊?我就说等你一起走呗,咱俩结个伴。他就突然变得很古怪,后来几天避我都跟避蛇蝎一样的,哎呀难受死我了。有一天又突然跟我说,说他知道我是个好人什么的,但也应该以你们的安危为上……我听他话说得有道理,当天夜里就出城了。他大概赶着马车在后头慢吞吞跟吧。”说到这里就很担心得跟个婆娘,“现在这个世道不好,他那么文弱的一个人,也不知道路上过得好不好……陆兄弟,盗兄弟,你说他回来之后,我还有没有戏啊?”
盗兄弟无言地卷着裤腿,陆兄弟则以为分享了阿昭兄弟忐忑忧伤又带着伤痕的情事,面露喜色,连连拍他的肩头说有有有,很有:“他都说你好了哇!那一定是有门儿!是不是啊阿源!”没等谢源回答,就偷偷跟阿昭道,谢源当年也觉得我是个好爷们!
盗曳再听不下去了,怜悯地摇了摇头,抬脚踢了踢谢源:“摸什么呢好爷们?”
“九煌。”
盗曳想起正头来,跟着摸。
在他们身陷蛇神肚腹忙着摸宝的时候,嘤嘤正被夸猫背着,走进密林深处。这里离寨子已经很远了,举头不见炊烟,四望不闻人气,连鸟叫声都很稀缺,隔着雨林望天上的白云都觉得惨兮兮的。嘤嘤因为一下子失了三个心爱的男人,嚎啕大哭。但后来因为缺水不由得变成哽咽,最后连哽咽都没力气了。夸猫怕她逃走一直背着她,倒让她省心。
万念俱灰的嘤嘤腾起了无穷的怒火,打算朝这个月神的走狗开炮。但是她所有的愤恨到了夸猫这里,都像是豆腐碰白墙:他是有问必答,有讪必搭,可惜唇舌之恶毒较之嘤嘤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又都精通汉语与巫语,嘤嘤连用放眼赚点便宜的余地都没有,一颗少女心像是发酵过头的米面馒头,只想一口气划花他那张八风不动的脸。
太可恶了!原先在寨子里看他寡言精炼,也没看出来是个如此恶毒的人物!
嘤嘤觉得她大好的、强悍的人生似乎在此处走到了尽头,以后她便要遭受此人以及他的情妇——月神的糟蹋,是故陷入无穷的绝望中,只能以睡眠来抵挡这份绝望。
这样一口气走到夜晚,夸猫背着她藏到了一个山洞里。他没有带火,山洞里一气的黑,嘤嘤却因为某种危险的气息睁开眼睛。她恶毒地想:死了好,一起死个干净,给后爹二哥还有盗伯伯他们陪葬!一会儿又想:唉,那个死娼妇不在这里,j夫滛妇少一个都不行!我下了地,怎么给后爹二哥还有盗伯伯他们交代!摇摆不定的嘤嘤姑娘恨起来就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咬在夸猫的肩膀上。她感到底下的肌肉一瞬间绷紧了!
然后他猛地一侧身,滑开腰间弯刀,嘤嘤因为这个动作被狠狠撞在洞壁上不说,还被刀柄捅了个眼泪横流!
嘤嘤随后就发觉夸猫不是在玩她,那个瞬间,危险的黑影往他俩身前猛地窜过,悬停在月光照不见的角落里。洞|岤外头的蒿草上滴滴答答的血,那个人被夸猫伤了……
夸猫捧着她的屁股颠了颠,往前踏了一步,外头立即有一个疲惫的声音响起:“不要过来,如果不想死在慢吹红底下的话……”
慢吹红是一种用脂粉香炮制的蛊毒,虽美却恶,入蛊者会经历一个不可停止的全身渗血,然后干瘪地死去。期间每一个毛孔都是针扎的感觉,如果脂粉中加了太岁血,这种痛感会扩大到千倍万倍以上。
但是嘤嘤现在完全没有什么经历去管慢吹红是什么,她只是快活地往前一凑:“傻子!”
夸猫警觉地抱住踢踏不已的嘤嘤退进洞中,滑开了弯刀:“原来你们还有人。”
蒿草丛里一静,傻子步履虚浮地走出来,对上夸猫:“把这小姑娘还给我。”
夸猫在看到他正脸的时候显然是一愣,然后漫不经心地一笑,把弯刀滑进腰间刀鞘:“那可不行。什么都能让,女人不可以,少君殿下。”说完,堂而皇之地转身就走。
“你胡说些什么,混账东西!”嘤嘤又要发飙,被夸猫毫不爱怜地揪揪鼻子,拉扯头发。傻子被他的行迹搞得一头雾水,站在月光地里发愣。
今天早上他不知怎么,居然想起了以前的事,虽然只是一些片段,但好在片段够多,让他可以搭凑起模糊的自主意识。他出生在一叶竹排上,然后就以四十迈的速度过完了二十年,最近的大事是,他傻了。
他依稀循到弥林寨,却不料在离寨子一里地的地方迷了路,但好在遇到了几个族人。平时,他这个少君虽然在弥林寨里不太露面,但人人都认识他,还很愿意献点殷勤。结果今天所有人都跟见了鬼似的,跑得飞快。他依稀想起来,谢源说过有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在寨子里作威作福,就觉得此事蹊跷。他在原地逗留了一会儿,希望族人能回来找他,没想到来是来了,都举着锄头弯刀。傻子这人武功极差,又不舍得对族人下手,就只能晃进深山老林里找月神解惑,顺道敲顿饭。
好不容易找到进月神庙的洞口,居然还被这人割了一刀!
看他这打扮,还有后来对自己说话的口气,显然是认识自己的。但是他居然如此倨傲!这让傻子愈发摸不着头脑。平日里让巫人不要舔自己的脚还很费他的口舌……
傻子听着嘤嘤愤怒的嘶吼,想了想,一头钻进了洞口。
“横竖都是个死,”勇敢的傻子想,“要做个明白鬼!”
一五五、嘤嘤终于升职了
当傻子殷殷切切想要做个明白鬼的时候,几个明白鬼殷殷切切不想做鬼,于是故技重施,拿刀哗啦大蛇的肚子。大蛇吃痛,硕大的身躯跌撞腾挪,隔着蛇腹都能听到石头哗哗摔落的声音,一行人也就老实了。
陆铭汗湿着脸放下屠刀,“如果不能一刀切了它的肚子……”
其余三人呆呆望几柄短匕首,素来不在一根筋上的阿昭吞吞吐吐:“如果这大蛇身在什么诡异的地方……纵是我们出去了,也是个死。”
“你想变那个样子?”陆铭睨了眼被消化了一半的人,表示对这种消极政策的极度鄙视。倒是谢源很赞成。他觉得这神蛇绝逼是月神养的,不遛回去求她,没有别的办法。月神没有理由如此曲线地干掉他们吧?
“这儿是不是要塌了呀?”进洞的嘤嘤不再跟夸猫过不去。她总觉得这座大山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撞头?
夸猫居然没理她,拧开了火折子自顾自往里走,每一个岔路都毫不停留,眼见是十分熟识。傻子虚弱地跟在他身后十步远的地方,有些不明白他为何如此识路。
他只见过月神一面,让他自己来摸,他是不能保证能见着人的。
不一会儿那撞山的声响没了,嘤嘤安心睡了会儿,等睁眼时,夸猫正双手掐着她腰,往山壁上放。她第一反应是抱着他的手臂不松手,夸猫却真的不动了:“还舍不得我了?”
嘤嘤狠狠啐他一口,“这里什么地方?!”
夸猫灵活地一闪身,抓着石槽退到一边,让她看清全貌。她面前是一个很大的洞|岤,底下到底有多深,黑咕隆咚看不清,嘤嘤往后头缩缩,觉得她所在的凹槽十分浅,就像一个粗糙的神龛。
神龛……她突然惊醒了。
“月神!”嘤嘤咬牙,“月神你搞什么名堂!”
随着她一声呵斥,洞壁上的某两处开始有盈盈点点的亮光,像是无数萤火虫在汇聚飞舞,越来越亮,然后汇成两个赤裸女人的模样,盘腿坐在洞壁的凹槽中。她们脸上都带着濯银面具,长发是融融的月光,流淌到圆润洁白的膝上。
神圣又不可触碰的美丽。
她们无声地望着嘤嘤,像是无比肃穆的死物,让她心悸出汗。这种眼神……这种眼神……
嘤嘤额上渗出了汗珠:“……这是……月神!你在哪里!不要装神弄鬼!”
“她们都已经死了,是林中的树叶说给我听的。穿着玄甲的使者已经去过更南面的村寨。现在,他们来到弥林,下一个,就是你们了。”
“你别诈唬我!关我们巫山派什么事?!”嘤嘤扒着石壁大声回道,像只愤怒的小老虎,“你让我来见神蠰,就是为了恐吓我么?”
再没有声响。她的愤怒像是打在了水里,对面那两个莹亮的幻影也随之消失了。但是光没有彻底消失。嘤嘤定睛细视,望见了嵌在山洞里的两枚玉佩,一闪一闪,让嘤嘤想起天真懵懂的小荷。
整个巫域在正常年节里,原本应该有三位月神,分别镇住在北部的弥林寨、东南的和寨还有西南面的岣嘉寨,当时和寨月神的力量最为强大,传承也最为古老,神蠰也跟随她住在巫域的东南部。后来,和寨的月神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出走巫域,建立了巫山派,和寨便又重新推选了一系月神,去往最古老的古蜀地接受相柳一脉的试验。
但是大概因为后一系月神是半路出家,并没有得到先代月神的力量与祝福,所以后来和寨就慢慢没落,被弥林寨所取代。而那个出走的月神——也就是嘤嘤的祖师爷——被剥夺了月神的身份,所以嘤嘤和此前的继承者一样,都只是月圣女,再没有亲近过神蠰。她听说,老祖师是因为和一个汉人相恋,才被赶出去的。
现在,巫族最神圣的神蠰就住在这座山里,她却满心惶恐。她不知道她落在了月神的手里,是不是要把巫山派的帐都算在她一个人的头上。这可真是太亏了。
突然,面前攀来一只大手!她本来是不善于尖叫的,此时一口咬坏了舌头,结果翻上来的人是夸猫。
嘤嘤差点没把他踢下去,“滚!”
夸猫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把一些生鱼
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4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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